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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作者:纯洁滴小龙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01 03:05:47 来源:平板电子书

“要想解决这里的咒力问题,首先就要获得它的主导权,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所以,解顺安这个点,必须要先做处理,他手里有一面令旗,可以引导咒力的流转。

另外,他在这里的地位有些特殊。

他和阴萌很像,表面上都是将军的贵客。

但从他和老天门四家先人的互动,以及他可以自由进出宴会厅、周围的侍女宦官对他的行为都视若不见这些线索来看……

我怀疑解顺安拥有这里的部分控制权。”

李追远记起自己在阿璃梦中看到的那位解家赶尸道人,正常来说,只有被龙王亲自镇压的邪祟才能顺着因果源头找上阿璃。

所以,少年推测,所谓的血亲为祭形成封印只是第一步,这一步之上应该还有类似生死印的存在,将自己与将军强行融合绑定。

他既然还有意识,那一定程度上,这处环境也可以说是部分姓解。

作为解家人的解顺安,能够拥有部分控制权,就不奇怪了。

李追远继续道:

“将军固然曾经强大,但现如今已经衰弱;解顺安就算有些手段,但也不至于太过夸张。

面对他们,我们其实是有机会的。

最重要的是,那些不可直视者。

除非像解顺安那样自挖双目,否则我们暂时没有面对他们的能力,而且还不能捅破他们。

彬彬哥,你们先前去抬过那群不可直视者,你说过的,他们平日里都被统一安置在一个地方,是吧?”

谭文彬:“是的,在一座保存还算完好的大殿里。我们混入赶尸人队伍去接人时,都是在那座大殿的门口,赶尸人队伍一个一个排着队,在殿门口蹲下身,下放杠子,他们就一个一个从宫殿里面排着队出来,上杠子。

送回去时也是一样,抬着他们回到殿门口,蹲下,下放杠子,他们就自己滑落下去,回到殿内。”

李追远换了个严肃语气,开口道:“谭文彬。”

谭文彬立刻神情一肃:“在。”

李追远:“熊善。”

熊善嗫嚅了一下唇,他也是一个团队的老大,以往都是他来发号施令,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安排任务。

但自认识接触以来,少年身上就屡屡展现出神秘,如果说之前只是能力上的话,那刚刚少年对自己行走江湖处境的分析,是真真切切让他有种遇到“前辈”的感觉。

而且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得选,一旦这里的事情没处理好,那全家都得遭受因果的清算。

熊善:“在的!”

李追远:“你和谭文彬一组,你是组长。你们组两个任务,一是搜寻到阴萌,找到阴萌后,她自动归入你们一组。

这一任务不是优先级,阴萌作为将军贵客,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们组第二任务必须要完成,那就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阻止那座宫殿里的不可直视者出来,为我们这边,创造解决解顺安的环境。”

熊善:“好,我知道了。”

李追远继续道:“给你们两个建议,尽量不要硬拼,采取迂回策略。

熊善,你所擅长的辰州符在这里有极好的伪装作用,利用好这一点。

其次,既然已经确定这里的侍女宦官能被贿赂,那就搞好这层关系。”

谭文彬马上看向润生:“润生,把香都给我。”

润生马上从自己包里拿出两个铁盒,一个铁盒里装的是细香,这是平日里的普通嚼头,另一个更精致更小的盒子里装的是形似雪茄的粗香,出门在外时,润生每天抽它都会限量。

留下一根粗的后,润生将两盒香都递给了谭文彬。

谭文彬掂了掂,细香已经用去大半了,粗香虽然够粗,但数目不多,你贿赂人时,总不好意思跟人家说:劳驾公公您和这位侍女嬷嬷合吃一根,对食?

谭文彬:“润生,还有么?”

润生摇头:“就剩这些了。”

“那好吧。”

谭文彬点点头,他也清楚,每个人的登山包虽然都很大,但需要放捞尸人器具、放食物和水等各种物资,所以能存放自己私人物品的空间就很有限。

润生:“萌萌包里还有一套粗细香,她怕我不够,帮我带的。”

李追远:“调高接应萌萌的优先级。”

谭文彬笑道:“必须的。”

“其余人,跟我去找解顺安。”李追远再次看向谭文彬和熊善,“记住,我们这里发出得手信号前,宫殿里的不可直视者,一个都不能放出来。”

谭文彬:“明白!”

熊善拍了拍自己胸口,沉声道:“放心吧。”

分头行动开始,原先的草杠还能用,熊善略作修补后,双方各自抬着稻草人离开。

李追远并不知道解顺安现在人在哪里,但这并不重要,自己可以先去这里最核心的区域,也就是将军本体真正所在的位置。

解顺安要是恰好在那里,那正好;他要是不在那里,自己也能去和那位解家先祖交流一下。

毕竟自己能来这里,也是这位解家先祖主动找上自己的。

宫殿虽说损毁很严重,却依旧残留着不少禁制与陷阱。

被分配到李追远这边的梨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我丈夫进过这里,里头机关很多,要小心。”

“嗯。”

李追远简单应了一声,然后拿起一块石头,砸向了前方破损的石板路。

“啪。”

“哗啦啦……”

前方陷落,泛着腥臭的污水快速填充,而且如喷泉般向外扩散。

这些污水本该具有强腐蚀性,但时间久远之后,腐蚀性消退,却又因身处于这种怨念深重的环境里,被沾染上了另一层毒性。

李追远抓着润生的衣服,往下拉了拉。

润生会意,抬着草杠的他蹲下来,后头的林书友和梨花也都蹲下。

这一停,就是很久。

梨花担心自己丈夫那边已经在着手阻拦那些不可直视者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推身前的林书友:

“怎么不走了?”

林书友回头,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梨花再次问道:“是在做什么吗?”

林书友皱眉:原来自己以前话多时就这么讨人厌么?

李追远终于站起身,走到队伍最前面,拉着润生的衣服,示意自己带队,同时出声提醒道:

“后面的,注意前面人落脚的位置,尽量不要走错。”

梨花:“知道了。”

林书友:“明白!”

接下来,这支队伍就正式走入宫殿,虽说有时哪怕是直线也需要绕圈,但总体上依旧保持着一个较快的前进速率,而且一路平安。

这让梨花感到很惊讶,她丈夫可是说过,宫殿里十分危险他差点都没出来,但危险在哪里,难道全被那少年规避了?

李追远曾看过《齐氏春秋》,齐家祖上是墓葬机关术的泰山北斗。

这座将军葬用的是标准格局,也就是范题。

难点有两个,一个是寻常墓葬机关针对外部进来的盗墓者,这里主要针对内部;

另一个就是破损严重后所产生的后续变化,机关也会变形,甚至是变性,这种鬼环境下,本来无毒的也可能沾染上毒性。

确定好解题思路后,李追远是一边带路一边破题,也就是少年脑子转得快,换普通人就算学过这些,也得走一段路停下来思索检验才敢继续下脚。

众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宫殿最深处也是最核心区域。

梨花长舒一口气,她真心觉得可惜了,自己的丈夫没能来体验一下,你口中的危险地带人家却如履平地,是种什么感觉。

不过,她觉得自己丈夫应该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主动提出,想去南通李家上门拜访的请求。

捞尸李,应该真的是一个隐世不出的家族。

梨花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儿子,这或许,是你的机遇!

这少年年纪还小,你快点长大,说不定等少年点灯行走江湖时,你能跟他一起!

每个母亲对自己生出的孩子都带有滤镜,浅显点的表现是明明孩子长得很一般却觉得漂亮得不行;再深层次一点,就会臆想出自己孩子乃应运而生,未来注定会有大出息。

李追远自是无暇去分心后头的妇人在想什么,因为在看见前方的那座巨坑时,也看见了正在巨坑边设祭坛的解顺安。

很好,他就在这里。

此时的解顺安正在做法事,两根已经很高的白蜡烛正在燃烧,火苗向上窜了老高,火势很猛,但蜡烛并未消融变矮,反而还在变高。

寻常人逢年过节给先人设祭,那是供奉,以实打实的祭品,换取祖宗安息以及……能给就给的保佑。

但李追远一眼就看出,解顺安不是在做传统祭祀,他正在向先人强行借命。

李追远:“真是孝顺。”

这是一种半邪术,之所以有个“半”字,是因为它普遍存在于各地,而且是以自愿的形式。

就比如家里有小孩,天生体质弱,老是生病,就找父母或者爷爷奶奶辈的亲人,行这一仪式,借福运借命数,来帮孩子度过难关。

若是家里人不舍得或者家里条件殷实的,那就会换一个方式……娶亲冲喜。

请算命先生找个命格好且家里条件差的未婚男女,要是家里那位病重得连仪式都走不了,那就让女的抱公鸡、男的领盖着红头巾的纸人,行拜堂之举。

解顺安现在做的,就是这活儿,把自己祖爷爷的命数强行抽出来给自己,其目的可能不是为了给他自个儿增添什么福运阳寿,纯粹是希望他祖爷爷早点归西。

李追远从这里看出,应该是那位解姓先祖,正在努力维持着将军的存在,因为他清楚一旦将军彻底消亡,将意味着怎样的灾祸发生。

他也真是可怜,当年舍身取义,就是为了镇压将军,承受几百年的封印折磨,只为了与将军早日同归于尽,为人间除此大害。

可偏偏,眼瞅着使命即将完成自己也将得到解脱时,因为自家后人的这番操作,还得硬挺着帮将军维系其存在。

解顺安收起桃木剑,面朝李追远,他虽然看不见,却似也练就出了新的感知。

“来者何人?”

李追远看向被解顺安插在腰间的令旗,说道:

“把令旗给我。

我答应你,

当我把这里的问题解决完后,我可以帮你报仇。”

“呵呵呵……”解顺安笑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令旗,反问道,“你能解决?”

李追远:“有一定把握。”

“可惜了,要是二十年前,我奉阿嬷之命,去给汪家那老畜生拜寿前,能遇到你就好了。”

“抱歉,我那时还没出生。”

“哈哈哈……晚了,我当年觉得自己很厉害,能从汪家寿宴上摆脱跟踪逃回来,直到当晚,他们顺着我的路径找到了家里。

我那一直劝我,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就过去算了的阿嬷,为了保护我,在老宅里**阻拦他们。

那一晚,火烧得很旺,我们家老宅用的可都是好木料。”

李追远:“所以我没劝你放下仇恨,我说我可以帮你报仇,我还能为你设计很多能增添你报仇快感的方案。

我是认真的。”

解顺安:“你的意思是不是,那三家值得我报仇,也死有余辜,但这一带的百姓普通人是无辜的,不应该被牵累?

我听你的声音,你应该很年轻吧?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你,居然如此菩萨心肠,悲天悯人。”

李追远:“感谢夸奖。”

“哈哈,你真当我是在夸你?”

“嗯。”

“你口音不是本地的,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这里的事,与你无关,你要发善心怜悯,讲仁慈善心,不要在这里!”

“我不是在做仁慈的事,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

李追远自我检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真正在乎的人,并不多,属于一只手勉强不够数,两只手却绰绰有余。

要论绝情,这个解顺安还真比不上自己,至少他心底还有无边的恨意,恨意也是一种情绪。

不过,他却一下子给自己冠以这么多的头衔。

站在一个病人角度,这些带嘲讽的话语,听起来跟“祝你早日康复”一样。

解顺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问道:“你看见了么?”

李追远:“看见了,你瞎了。”

解顺安:“我已经看不见这世界了。”

“嗯。”

“反正我都看不见了,那这世界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哦。”

“我就是要让我的先祖们看看,当初你们为了封印邪祟所做的牺牲,到底是一件多么愚不可及的事!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为自己,为我们这些子孙后代多想想!

我就是要让他们后悔,就是要把他们的牺牲以及他们自以为是的伟大,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要毁掉他们自认为有价值有意义的一切!

言家谢家、汪家、卜家。

这三家,

怎么可能够。

我要让更多的人,越多越好,让尽可能多的人,来为我,为我解家,殉葬!”

“好的,我知道了。”

李追远抬起右手,向前一挥。

润生手持黄河铲,向前冲去。

气门开启,其势如虹,每一步落下,都引得巨坑附近传来震颤回响。

解顺安咽了口唾沫,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出来,自己不是这位的对手,至少在近身搏杀能力上,自己对上冲上前的这位,可以说毫无机会。

因此,他当机立断,手中桃木剑丢下,双臂一挥,自袖口中落出两截竹竿,紧接着顺势一甩,竹竿快速延伸。

就如同捞尸人手中的黄河铲,这双竹杠,亦是赶尸人的标配。

解顺安双臂挥舞,两根长长的竹杠自空中立起后,又向下垂伸向巨坑。

在润生已经临近其面前时,解顺安身体一侧,以自身为轴,将一双竹杠抡起的同时,双手回收,竹杠也随之回缩。

原本躺在巨坑棺材内的赶尸道人,被一双竹杠夹起,离开坑洞,落于润生面前。

解顺安操控竹杠,赶尸道人随即开始动作。

其举起手,一拳向润生打来。

这是解家先祖,同时也是将军,虎死威犹在,更何况是两头老虎。

当年的将军全盛时,可谓凶焰滔滔,能与龙王正面抗衡,如今就算法术不能施展,但其被操控的身躯,依旧带有可怕的威能。

拳锋带来极强的压迫,引发气浪呼啸。

润生不敢怠慢,原本准备发起攻击的黄河铲直接改横以做格挡。

“砰!”

一拳之下,赶尸道人原地不动,润生身形快速后滑,双脚在地上摩擦了足足数十米,原本底部很高的登山靴,不仅冒起了白烟,还融了一半。

若非这是为其量身定制的新黄河铲,换做以前的,与那拳头接触时,应该早就断裂了。

润生无比震惊于对方这具身体的可怕力量,这让他找寻到了当初接受特训时,自己的师父也就是秦叔给自己喂招时的感觉。

那时,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山。

而且他很清楚,那会儿的秦叔根本就没对自己用全力,不过,眼前的这尊赶尸道人是被那解顺安操控,它的全力其实也没发挥出来。

润生扭了扭脖子,强行抚下体内翻滚躁动的气血,周身气门快速开启闭合,再次发起了冲锋。

李追远注意到,解顺安丢出了一张符,那张符纸落地后,即刻燃烧化作灰烬。

他应该是在调动那些不可直视者过来,哪怕只过来一个,往解顺安身边一站,这架,就真的不好打了。

润生的第二次攻势,明显绕开了前方的赶尸道人,奔袭到一半后,开始绕行,打算直接攻击解顺安。

但解顺安只是手臂轻甩,那赶尸道人就立刻移动,紧追润生的步伐,如同在玩老鹰捉小鸡。

就在这时,解顺安忽然面露疑惑:“什么声音?”

李追远:“阿友。”

林书友左手摊开,右手握拳,开始起乩。

没开脸,是因为他知道小远哥不喜欢开脸后的那个欠抽的自己。

其次在这个环境下,任何的不听话都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

但也因此,降低了起乩成功率。

不过没关系,多起几次,就跟在高原上用打火机一样,多尝试几次就不信打不出火!

结果,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林书友动作摆了很多次,不停跺脚,却始终未能成功。

阿友一边继续做着动作起乩,一边偷偷摸摸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小远哥。

他现在很羞愧,也很不好意思。

没遇到小远哥之前,他对阴神大人们是无比崇拜,认为祂们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自从遇到小远哥后,他自童年起就对阴神大人们所形成的既定印象,正在一点点龟裂。

可能是这方天地浓郁的咒力气息,让白鹤童子不敢来趟这一浑水,也可能是将军就算虚弱不堪,可曾经的级别毕竟摆在这里,总之,童子不愿意下来。

李追远没说什么,而是抬起左手,向前一挥。

“你上。”

梨花准备将儿子递给李追远,但李追远没接。

梨花又打算递给林书友,她记得先前滑落向凹槽时,是林书友一直乐呵呵地抱着自己儿子,但林书友还在不停地砸拳跺脚,显然没空。

没办法,梨花只得将儿子放在地上,从襁褓中抽出两把短斧。

李追远提醒道:“佯攻解顺安。”

“明白!”

梨花冲上前去。

她的速度比润生更快,其一进入战场,就像是利斧掷出,然后以更丝滑的方式转弯,袭向解顺安。

润生趁机同步压上,不打算让赶尸道人回防。

解顺安面露焦虑。

李追远马上喊道:“他在演!”

润生当即改攻势为防御。

梨花的配合性差点,但她本就是佯攻,所以也止住前冲身形。

解顺安双臂向后猛拉,竹杠再度回缩,刹那间,解顺安与赶尸道人完全贴合在了一起,二人如一人。

赶尸道人抬腿,踹向润生,这力道所卷起的气浪,直欲撕裂人耳膜。

“砰!”

润生再次以黄河铲格挡,整个人又一次向后滑行。

紧接着,赶尸道人侧身,对着梨花一拳,梨花是挡都没敢挡,直接后退。

可这拳锋,却依旧扫到了她,身形倒飞出去。

落地后,梨花吐出一口鲜血。

她马上扭头看向远处的少年,这东西体魄太可怕了,真得继续硬拼么?

一般遇到这种硬茬子时,自己丈夫就会在术法和符篆方面寻求突破口,可那少年就站在那儿,丝毫没有布置的意思。

其实,解顺安不是没有弱点,他的弱点就在于移动速度,他似乎只能做到小范围的快速移动,无法进行长范围奔袭。

但在这里,单纯做防御,等待那群不可直视者过来,他就可以仗着眼盲的优势,直接获胜。

李追远耳朵轻颤,他听到了解顺安的呼吸声。

操控这种级别的“尸体”,确实是个体力活,肯定很累。

解顺安再次面露疑惑,紧贴着赶尸道人的他纳罕道:“谁在说话。”

李追远:“继续。”

润生发出一声低喝,再次前冲。

梨花一咬牙,紧跟着快速圈行。

这次,赶尸道人没主动挥拳,只是双脚踮起,原地转圈。

似是笃定,对方不敢真的攻过来,就算真进逼上前,也会马上改攻势为防御,造不成什么威胁。

这样下去,到底是谁消耗谁,还真不好说。

润生不得已之下,这次主动发起攻势,黄河铲砸向赶尸道人的脑袋。

赶尸道人没有躲避,用脑袋直接接下了这一铲。

道冠被砸飞出去,可接下来,却是一阵金属撞击之声,强硬的回弹,让润生手腕都开始发麻。

赶尸道人趁势出拳,砸向润生。

因为先攻击了,所以露出了破绽,这一拳速度极快,很难架挡和闪避。

润生只来得及提起黄河铲,让铲边撞击向对方身体,期望多抵消一点冲势,然后以肘横档于身前,放在以往,他是很喜欢和人拼拳的,这次,他不敢。

“砰!”

肘部被击打回去,重重地砸在自己身上,润生被打得快速后退,后退途中气门快速鼓动,鲜血溢出,将身上原本绿色的衣服,顷刻染深。

手臂此时已经扭曲,润生强行一甩,让其再度绷直。

他这条胳膊已经断了,现在还能重新看起来正常,是开气门强撑着。

梨花也是照常理,在润生正面发起攻势时,配合偷袭后方的解顺安。

而且,这次赶尸道人一拳击退润生后,竟还在继续向润生追去。

这是个好机会。

可梨花心底,却又猛地生出警兆,不,不对劲!

快退!

就在这时,解顺安身体像是一条蛇一般,从赶尸道人身后,绕向了身前。

赶尸道人“嘎吱”一声长音,脑袋回转,自身前来到身后,身上关节也传来声响,双手自如前伸。

赶尸道人张开嘴,一股气浪席卷而入,不仅中断了梨花的后退势头,还让其身形更向前了一些。

梨花大惊,疯狂挥舞斧头,斧头砍中赶尸道人的手,但只是迸溅出一串串火花以及一道道浅浅的白痕。

赶尸道人手指一抓,抓住斧头,向自己身体这边一抓后,再度前伸,抓住了梨花的手腕。

这种恐怖的体魄,一旦被其真的抓住,那下场几乎就是注定的!

梨花左手举起斧头,准备砍下自己整条右臂以进行脱离。

“吼!”

就在这时,润生再度冲了过来,抡起黄河铲,眼里只有又落于道人“后方”的解顺安。

这一次,润生一口气连开十五个气门,距离气门全开只差一个,这威势,比之先前几次攻击还要强盛得多。

李追远听到了对方的呼吸陡然一滞,解顺安慌了。

赶尸道人没有再对梨花发起进一步进攻,只是用力一捏后向前猛地一推。

梨花身形如风筝,掉飞出去。

落地后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下,等再站起身时,她的右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这是字面意义上,手指手掌完全浆糊成了一起,这只手,算是废了!

但得亏是润生起势过来接应及时,要不然她至少得失去整条右臂。

“哐当!”

及时击退了梨花的赶尸道人,得以再次与解顺安换位,迎上了润生。

这次,黄河铲击打在赶尸道人的胸口。

解顺安嘴角溢出血。

赶尸道人除了道袍破损外,没什么伤势,但有一部分震力却传导到了解顺安身上,让其受了伤。

可与此同时,赶尸道人的腿,也踹中了润生。

“砰!”

润生这次没办法保持站姿向后滑行了,这一脚,将他踹飞,狠狠落地。

其所在位置,大量淤血通过气门开始快速排出。

润生完全不顾伤势,再次站起身。

他很想气门全开试试,他虽然清楚,就算气门全开大概率也不会是那恐怖的赶尸道人对手,但那时候自己力道更足,最起码能让操控赶尸道人的解顺安受更重的伤。

只是,润生明白,小远既然没命令,那小远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他现在气门全开,自己不能陷入瘫痪,小远后续还有事情要安排给自己干。

解顺安吐出一口血,开始喘息的同时,又继续问道:

“是谁,祖爷爷,将军,你们到底在和谁说话?”

解顺安目光开始向四周逡巡,他想要查看在场所有人。

李追远:“继续。”

润生拖着受伤的身躯,再次发起冲锋。

梨花先再次看了一眼自己完全废掉的右手,又看向远处站着的李追远:继续这样上去,我们真的会死的!

只是,当她目光最后落到少年旁边自己儿子身上时,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左手持斧,再次冲了上去。

这时候,最着急的其实就是林书友。

那边同伴已经在打生打死了,自己这里硬是还没起乩成功。

不管了,林书友干脆将三叉戟握在手里,打算不起乩,直接上去干!

他是知道上次自己师父和爷爷来金陵时,被龙王家直接吓跑的,但他觉得很正常,那可是龙王家。

但他清楚,若是面对邪祟时,自己师父和爷爷就算明知不敌,也绝对不会退缩的。

眼看着润生和梨花,快消耗不下去了。

李追远走到林书友面前,林书友挥舞着三叉戟,说道:

“小远哥,我现在就上吧,就算阴神不下来,我们官将首也绝不会是孬种!”

林书友只等小远哥的命令了,然后他听到了小远哥在念经。

这经文,他听过,和自己家庙里的经文有点像……不,他学习背诵过小远哥给自己的部分节选,其实是自家庙里的经文,与小远哥的,有些许雷同。

吃过好的后,才会发现自己以前吃的,到底有多糙。

但很快,林书友就惊讶地发现,小远哥流鼻血。

小远哥怎么了,只是念个经还能流鼻血?

李追远用左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鼻血,然后右手指尖在袖口处的纽扣上按了一下,沾染上黑狗血印泥。

抬起右手。

林书友马上弯腰,把自己的脸凑过去。

李追远口念《地藏王菩萨经》,用右手在林书友脸上画脸,左手沾着自己的血也不浪费,结起了血印。

画脸完毕,不够精细,甚至称得上是粗糙,却又透着一股子原始气息。

左手印记,直接点住林书友眉心。

林书友双目当即睁开,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在爷爷的见证下,由自己师父带领自己第一次遥拜感应阴神大人时。

那天,冥冥之中,他看到了很多道伟岸的身影,祂们高高在上,祂们高不可攀。

现在,他又看到了,但自己却仿佛站在了高处,曾经雄伟的身影,竟然全部落于自己下方,变得有些渺小。

其中有一道站在最末尾的身影,最清晰也最熟悉,祂……就是白鹤童子。

李追远开口道:

“我,

李追远,

以秦柳两家龙王传承者身份,在此立誓:

白鹤童子自今日起,再敢有一次起乩不降,消极怠慢。

他日我走江成功,必亲自整顿官将首派系,重修官将首传承。

断你功德之路,抹你阴神之位,绝你香火传承,除你白鹤之名!”

小远哥话音刚落,林书友就发现,自己“视野”里,排最后的那道身影,开始了剧烈颤抖。

林书友内心的震撼更甚,他甚至有种想迫不及待跑回家,找自己师父和爷爷激动诉说的冲动:

爷爷啊,师父啊,你们见过这种把阴神大人吓得瑟瑟发抖的起乩方式么?孙子我,见到了!

李追远注视着林书友的眼睛,骂道:

“白鹤童子,

你给我,

滚下来!”

刹那间,阿友双眸,化作竖瞳!

以往每次下来,白鹤童子都会在李追远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倨傲矜持,但这次,祂甚至不敢看李追远一眼。

誓言这种东西的效果,看人。

有人人品好,能遵守誓言。

有人能力强,能完成誓言。

李追远向前一挥手,说道:“愣着干嘛,干活!”

白鹤童子手持三叉戟,对着赶尸道人,直接冲了上去!

这次,童子三步赞下,竟有白雾袅袅,三叉戟上,亦有黑蛇窜动,竖瞳之间,更有浓郁的血光在流转。

祂甚至,降临下了更多的力量,不再像官将首传统借用乩童身体肉搏战的方式,祂主动用起了术法!

李追远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家太爷那句话说得对:骡子,你不拿鞭子抽它,它就永远不会积极拉磨。

而战场处,再次受伤,肋骨断了好几根的梨花在听到李追远先前喊的那些话时,眼睛直接泛红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起乩了。

自己是否耳朵花了,竟似听到了两家龙王名号?不,至少确定,这少年是龙王家的传人。

是了,他说了:他日走江成功。

他以后点灯行走江湖,叫走江!

江湖之外的人,永远没有江面上的人,更清楚龙王家的底蕴。

梨花昂起头,身上的伤势和疲惫,在此刻似乎都被清空了,她变得十分亢奋以及十二分的积极。

“儿子,看着,妈给你挣前程去了!”

有了白鹤童子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虽然赶尸道人依旧威能恐怖,战力上不落下风,但战局的烈度,还是再度被提了上去。

李追远要的,就是这个烈度,这样,就能让解顺安不再能去关注那些“窃窃私语”。

而且,少年也看出来了,哪怕现在三人围攻下,解顺安开始变得有些狼狈应接不暇,但他还在装。

这说明,那家伙还有后手,他应该有特殊方法,可以让其自己与赶尸道人短暂分离,同时让赶尸道人按照自己意图,进行一小段时间行动。

可能是眼盲的原因,演技表现上自然也就缺失了一层,他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不可直视者还没到这里来肯定是出了问题,但他在表演上,却未把这一层的慌乱给演绎出来。

李追远走到台阶边,坐下。

顺便,将身侧的襁褓抱了过来。

“呜哇……呜哇……呜哇……”

孩子忽然哭了。

这孩子很乖,从来不乱哭,他现在哭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李追远的手偷偷地在掐他。

这招,还是跟他妈妈学的。

其实没多用力,但这孩子挺懂配合,轻轻一掐,他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孩子灵觉高,襁褓里就能走阴,真哭起来,其实挺能扰乱人精神的。

“乖,不哭,不哭了。”

李追远从包里,抽出一面阵旗,正好自己鼻子还在流血,就又擦了擦,用带血的双手,用阵旗上的旗布当手帕,给孩子折叠起了小动物。

孩子见了,马上不哭了。

李追远就又轻掐了一下,孩子愣了一下,马上哭得更大声更卖力起来。

就在这时,刚刚又结束一轮围攻的润生、梨花被逼退,有白鹤童子做主力位,他们俩的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

其实,童子也没办法去硬扛这赶尸道人,毕竟他用的还是凡人身躯,可这会儿,祂是完全不敢懈怠的。

不仅自己早早地插上引路香,甚至连破煞符针,都从身后登山包里掏出提早握在了手中。

而解顺安也带着赶尸道人,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忽然间,解顺安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他两根手指刺入自己眼睛,开始搅动。

赶尸道人的双眸里,也随之散发出血光。

解顺安伸手向前一推赶尸道人后背,赶尸道人如离弦之箭,脱离了竹杠的摆布,径直向前冲去。

道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空气中竟传来阵阵音爆之声,也就只有它这种强大的体魄,可以支撑得起这种速度。

这时三人正处于换力的阶段,尤其是这一进攻方式,是先前从未展现过的,因此大家都毫无准备。

赶尸道人,目标直指坐在那里抱着孩子的李追远。

润生目眦欲裂欲裂:“小远!”

梨花心欲滴血,那可是她儿子的前程!

不,自己儿子还在前程手上抱着呢!

童子一点都没消极怠工,祂是第一个转身,准备冲去救援的,但祂清楚,自己是救援来不及的。

一股莫名吊诡的快感,在童子心底升腾而起。

可随之而来的,是来自自己乩童内心深处的鄙夷与愤怒!

解顺安凹陷的眼眶,流出汩汩鲜血,他狞笑道:“哈哈哈,你给我死吧!”

“啪!”

坐在那里的少年,举起右手,打了一记响指。

赶尸道人就在少年身前,忽然止住了身形。

它甚至双手向后一抓,将由它带起的强烈风浪给卸去,少年的额前发丝,也就轻轻飘了飘。

解顺安不敢置信地疯狂摇头:“不,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李追远:“你不是好奇,你祖爷爷刚刚是在和谁说话么?其实,你祖爷爷是在和我聊天。”

“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你祖爷爷告诉我,他很心疼你,但他同时,也对你很失望。”

解顺安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去:“你胡说,你在胡说,你就是在胡说!”

“你祖爷爷说,他们那一代人,是为了捍卫正道保护苍生而死,死得其所。

他支持你找那三家报仇他说了,那三家的先祖们,不也没徇私,在帮你报仇么?

冤有头债有主,报仇归报仇,与无辜百姓何干就非要弄出个天灾?”

“噗通……”

解顺安跪在地上,眼眶中,流出了血泪。

李追远抱着孩子,站起身。

即使将军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即使解家先祖全力配合,可控制这赶尸道人,依旧到达了他的极限。

这尊存在,级别实在是太高了,正常情况下,其实真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尝试驾驭的。

而且,解顺安居然还能听到自己与赶尸道人的交谈。

好在,解顺安在战斗,只要烈度足够,他就无法专心去找寻,要不然,他还真有本事坏了自己的事。

李追远开口道:“把令旗,交给我吧,我先前对你的承诺,还能算数。”

解顺安点点头,将腰间的令旗取出。

“好,我把它交给你………你想得美!!!”

“咔嚓!”

令旗被解顺安折断,其双手摩擦之下,更有火焰生出,将令旗彻底烧毁。

“哈哈哈哈哈,你做梦,老畜生也做梦,他们这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都在做梦!

我就要看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全部变成邪祟,去屠戮苍生,哈哈哈哈哈哈!”

令旗一毁,宫殿西北角,也就是谭文彬之前说的,那座存放不可直视者的那座大殿位置。

一缕缕黑雾向上升腾而起,不可直视者们又开始了结印下咒,上方黑色漩涡再次出现。

解顺安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就是要看血流成河,我就是要看人间惨剧,这个世界,反正我看不到了,我就是要将它毁了,让更多人,给我殉葬,哈哈……什么,怎么会?”

李追远伸手,从襁褓中取出那面先前被自己当作哄孩子玩具折叠的阵旗,轻轻一晃,阵旗散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用鲜血绘制的阵法纹路。

“又不是什么高级的玩意儿,随便就做了。”

李追远举起阵旗挥了挥,远处的黑色漩涡,开始消散,那些咒力再度化作一缕缕黑雾回归到那群不可直视者身上,他们也随之结束了结印,再度坐下。

解顺安这次真的安静了,他喃喃道:“你既然会做,为什么还要我手里的这面……”

“我从未想要你手里的那面令旗,只是怕你拿它做干预来坏我的事。

令旗拿不拿得到不重要;它不在你手里,才重要。”

李追远走上前,将襁褓直接丢给白鹤童子。

白鹤童子一愣,却也是主动将孩子抱在怀中。

祂实在心虚,不敢看向少年,情急之下为了遮掩自己情绪,甚至还把怀中孩子,摇了摇。

解顺安:“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包括那个承诺,对不对?”

李追远摇摇头:

“承诺是真的。

但我一开始就叫你交出令旗,确实是希望你能亲手毁了它。

好在,你很听话,和这孩子一样,

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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