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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作者:纯洁滴小龙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01 03:05:47 来源:平板电子书

书房内,男孩女孩都在画画。

李追远的落笔速度要快些,因为他只需将赶尸道人的形象给临摹出来。

阿璃则需要根据少年的描述,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艺术加工。

少年画好了,放下笔,站在画桌旁,盯着道人仔细看着。

虽然道人头发杂乱覆盖其脸,但他身上的道袍以及脚上所穿的多层底布鞋,显得很干净,且这种干净不仅体现在没有污垢。

画中的道人正在前进,左脚向前迈出,露出鞋底,鞋底很白,能看见整齐的针脚。

黄色的道袍,领口处以及袖口处,也很柔顺,没有丝毫毛边。

甚至,就连其右手所持的铃铛,下摆处的红黄结饰,也是那么的清新细腻。

这是崭新的衣服、鞋和法器……

因此,可以大胆猜测出,这位赶尸道人的本体,应是被葬于某个地方,下葬用品,全是新的。

余婆婆出现时虽厚抹脂粉,但依旧能看出“瞎眼婆”的感觉,事实证明,她那尊泥胎雕塑,就差一双眼睛还没恢复。

大鱼愿者上钩时,鱼身腐烂溃脓,也是它现实状态的一种体现。

五头阴神,除了那头猪外,全都是身负重伤的形象,只有那头猪,看不见什么伤口;一来说明它们五个状态中,猪最好;二也是表现出猪在这五头阴兽中的主导地位,侧面暗示另外四头形象是被这头猪强行拉拽出来上场的。

所以,那些东西在阿璃梦中所呈现出的形象,是和其现实状态有对照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赶尸道人既然能出现在阿璃梦中,就说明其与以前的龙王有“过命的交情”。

而他,却是被体面下葬的。

只有两个可能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

一个可能是龙王当初虽然镇压了他,但却与其惺惺相惜或者过去有旧,因此安排其妥善下葬。

另一个可能就是龙王虽然镇压了他,但却有人将其尸骸遗留收了回去,进行妥善处理,包括寻墓安葬。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能和龙王有这种交情的对手,就算死于龙王之手,怕是也不会干出那种上门欺负孤女的腌臜事。

除非他这次出来,是另有目的。

就像是上次的大鱼,人不是出雾来挑衅的,是想借龙王的力量,找个机会,与玉虚子同归于尽。

而且,赶尸道人是江水没推动,其余白雾中的存在没敢往外露面时,他自个儿主动出来的。

综合这些考虑,赶尸道人的立场标签,一时还真不好去预设。

另一个可能下就好理解了,那就是这位现如今,还存留着传承派系,自己要去对付他的话,就得和他当今的传人交手对上。

李追远宁愿选择这个可能,双方立场清晰,事件性质也清晰,大家都怀着极为单纯的目的,互相殚精竭虑地把对方搞死。

可现实不是当下流行的电视剧,好人坏人出场时,看模样就能清晰可见。

自家太爷有时候陪润生看电视时,最经常问的一句话就是:“这是好人还是坏人?”

余婆婆那家伙,本就不算人,大鱼和近期的那头猪,也不是。

但这个赶尸道人……真就是人了。

魏正道在《江湖志怪录》里就着重提过,邪修死后变的死倒,最难对付。

他不仅能懂你的手段,自己也会一些生前手段,甚至,还能和你玩些心眼儿。

李追远闭上眼,先擦去脑海中刚刚形成的各种复杂逻辑,先找主要矛盾。

等再睁开眼时,少年的目光清澈多了。

甭管你是好是坏,是否有难言之隐亦或者是意有所指,既然你出现在了阿璃的梦里,既然我打算将你当作实验对象主动打造因果线路向你靠拢……

那我最终目标,就是奔着把你彻底弄死去,就准没错。

至于最后你是老怀甚慰、终得解脱,还是恼羞成怒、死不甘心,这都是后话,是一起事件完成后,大家围着烤炉吃烤肉时所“添加”的另一种调料。

赶尸道人身后的“尸体”,李追远没看见,也就没有将其画出,不过,对方挥洒出去的黄色纸钱,倒是被李追远着重记下了细节。

而且,单独在画卷的两角,对其放大描摹,各自画了一对正反面。

各个地方因风俗习惯不同,纸钱的设计形式也是大不一样。

那种“天地银行”的冥钞虽已铺开流行,但目前还不是主流,且出现年代也很短。

南通这边的纸钱,以正方的黄纸为主,去吃白席时,近亲普遍也会买一竖扎黄纸带去当礼。

村里不少人家,也会把这种黄纸放厕所篓子里,当擦屁股纸用。

因为它用起来质感比报纸好,比较厚实不易破,中间还没镂空。

而很多其它地方的纸钱,从设计上来看,是真的像“铜钱”,颜色、规格等方面,也都各有自己的习惯传统。

有些地方更考究的,纸钱上还会印字。

得幸,赶尸道人所抛洒的纸钱上,就有印字。

李追远之所以选择两角来画纸钱,也是因为这纸钱分为两种,款式设计上一模一样,但字体不同。

左侧角纸钱正反面分别写着:阴人上路,阳人避让。

右侧角纸钱正反面分别写着:解家赏赐,小鬼谢拜。

这两种纸钱应该是交错叠在一起,撒纸钱时,两者一起撒出去。

左侧那张纸钱,意思很简单,算是一种告知。

赶尸人的传统本就是夜里上路,因为白天容易惊扰到人,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一般从事这一行当的人,普遍会被世俗认为比较晦气,他们自己也懒得硬往主流里凑,更懂得偏安低调。

这一点,和捞尸人很像,太爷家平日里也是没什么外客走动的。

哪怕是在当下,身为公家单位的殡仪馆员工,出去跟陌生人介绍自己工作时,也经常会遭遇有色目光。

但右侧纸钱上的文字,口气就不对劲了。

解家赏赐,这指出了门楣。

小鬼谢拜,这指出了尊卑。

说明解家在“阴阳路”上,很有地位,已经不是求小鬼们不要在路上捣乱的,而是我赏你点钱,识相的,自己给我滚开。

敢印这种字,证明解家的地位是真的,绝不是自我感觉良好。

因为干这行的,最忌讳这个,普遍都是把自己姿态放低些,能做十分只对外说七分,生怕风大闪了舌头。

没这真底蕴,你敢撒这纸钱,就等着那些脏东西主动上门把你全家给弄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走江”这词,专属龙王家的原因。

文艺圈,可以圈内人自娱自乐,互相捧臭脚抬身价,没羞没臊。

古往今来,玄门里也不是没人这么玩过,但后来都沉入了江底。

“解家?”

有门楣,事情就好办多了,省得自己大海捞针般地找。

李追远指尖轻轻扣动自己太阳穴,他脑子里,还真有两篇记载内容,能和这解家对得上。

一篇源自于阴家族谱里夹杂的一位阴家先人的游记,他游历时,夜里曾宿在大庸城郊的一处客栈。

晚上,一位赶尸人带客来投宿。

正常的客栈,自然不敢留宿赶尸人,但有些客栈是有这种特殊背景的,以及……有些客栈可能真的生意差到快经营不下去了,破产比尸体更可怕。

客栈掌柜晚上提灯吩咐留宿的其它客人,天亮前就尽量不要出门了,暗示有赶尸人来投宿。

那位阴家先人,自是不在此列,他不仅出门了,还去寻那赶尸人,二人喝酒聊天,并“互为知己”。

李追远觉得,这里的“互为知己”是有水分的。

因为阴家自阴长生后,家族实力和地位,可谓呈两千年的直线跳水式下滑。

但奈何阴长生的名气太大,又隐约是酆都大帝本尊,所以历代阴家人出门游历时,论个先祖……总能凑上去喝酒吃席。

甭管对方来头多大,甭管你当下阴家是否有资格对话上桌,多少也会给阴长生一点面子。

也因此,阴家历代先祖的游记,还真挺有趣的,因为他们总能混上高端局。

就比如被这位阴家先祖引以为知己的赶尸人,他就姓解。

但很可惜,古人写东西比较简略,那位阴家先人只是把这段经历当作个小插曲讲述了一下,并未再详细描写。

因此,李追远作为后世看记载的人,唯一能从这篇记载里知道的事:

他去大庸和解家赶尸人,喝了顿酒,吹了一夜牛逼。

大庸,也就是现在的张家界。

脑海中另一篇记载,源自于魏正道的《江湖志怪录》,他在里面记录了一尊由邪修变成的死倒,这死倒生前姓谢,与解、卜、汪,并称为老天门四大赶尸家族。

薛亮亮说过,李追远的脑子就像一部百科全书,这确实不假。

以前这些记载,看过也就看过了,顺便也就都记在脑子里。

等真的需要拿出来反刍时,再做更细致的思量。

谢、解、汪、卜,老天门四大赶尸家族。

这里的老天门,应该指的是天门郡。

公元263年,稾梁山裂,千仞石壁之上洞开如门。

吴景帝孙休,也就是孙权第六子,东吴第三位皇帝,他将此视为吉祥之兆,把稾梁山改为天门山,并分武陵郡西北部置天门郡,郡治设在今张家界。

公元555年,南朝梁敬帝在位时期,朝廷罢天门郡,设澧州。

魏正道在写这书时,天门郡已经被改名字了,他就将这四大家称为老天门。

应该当时这四大家,也是继续保留着原称呼,无它……老名字更好听。

李追远揉了揉眉心,其实,原本有更简单的方法,要是秦柳两家,能有完整的家族史流传下来就好了。

自己拿着诸位龙王的生平记载,去进行寻觅,效率更高。

但老太太说过,龙王家不会特意记录这个,都是别人家帮忙记。

这里表现出龙王家的傲气只是浅浅第一层,深层次的原因是,家里龙王出了太多,一代代龙王都干着替天行道的事,真把他们生平清晰记录下来……谁敢看?

这就相当于你家世代给天道当人间的白手套,你居然还背地里偷偷记私账?

真要是记了,再两个天道白手套世家联姻了,合成一家,两家背地里的私账再一合计……那后果简直太可怕了。

所以,秦柳两家流传下来的,只是历代先人口口相传的一些故事和事迹。

反倒是九江赵那种只出过一代龙王的,能便宜一些,可即便如此,所谓的龙王笔记,肯定也不是家族内公开的,年轻一代,怕是只有赵毅那小子能有资格去看,而且看这个也必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等于窥探天机。

至于阴家……那家等于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

而且阴家族谱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把阴长生的生平,记录得跟神话传说似的,严重失真。

但现在看来,这或许也是一种保护措施,真记录得写实详细了,阴家就不是衰败了,而是早就断代了。

至于李追远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也只是团队内部流通,不可能外传。

因此,李追远现在也不想去询问老太太是否知道解家的事,第四浪虽未开启,但自己已经准备去了,还是不要把老太太牵扯进这因果吧。

日后哪天要是天塌了,老太太她想站起身去顶一下,李追远能理解,也不会反对,但平日里,自己就没必要去软刀子割肉了。

李追远再次拿起笔,在画卷下面写上:解家、张家界。

看来,又要来一次团建旅游了。

阿璃这时放下笔,看向李追远。

“画好了?”

阿璃点头。

“我看看。”

李追远走了过去。

阿璃画的是自己第三浪的结束画面。

她原本预先画了一幅,是那五头阴兽并排的场面,但那不是正式稿,如果后头有更合适的,是要移除出来的。

李追远看过去,画面中,自己小小的,脚踩在一颗猪头上,那头猪匍匐在地,身躯不断往后延伸,如同小山一般。

这,是不是艺术加工得太过了?

当时,那头猪被自己打崩出来,本就是奄奄一息的状态,连同另外三头阴兽,也就是猴、牛、蜈蚣,形体都很小,半透明,很孱弱。

自己踩在那头猪头上时,那头猪的体积,放普通农户家里,杀年猪都轮不到它,得留着继续长肉呢。

不过,李追远也理解阿璃为何要这般设计,因为脚踩一头普通的小猪……真的不太好看。

余婆婆形象阴森诡异,大鱼凶猛庞大,第三幅画变成小猪,落差着实有些大。

阿璃指尖轻挲画纸,显然,她也在担心这一点。

“阿璃,你画得真好,我很喜欢。”

阿璃抬头看着男孩。

“我说真的,这个,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画本框又不会外传,以后也是年纪大的我们才会翻出来欣赏回味,既然是自己画给自己看的,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阿璃点了点头。

至于说以后万一不小心遗落出去,被其他人看到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本来就是画来自娱自乐的,偷看的人也没资格说自己画得夸张。

阿璃指了指画卷四周,意思是她还需要把画卷进行充实,比如把那四阴兽的形象也加上去。

“那四个可以加,但没必要画得凶恶,也不要画到那头猪那一侧去,它们一直在做行善积德的事,而且现在也算我们门下的了。”

阿璃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既然是自己门下的了,那肯定要把形象画得慈眉善目一点,要和这头猪形成反差。

“阿璃,这个给你。”李追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设计图纸,这是魏正道书里记载的七窍同心锁,“你有空时,做两把锁,一把锁书房的门,一把锁住你那个画本框。”

阿璃目露疑惑,随即抬头,看向上方天花板。

她懂了。

李追远本不想打小报告,毕竟没有哪个子女喜欢长辈偷看自己日记。

但阿璃太聪明了,都不用李追远纠结是否需要找个理由借口,她就知道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阿璃也没生气。

她并不觉得自己画的少年形象,被外人看到有什么不好的。

但李追远得为老太太的身体着想。

这些日子,老太太咳嗽不断。

一个真正的练家子,发脾气来动辄能将实木座椅捏成细粉,哪可能会得这么长时间的感冒还不好?

只可能是偷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唉,真是个好奇心重且调皮的老太太。

阿璃将设计图纸收起,她会去做的。

“过阵子我会出一趟远门。”

阿璃刚拿起毛笔,准备继续把画卷完成,听到这话,就默默地把笔又放下。

起身,离开座位。

少年要出远门了,她得帮忙提前准备和收拾行囊。

第三浪中,团队的符纸等器具消耗很大,还没来得及补充,另外出远门时补充不便,得多带些去应急。

因此,她现在得去三楼,取材料。

祖宗牌位全身是宝。

底座坚硬可以当柄端和外接部件,外皮可以当符纸,内里可以做木卷花,搅碎了也能当聚雷材料。

尤其是带字的那一面,就算祖宗们灵没有了,但那一面有时依旧能发挥出“震慑”的作用,阿璃每次取材时,都会先把那一面细细剥下。

李追远本意不是为了暗示这个,他需要这些的话可以直接明说,但见到阿璃已经走出书房,那自己也只能跟上去。

上了三楼,推开门,走入摆放祖宗牌位的房间。

李追远先一步上前,把那些看起来稍旧一些的牌位全部取下来,和阿璃一起各自抱着,走下楼。

现在开发的器具多了,使用人数也从自己一个人扩充到了整个团队,所以祖宗牌位的消耗率也提升了很多。

已经看不太出新旧之分了,大家其实都挺新的。

下楼时,柳玉梅正手里拿着一本《新柳氏望气诀》准备出来,见俩孩子抱着这么多祖宗下来,柳玉梅转而停步,坐回去继续喝茶。

楼下,秦叔提着水桶走进来,见俩孩子下楼,他马上走进厨房,一边把手里拿着抹布要出来擦餐厅桌子的刘姨拉回去一边问:“你再想想,院子里还适合种哪些菜。”

回到书房,李追远帮阿璃把牌位整齐垒好。

这感觉,像是垒起了待用的柴火。

做完这些后,李追远没有留在柳奶奶家吃午饭,先回了寝室。

几乎是和自己前后脚,谭文彬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小远哥,这是我妈做的春卷藕饼,你要不要尝尝?”

“好。”

谭文彬打开保温盒。

“我去找宿管阿姨要点醋来给你蘸。”

谭文彬拿着一个碗出去了,等回来时,不仅带来一小碗醋,还带来一海碗的骨头汤。

“阿姨在炖筒子骨呢,给了我一碗。”

李追远开始吃起了午餐,谭文彬则讲起了中午的事。

他说那个罗明珠很烦人,不仅想接近自己,还想拉自己重新组建一个探险小队。

谭文彬伸做出开枪的姿势,抵着自己额头:“我是疯了才会和她这样的人一起组队。”

李追远夹起一根春卷,蘸醋时说道:“方法上,倒是可行。”

“嗯?”谭文彬马上问道,“小远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李追远点点头,他不习惯吃饭时说话,就加快速度,把午饭吃好,然后整理起了保温桶。

见这架势,谭文彬就清楚有严肃的事要说,他就趁着李追远去洗手池那儿洗保温桶的间隙,跑去下面开水房打了两瓶水,倒了两杯水后,又加矿泉水中和了一下,然后拿起本子和笔,准备做笔记。

阴萌在医院陪着润生,林书友下午有不能跷的专业课。

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个就算出席了这场讨论会,所起到的作用也就是个“重在参与”。

目前,团队里,能够起到帮李追远查漏补缺辅助计划完善的,也就只有谭文彬一个。

二人在寝室里面对面地坐着,李追远把昨晚自己写的《走江行为规范2.0》、《主动走向浪花策划书》以及画着赶尸道人的画卷,递给谭文彬。

然后,他就开始讲述起了上午发生的事,介绍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想法。

谭文彬一边看规范一边看策划书,还得时不时扫几眼画卷,耳朵还得注意接收远子哥的讲话,可谓忙到飞起。

他毕竟不是能一心二用的天才,但好在,他熟悉了如何打配合。

这些东西,该看的自己看,该了解的就了解,该听的就听,他不用去对理论的东西进行理解和纠正,只需要在熟悉的基础上,帮远子哥去完成从想法至现实的落实。

除此之外,他还得自我消化反刍,抽时间去和团队里其他人传达一下远子哥的精神,省得远子哥一个一个找人重复去说。

李追远说完了,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

谭文彬也放下手中的本子和画卷,点头道:“我明白了,小远哥,我们要主动制作因果?”

“对,以前都是江水把因果线推到我们身边,哪怕是我们提前发觉并且顺蔓摸瓜,也是建立在它构建好之后。

就算去得再早,席面其实早就已经布置好了。

这次换个玩法,我想试验一下,我们自己造的因果,江水会不会认。”

“明白了,就是要造理由,所以小远哥你刚刚才说,罗明珠的新探险队,可以利用,就比如这次,解家,张家界。

我们要先主动创造一个,我们要去张家界的理由。”

“对,是这个意思。”

“如果我加入罗明珠的探险队,再暗示她去张家界,这样我们去张家界的理由,就成立了?”

“我说的是方法上可行,但没必要是罗明珠。”

谭文彬仔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随即明悟过来,小远哥只是拿罗明珠探险队来举例子,而并非真的要用这个法子。

“小远哥,是因为这法子,有缺陷……”谭文彬做出拿铲子挖沟的动作,“我们是在没有水的时候提前把沟挖过去的,但事后,这条沟也注定会有水流进来。”

李追远点点头:“把普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容易产生二次麻烦。”

这些人,很可能会受到因果的反噬。

谭文彬忽地一拍手,说道:“这好办啊,不牵扯无辜的人,那咱牵扯有辜的人就是了。”

随即,谭文彬看着李追远说道:“小远哥,你其实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对不对?”

“嗯,但具体落实措施需要你来帮助设计。”

“这个容易啊,我先去我爸局里,那帮通缉犯名目多得很,发函协助调查的也多得很,找个在逃或可能藏匿在张家界的通缉犯。

我身为警局颁发奖状承认的优秀青年,肯定得为社会和谐稳定出一份力嘛,拿着通缉单,就可以去张家界了。”

李追远:“一条线不够,容易断,而且不容易续上。”

以前他们逆推时,都是几条线一起上的,就比如上次去民安镇,是三条线一同逆推。

谭文彬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也不顾忌远子哥就在旁边了,低头点燃,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

“有了,再加一条。让阴萌或者阿友,一个女生一个看起来面嫩的,兜里带点钱,再放个老家张家界某处埋有金砖的藏宝图,故意去那些社会渣滓面前晃悠。

让那些渣滓动手抢夺,那笔钱是为了增强他们信心,也是给他们路费了,让他们先出发去张家界,我们的人被抢了,那我们肯定要报复把钱给追回来,这样就又多了一条理由去张家界。”

走江本就是平邪祟积累大功德,让世间清静,那拿这些人间渣滓当鱼饵打窝,更是“清上加清”。

李追远:“嗯,不错。第一条通缉犯的线,自由度很高,只要我们没找到他,就能有理由在张家界到处跑。

第二条线,我们也能做引导,一边追着那群抢劫犯跑,一边给他们前面留点线索暗示,让他们跟着我们的节奏来,我们要去哪里,就把他们调往哪里。”

谭文彬:“那第三条能不能也依葫芦画瓢……”

李追远:“不能。两条有辜线了,都是偏黑暗的画风,第三条线最好画风正常点,这才符合江水的审美。”

谭文彬用力抽着烟,右手不停抓着后脑勺:“这个好难办……”

“既然想不牵扯无辜的人,制造出二次麻烦,那就把这一类人在这一范围里去除,哪些人,会不在意自己牵扯因果?

有极强目的性且主动愿意为此付出代价的,以及不在乎这代价或者代价对其影响不大的。”

谭文彬顺着李追远的思路,说道:“前者不太好找,得靠运气,后者倒是好找些,打个简单的比方,比如死去老人的遗愿,身患绝症者的心愿。”

这两类人,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也不在乎其它了。

李追远:“其实难点,就在这里,正因为前两条线好设计,第三条线需要运气,所以,这第三条线才是最重要的基石。”

谭文彬:“明白了。”

李追远:“第三浪刚过,我们时间还很充裕,不急,慢慢找,我们也能慢慢细想,说不定能想出其它更好的方法。”

“好的,小远哥,那我先去我爸局里挑一挑合适的通缉犯,然后再去医院看望一下润生和阴萌他们,顺便把这些,也告诉他们,这些资料和画卷,我就先带着了。”

“好。”

谭文彬出门了。

李追远一个人在寝室里坐了会儿,然后起身,先将铜镜调转面向寝室门,杜绝外界干扰的可能。

然后走到角落,把那本被包成球的邪书抱起来,放到书桌上,将其剥开取出。

李追远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汁,随意写了一个简单的破损阵法。

写完后,墨汁消失,新的字体浮现,把这个简单阵法补全。

少年这么做,只是为了试探这本书的“笔墨”,是否又自动续上了。

事实的确是这样它浮现出的笔墨,很深很清晰。

这意味着,上次它呈现出的没墨状态,是一种故意做出的要挟,它不想被白嫖,想获取一些补偿。

但李追远没惯着它,把它重新封印好后,就丢一边说不理就不理了。

它怕了,也认怂了。

并且,它还会自己给自己找理由,新的一行字在空白页上浮现而出:

“我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

那我试试。

李追远将颜料盘拿出来,调好颜料,然后开始在邪书空白页上开始作画。

他画的是那位赶尸道人。

既然这本邪书,能分辨功法能修补阵法……那它是否也能认人?

最好是那种,自己把人一画完,它就能浮现出该人的生平记载。

当然了,李追远也知晓这个可能性很低,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在这书上画这幅画,是为了验证另一件事。

这幅画,是自己亲手画的,画中赶尸道人,是自己选择的第四浪目标,可以说,沾满了自己的走江因果。

虽然事情还在谋划和起步阶段,但少年想看看,这是否已经牵扯到“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但能感应,九江赵家的那位赵毅,其原先额头上的生死门缝,就有类似的效果,能帮他趋吉避凶。

但你要真论谁最能感应天机,最能趋吉避凶……当属邪物啊。

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天道的挑衅,要是对天机没感觉,也压根存续不到现在,早就在历史长河中湮灭了。

这邪书,邪得可怕,李追远每次使用它时,都很小心翼翼,也因此,他对这本书的敏锐感知,很有信心。

只要它能有所反应,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点,也就能从侧面证明,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尝试,走的这条路,它有成功的概率!

其实,也就只有少年,舍得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去当作试探天机的消耗品。

换做其他人,哪怕是正道人士,不会触碰这邪书,可也不会舍得拿它当柴火烧,只为了见个亮,这是真正的暴殄天物之举。

起初,李追远刚画时,似是知道少年在画人,邪书还会帮忙添上几笔,替少年省力。

等少年开始上色时,邪书能自己帮忙快速填充与渲染。

有时候帮忙错了,李追远只需要把笔尖在上面稍微停顿一下,邪书就会把自己画蛇添足意会错的部分给消除,让李追远自己来画。

可眼瞅着都快画好了,连纸钱都画出来了,邪书也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李追远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在自娱自乐?

不过,既然画了,那就该彻底画完,追求细节。

李追远开始将纸钱上的字,也写上去,为此换了一支细笔。

第一个纸钱:阴人上路,阳人避让。

这八个字,李追远才写一个“阴”时,后头七个字,邪书就贴心地模仿其笔迹,给自己主动填补上了。

李追远点点头,在画中另一个纸钱上,提笔,写下一个“解”字。

这个字一出,后头的字邪书没有补上。

后头本该是:解家赏赐,小鬼谢拜

不仅如此,李追远感知到了邪书在震颤,它在害怕,非常恐惧。

绝不是一个解家,能让它如此畏惧。

因为李追远曾用它试验过进阶版的《柳氏望气诀》,它也大大方方地浮现出告诉自己,是哪门功法。

解家再强大可怕,也比不上真正的龙王家。

所以,它害怕的不是解家,怕的是……

“砰!”

一团火苗升起,

这书着了。

———

注:1994年4月4日,大庸更名为张家界。文中直接用“张家界”是为了大家阅读方便,前面万州也是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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