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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作者:纯洁滴小龙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14 00:55:05 来源:平板电子书

清晨,土楼院子里,润生正在煮着早饭。

早饭很简单,大把大把的挂面先往里头一丢,再切些蔬菜和腊肉进去,齐活儿。

自来到这里后,大家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主食一起搁里头乱炖,主要图个方便。

没办法,一屋子大老爷们儿厨艺最好的还是润生,唯一一个女的倒是愿意帮忙,却没人敢让她靠近饭锅。

“放盐了没有?”阴萌问道。

润生:“放了。”

“哦,好。”阴萌把小勺子放回盐罐,然后把罐子放到地上。

润生弯腰,将盐罐拿起,往锅里连续搁了好几勺盐。

阴萌强调道:“我知道这是盐。”

润生强调道:“我知道这是大家一起吃的。”

阴萌习惯了,往旁边一坐,手掌摊开,那只黑色的如蟑螂般的蛊虫就从袖口中窜出,来到其掌心。

伴随着阴萌手掌不断翻动、手指不停变化,蛊虫像是个登山运动员一般,不断前进不断攀登。

阴萌玩得不亦乐乎。

土楼门被推开,薛亮亮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是崔昊,另一个是李仁。

他们俩被薛亮亮从山上破庙里喊下来了。

李仁腿上的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也能拄着木棍行走。

俩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胳膊和腿都变细了,虽说瘦了很多,但人却更精神了。

只是,他们眼里依旧闪烁着畏惧和谨慎,显然,那次遭鬼的经历,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阴萌好奇地问薛亮亮:“你这是怎么请下来的?”

薛亮亮坐下来回答道:“我跟他们说施工队上午就要回来了,他们再不下来,擅离职守旷工的事就瞒不住了,会被单位开除的。他们就下来了。”

阴萌闻言,有些想笑,但还是憋住了,继续玩着手里的蛊虫。

可能是山上日子太苦,他们受够了;也可能是对被开除的恐惧压过了对鬼的畏惧。

总之,他们认命了。

洗漱清理刮毛后,俩人换了身干净衣服。

等施工队来到这里,曾经的同事们回来看到他们俩现在这样子,大家心里不禁都升腾起了同情。

连最大的那位领导,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这俩人只是性格不讨喜而已,罪不至此。

薛亮亮帮他们保守住了旷工的事。

他觉得普通人在那种情境下,吓得跑路是人之常情。

接下来,就是工作上的正式交接与融入。

其实,没有什么技术方面的难题,主要是不适合宣之于口的那种事儿。

最后,还是在小范围闭门会议上,薛亮亮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在过年期间请了贵阳的一位大德高僧,到这里做了一场法事。

虽然大家伙心里还多少有些忐忑,但等做着做着,发现没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意外后,也就自然会慢慢接受了。

就像崔昊和李仁,在逐渐和村民以及同事们接触后,开始认为自己俩并没有见到鬼,而是误食了毒菌子后在那天产生了严重幻觉。

李追远领着谭文彬和林书友,戴着安全帽,也加入了工作。

好歹学的是这个,也算是难得的实习机会,该干也得干干。

看着原本停滞的工地,一天天有了新的变化,心里也确实会有一种成就感。

只不过李追远一般和薛亮亮一起,拿着图纸;谭文彬和林书友比较偏一线。

村寨因为施工队的回归,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很多做工地配套生意的人也陆续出现,比如工地餐饮这类的,他们往往比普通工人更懂工期进展如何。

这里的工程做完后,他们就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做这个竞争压力小,客源稳定,除了辛苦点和需要经常奔波外,收入倒是很可观。

土楼隔壁的民居被两个大姐租去了一间房,门口挂上了“按摩、拔罐”的牌子,生意也很红火。

不少工人会中途溜号出来按摩,要不然等晚上下工时,还得排队。

就这么安稳了一段时间后,薛亮亮就开始准备离开了,他的任务是来技术协助的,不用跟到工程结束。

和施工单位的负责人商议后,就确定好了离开时间,后天。

大家开始做起了离开前的最后准备,而且也确实都有事做。

文秀山在徒弟阿猜的搀扶下,来到了土楼,请求李追远上苗寨,帮忙看看阿妹的情况。

李追远就带着林书友,一起去了。

那晚苗寨宴会时,李追远就知道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阿妹是假的。

但当时的环境下,他确实不方便戳破假阿妹的身份,因为接下来还得去老变婆的老窝,没必要打草惊蛇。

事后,他也没去苗寨询问真阿妹的情况。

因为无非就两种可能:

要么真阿妹没事,要么真阿妹已经被害死了。

无论是哪种可能,自己都没有再去过问的必要。

但事实证明,你有时候不能以太过理性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尤其是看人。

阿妹还活着,但跟中了邪一样,只能睁着眼,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李追远看向文秀山。

文秀山老脸羞红,低下了头。

还是文秀山的弟子阿猜解释说,阿爷这些日子已经用了各种方法,却都没能让阿妹清醒。

这通解释,让文秀山更难堪了。

李追远无法理解,为什么老者不早点喊自己?

他们寨里有人在工地上做工,是能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也在工地上的。

少年不理解的是这种愚蠢行为的深层逻辑,他倒是知道老者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能是觉得再请自己不好意思,他想要用自己苗寨的方法来救醒阿妹,在老者看来,这是面子问题。

要不是他一次次尝试都失败了,且得知自己将要离开这里,他可能到现在都不会拉下脸亲自登门来请自己。

李追远检查了一下阿妹的情况,阿妹身上没邪祟气息,她没中邪,也没被施蛊,更没被下咒。

她是惊吓过度,导致了自我内心封闭。

也就是俗称的……吓傻了。

所以,文秀山先前搞的那么多仪式操作,都完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李追远让人安排了一个单独安静的房间,他和阿妹独处,以催眠的方式走入阿妹封闭的内心。

半个小时后,阿妹的哭声传出。

心扉打开,那晚的恐惧得以宣泄,接下来只需静养不受刺激即可。

文秀山想邀请李追远留下来吃饭,好再次表示感谢,李追远拒绝了。

问题解决太快,天色尚早,他和林书友离开了苗寨。

徒步走回去的途中,李追远又顺便拐上了山上的那座赵君庙。

原本破开的石碑又被大石头掩埋了回去,这应该是赵毅做的。

因为崔昊和李仁没那份心,更没那个力气。

李追远在破庙里坐着,吹着风,看了会儿蓝天白云。

在放空自己的同时,他也会试着想象,当初的赵无恙,是否在镇压老变婆后,也曾这般坐在这里。

离开前,少年象征性地给破庙里拔了一些新长出来的野草。

林书友爬上破庙顶上,想清理一下藤蔓,然后不小心,把破庙屋顶又弄塌了一角。

“小远哥,我……”

“没事,龙王不会在意。”

这座庙建在这里,本就是为了遥望震慑被封印的老变婆,而不是为了求香火供奉。

下山往回走,在土楼隔壁,碰见了从大姐出租房里头走出来的谭文彬。

谭文彬扭着脖子伸着懒腰,一脸的轻松惬意。

牌子上写着“拔罐”,大姐也是真有罐子。

不过,谭文彬是唯一一个真去拔罐的客人。

大姐拔罐的手艺很糙,毕竟人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专业人士。

但谭文彬现在却挺契合这种糙的技术,每次拔好罐,人家顶多里头带点水雾,能出点儿水滴都算湿气极重的了,谭文彬是罐子拔出后,里头能淌出水。

他那已经不是湿气重,而是阴气重了。

那俩毛孩子吞了太多怨念,弄得现在消化不良,连带着他这个当干爹的也一起受罪。

李追远提议过,他可以用阵法削去部分怨念,缓解谭文彬的痛苦。

谭文彬犹豫再三后,还是拒绝了。

他说俩孩子自打出生起,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这次能吃顿饱饭,也着实不容易。

谭文彬在门口刚点起一根烟,里头的一位大姐就撩着头发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膏药。

说这是她从老家带来的,贴了很有用。

谭文彬作势要掏钱,被大姐打了两下,俩人嘻嘻哈哈的。

很快,另一个大姐出来,嘴里也叼着烟,同时将一块刚织好的围巾递给谭文彬。

围巾不长,花样也不多,但针脚很密。

谭文彬直接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这是知道谭文彬要走了,俩大姐送给谭文彬的礼物。

俩大姐都是直爽性子,也不存在什么逼良为娼,就是特意跑过来,纯赚一笔走人,靠劳动挣钱,老家有男人有孩子,男人也晓得她们出来做啥。

回到土楼后,谭文彬疑惑道:“萌萌和润生去哪儿了?”

李追远:“他们和我说过了,要再去一趟湖底。”

谭文彬:“萌萌还想继续去抓虫子?”

李追远摇摇头。

虽然是阴萌来提的,但他知道,并不是阴萌想去。

……

润生:“你可以留在岸上等我的。”

阴萌:“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下来。”

俩人一路前行,来到了最深处的赵君庙主庙内。

这里地面,竖插着密密麻麻的水晶,到处都是撞击痕迹。

阴萌感慨道:“小远哥当初在这里,也着实不容易。”

感慨完后,阴萌的注意力就在这些水晶上,她尝试用手去触摸,却发现这水晶已经内部变质了,触碰后化作了粉尘脱落。

不仅是因为水电站那里的工程导致这儿的风水发生了变化,也是因为老变婆本身,也是这些水晶能形成的必要条件之一。

阴萌感到有些可惜。

润生走到老变婆的断头尸体面前,尸体还在,但因为“男孩”出生时,榨取了她的所有生机,等于被回锅炖了一遍又一遍的骨头渣子,已经没有味道了。

阴萌问道:“要不是我帮你去开口跟小远哥说要下来,你是不是就不会下来?”

润生:“嗯。”

阴萌:“是不想让小远哥知道你吃这些的事?其实,小远哥肯定早就知道了。”

润生:“小远聪明,肯定知道。”

阴萌耸了耸肩,她倒是能理解润生的这种拧巴。

一方面对这些东西强烈渴望,几乎是他的一种本能。

甚至可以说,每顿饭必配的香,也是“那种东西”的替代品。

但他总会不自觉地在小远面前抑制住这种冲动,不想破坏自己在小远面前的形象,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男孩”被爆成飞灰了,尸骨无存。

也幸好如此,要不然真留下它的尸体,看着其和小远近乎一样的面容,润生还真下不了口。

阴萌又开口道:“要是那赵毅先来,老变婆会不会选赵毅当模版生孩子?”

润生:“应该会。”

阴萌叹了口气:“那应该就会更容易些。”

润生:“确实。”

在祭坛上重新蹲下,润生低头,看着面前的蛊童干尸。

他将干尸拿起来,像是举起了一只体格巨大的干煸牛蛙。

骨头很硬很结实。

润生咽了口唾沫。

阴萌提醒道:“他是蛊童,凡是带蛊的东西,都有毒。”

润生:“可是,他很香。”

阴萌:“那你吃吧。”

润生张开嘴,将要咬下去时,却又收嘴停住了。

阴萌:“怎么了?”

润生:“你出去一下。”

阴萌:“得,现在不仅需要注意在小远哥面前的形象了,还要在意在我面前的形象了?”

“我习惯一个人时吃这个。”

“行行行,我在外头等你。”

阴萌走到外头,那里是一大滩正在腐烂的碎肉块。

抬手向前一甩,蛊虫飞出,落在碎尸块中,转了几圈后,蛊虫又跑了回来,顺着阴萌的裤腿往上爬,重新回到了阴萌掌心。

阴萌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它,把它弹翻过去。

笑骂道:

“你这嘴,倒是变挑了。”

等了许久,终于,润生走出来了。

阴萌转身看过去,发现润生不仅双目通红,脸上的神情也在平静和狰狞间,不断交替。

她早就说过,吃蛊童,会有问题。

现在,问题出现了。

阴萌:“早知道,应该让小远哥过来把关一下的。”

润生:“小远不想把我变成那个样子。”

阴萌:“那不对么?”

润生看着外头的这些由自己造成的腐烂碎尸块道:“我要是能再强一点,当时就能解决了它们后,进去帮小远了。”

阴萌不说话了。

润生坐了下来:“你等我会儿,我需要缓一下。”

阴萌:“好。”

润生闭上眼。

周身气门不断闭合开启,但这次吹散出来的气浪里,却带着淡淡的毒素。

阴萌手中的蛊虫发出了警告,两个长触须不停交织。

将蛊虫收起后,阴萌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润生从地上站起身,睁开眼,这次,他的眼睛全红了。

阴萌:“你彻底中毒了。”

润生不说话。

阴萌:“完了,回去后要被小远哥骂了。”

润生还是不说话。

阴萌:“你现在还有足够的自我意识么?”

说着,阴萌开始往外走,同时对润生招手。

润生迈开步子,开始前进。

“呼……”

阴萌舒了口气,还能走就好,不管出现再大的问题,回到土楼,小远哥应该都有方法解决。

就这样,阴萌在前面带路,润生在后面跟着。

“以后我带你去逛街买衣服时,你能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听到这话,双目通红且面无表情的润生,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之色。

走到最外面的平台处,阴萌提醒道:“快下水了。”

润生不走了,他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阴萌关心地问道。

润生蹲了下来,捡起了一块黑漆漆的石头,他用手在上面摩擦,上面是被腐蚀变色的附着,擦去后,露出了暗金色的柔软质地。

是一块金子。

白鹤童子曾在这里斩杀过两头死倒,那两头死倒和工地上那位女贵人一样,下葬时也是穿金戴银。

死倒死后,化作脓水,将这些珠光宝气给腐蚀掩盖,但还是能找到些许遗落。

润生将手中的这块金子递给阴萌。

阴萌伸手接了过来。

再抬头,看向润生的眼睛,发现红色已经褪去,他已恢复了正常。

阴萌:“你没事了?”

润生:“嗯,吃饱了。”

……

“我说,你们俩是掉进钱眼儿里去了么?”

谭文彬看着阴萌递给自己的袋子,里头都是些金银。

虽然色泽不好看,但重新熔炼一下,分量也是不轻的。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团队里形成了一种默契,这种战利品,先交给谭文彬来处理。

谭文彬会把这些进行分割,大部分找合适渠道捐出去,只留一小部分当作己方花销。

也就是……洗钱。

谭文彬:“这些都是历史上当地的民脂民膏,是本地人民的血汗凝聚,大头捐县里学校吧。”

阴萌:“你看着办,能落多少。”

谭文彬:“够你逛好几次街了。”

阴萌满意地点头:“那就行。”

逛街需要钱,但不能太有钱,要不然就会失去逛街本身的乐趣。

至少,阴萌是这么认为的。

谭文彬有些苦笑地挠挠头:“得亏都是以各种方式和名义捐出去的,要是一直都是以我本人的名义账户去捐,以后被扒出来,还不得上新闻,感动南通十大人物?”

薛亮亮:“你就这点志气?”

谭文彬:“太高了不敢想,要不亮哥带我买股票吧,我把我爸妈和我对象爸妈的养老钱都骗出来投进去?”

薛亮亮知道谭文彬是在开玩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递给他一些证明。

是包括实习证明在内的一系列各种文件,都盖好了章,里头还有些津贴补助。

不过,众人明天就要走了,但结束日期却开到后俩月。

谭文彬调侃道:“亮亮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当初在山城,薛亮亮借单位的车载着他们出来玩,都是自己加满油还回去,他可不会去占公家的便宜。

薛亮亮摇摇头:“算是潜规则了,外派工作苦,没多少人愿意干,其他人又不像我一样,有副业收入。”

晚上,施工队搞了个内部小聚餐,欢送薛亮亮团队。

近期工地上一起意外事故都没发生,大家都默认是那位来自贵阳的高僧功劳,当然,高僧是薛亮亮请来的。

聚餐后,大家就都休息了。

谭文彬出去后,又回到土楼,他去给隔壁俩大姐送了回礼,一人一个红包,喊了一声后,直接从门缝里塞进去了。

翌日清晨,拒绝了施工队里的工程车,众人还是选择坐冉大成的拖拉机去县里。

途中,路过一处小瀑布,有一群附近村里的孩子穿着三角裤在那里跳水玩。

这是平原孩子梦里都做不出的游戏娱乐。

瀑布这种东西,到底还是太过奢侈了。

薛亮亮看向李追远,问道:“小远,你想玩一玩么?”

李追远摇摇头。

薛亮亮:“我倒是想玩一玩了。”

李追远:“等南通跨江大桥建起来,你就能尽情跳水了,大桥比这瀑布高多了。”

薛亮亮被噎了一下,转而道:“这次出来也辛苦了,我做好了旅游攻略,带你们在贵州好好玩一玩?”

这次出来确实辛苦了,先杀邪祟,再养伤,然后又去工地工作。

以前都是出门解决邪祟就即刻返程,确实没这次拖得这么久过。

薛亮亮原本想看小远拒绝的样子,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小远直接点头道:

“同意。”

薛亮亮:“我开玩笑的。”

众人先去了县里,然后去了市里,再然后,直奔省会的机场。

当下,坐飞机对于大部分国人来说还只是电视里看到的画面。

这也是薛亮亮过去能够频繁去南通的一大原因,他不仅可以提前完成工作离开,还能不在乎火车票报销,自己给自己买飞机票,把原本要花在路上的时间,用来跳江。

这也算是,跟着亮亮哥一起出门的一大福利了。

甚至连飞机在上海落地后,机场外的包车,也是薛亮亮提前打电话预约好的,这一套流程,他简直不要太熟练。

可即使如此,坐在车上后,薛亮亮还是觉得不满意:

“交通还是不够发达啊,以后等基础设施建设好了,往返哪个城市,都能更方便,也能省去很多折腾。”

谭文彬:“那就等以后呗。”

薛亮亮:“等以后到了,我们也就老了。”

刚进南通地界,薛亮亮就要先下车了,他的目的地到了。

谭文彬询问他是否会去李大爷家,薛亮亮说没特殊情况,他就不去了,让谭文彬帮自己给李大爷问好。

众人继续坐着这辆车前往石港。

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李追远,将目光看向车窗外,根据车速,计算到家的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就是想要这么做。

在湖底,面对那个“八岁的自己”时,自己能如此快地从病情复发中清醒过来,也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和过去,已经很不一样了。

类比于正常人,自己依旧是情感缺失,但比较曾经的自己,已经是感情丰富。

到家了,沿着村道往家走,再拐入通往太爷家的新宽敞路,看见二楼露台上坐着的那道纤细身影时,李追远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谭文彬拿出自己写好的笔记,在返程途中,他就在写写画画,提前润色给柳老太太准备的故事了。

为此,他还特意向小远哥做了些请教,这次引经据典,听起来应该会比过去舒服。

李三江不在家,去坐斋了,带着秦叔和熊善一起。

其实,带一个熊善去坐斋就已经很夸张了,他还带去了秦叔。

这配置,别说去办丧事,就是去给一个江湖门派办集体葬礼都绰绰有余。

第二天还有一个更大的活儿,石港镇上一个老华侨,落叶归根,要大办特办。

这是真回国投资的南洋华侨,不是丁大林那种挂羊头卖狗肉。

人儿子舍得花钱撑场面,李三江这次不仅继续带着熊善和秦叔,还给润生、谭文彬、林书友也点了将,等于是把李追远的龙王团队给带了过去。

秦叔早就习惯了,早年他住在这里时,就一直干这个。

谭文彬他们也乐得配合李大爷,喜欢跟着他出去玩儿。

家里头,倒是因此安静了不少。

李追远和阿璃先在屋子里画画,画累了后,俩人再走到露台藤椅上坐着边下棋边看风景。

柳玉梅坐在楼下喝着茶,不时抬头看着上面的二人,面露笑意。

含饴弄孙的快乐,再美也不过如此了。

刘姨在准备晚饭前,就揣着瓜子,依靠在厨房门框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楼上的那俩孩子。

再迅猛的江水浪滔,在拍打过去后,江面上也会复归于一段平静。

李追远对柳玉梅是心有感激的。

诚然,自己因为点灯突然,走江时身上的配置,远远比不过赵毅。

但老太太,却为自己,重新把“家”的氛围感,又给描摹了回去。

她已经在竭尽自己所能,把能给的,都给自己了。

晚饭后,李追远走入东屋。

原本的供桌牌位,早已被重新布置回了这里。

熟悉的桌子,熟悉的凳子,熟悉的蜡烛,熟悉的布局,以及熟悉的名字和崭新的牌位。

李追远在椅子上坐下,与供桌上的牌位对视。

柳玉梅平日里很喜欢坐在这里,与牌位们聊天说话。

李追远无话可说。

阿璃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她在等少年对视结束后,好上去选牌位当原材料。

终于,李追远看完了,站起身。

阿璃上前,挑选祖宗。

然后,李追远陪着阿璃,把自己先前凝视的对象,刨成了木花卷儿。

农村里晚饭吃得早,不需要等孩子放学回来的人家吃得更早。

翠翠放学在家里吃完饭后,都会带着作业,来李三江家里写。

她想找阿璃玩。

虽然,大部分时候,阿璃都是自己画画、做手工和坐在露台上看风景,不会搭理她。

翠翠也不用搭理,阿璃姐姐能在她旁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有时候,做完作业后,她也会帮研磨洗笔,阿璃做手工后,她还会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陪着阿璃坐在露台上一起发呆时,她还会情不自禁地偷偷发笑。

做作业时,遇到不会的题目时,她只需要面露苦涩挠挠头,阿璃就会拿起笔,帮她把过程和答案写上去。

以前李追远帮谭文彬补习备战高考时,阿璃也在旁边看着。

入夜了,李三江带着“大队人马”回来了。

李三江牵头,聊起了今天主家的伙食,看得出来,太爷喝美了,也吃美了。

晚上睡觉前,李追远照例会和太爷面对面地坐一会儿,不过太爷喝醉时除外。

给太爷盖好被子后,李追远回到自己卧室,提笔写起了《追远密卷》。

上一浪不是自己从阿璃梦里抽的,而且后来还发现牵扯进了赵毅团队。

他不得不重新将这一新规则样式给纳入进去。

虽说亲力亲为,提前完成,能把功德全部收入囊中,可同时也得考虑风险对冲。

这次是赵毅,自己太懂他了,所以没什么事,但要是换做那种愣头青呢?

能被算计的是聪明人,那些头铁的憨货反而百毒不侵。

伴随着以后浪花难度加大,像这种的合作模式,出现的频率必然也会提高,得提前整备出一个方案。

看了看时间,放下了笔,关上台灯。

上床前,李追远走过画桌,看见了阿璃还未完成的那幅画。

这次,阿璃在听完自己的讲述后,对画卷的格局进行了改良。

她把一幅画,分为了五个场景,分别对应着林书友、阴萌、谭文彬、润生和自己。

这是他们,第一次入画。

不过,少年清楚阿璃的本意。

这样画的话,就可以压缩李追远的画面,只需画出李追远和大肚子老变婆对峙的场景,而不用去细究,把那个“八岁的男孩”给画进去。

在阿璃的设想里,这画本框是用来以后一起翻阅欣赏的,她可不想少年每次翻到这一页时,都会皱眉不舒服。

昨日睡得太早,醒得也过分早了,李追远端着脸盆出去洗漱时,正好看见走上来的阿璃。

今天的她,一身白裙,衣服盖过了初晨的阳光,却又被女孩本身给又盖了回去。

李追远:“今天要去钓鱼的。”

阿璃眨了眨眼,转身,走下了楼梯。

很快,楼下传来老太太的声音:“脏了就脏了嘛。”

她给孙女订做的衣服,除了少年喜欢钟意的,孙女会多穿几次,比如曾经的马面裙。

其余衣服,很多都是穿一次就收起来。

倒不是阿璃不穿旧衣服,而是她柳玉梅喜欢设计衣服,要是一件衣服要穿很久,她的设计就没用武之地了。

柳玉梅在这方面,有点完美主义者情节,孙女的每套衣服,得有相对应的配饰和发髻。

换一套衣服,她得重新换一遍重头来。

李追远洗漱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入东屋。

柳玉梅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少年,言外之意:就你小子事多。

李追远接过柳玉梅手中的梳子,按照她的吩咐,给阿璃梳起了头。

柳玉梅则去找新的配饰。

白裙换成了一身黑色,雍容大雅。

吃过早饭后,李追远就和阿璃去钓鱼了。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以《秦氏观蛟法》,观察河面鱼群密集程度,然后选取了一个最合适的钓点。

要是还觉得上鱼速度不够快,李追远还能以《柳氏望气诀》,伸手对着身前挥舞,改变这一块区域的风水格局,把水下的鱼群牵引过来。

风水大师和钓鱼爱好者,要是看到这一幕,怕是都会呕血。

鱼,钓得太多了。

李追远又放生了很多条,然后提着够一家人喝一顿鱼汤的分量,与阿璃一起回来。

刚回到家,就看见李维汉站在那里。

“小远侯,这是你妈妈给你的信。”

“我的信?”

“是咧,你妈妈还是记挂着你的。”

自从改户口本的事情发生后,李三江把李兰打入了其“哥哥们”的同等行列。

李维汉和崔桂英在李三江面前,也是不太敢提李兰的。

但老人,总是喜欢和稀泥,希望家里人和和美美的,哪怕只是图一个表面。

李追远接过信封,他不知道为什么李兰会给自己来信。

李维汉又递来了钱:“这是你妈妈给你的。”

李追远推回了这笔钱。

“爷爷,太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你可以……”

“我不会为这个事去骗太爷。”

“唉,好吧。”

李维汉知道,孩子还是恨他的妈妈。

李兰比自己的那些伯伯们好的地方在于,李兰不啃老,每个月的赡养费以及逢年过节的礼物,都会准时邮寄到。

李追远在南通上学后,就包括了学费和生活费。

是的,哪怕是到现在,李兰也会定期给自己打钱。

但李三江不准李追远拿这笔钱,李追远自己也不想要。

在李三江看来,那些个白眼狼伯伯们,啃老归啃老,可好歹还有个热络场面话,至少嘴上说得好听;这李兰,钱倒是给得不少,但真的是一点都没人情味。

要是伢儿真缺衣少食差钱上学,那就得捏着鼻子认了妈妈的好,可他有这个条件供伢儿,不花她的钱,以后伢儿瞪他妈时,也能有份底气,努力搞钱,解决基础吃喝后,不就图的这个顺心意么!

等李维汉走后,李追远拆开了李兰的信。

信里没有字,而是一幅折叠起来的印刷画。

将画展开,是一角的山水,像是从某张年画上裁下来的。

但右下角的标注还在……美丽集安。

李追远大脑快速思考。

他相信,自己肯定能想出答案。

这是基于他们母子,彼此对对方智商的信任。

李追远从未去过集安,对这个美丽的边境小城市,他所能牵扯到的关键词,目前就两个。

一个,那里是竹简记载的,九个秘境坐标之一。

另一个,则是罗工。

罗工年轻时,曾参与过一项保密级别很高的人防工程,在那里,他接触到过古代高句丽的魅影。

李兰知道自己和罗工之间的关系。

所以,这是在提前给自己透露?

李追远没再继续执着于这封信,因为他清楚,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消息在第二天就来了,而且是本人亲自带来的。

几辆公务车,驶进思源村,驶上了李三江家的坝子。

这场面,把李三江弄得都有些手足无措。

罗工亲自来了,离开学校后的他,地位提升很快,他来到这里时,会有当地领导陪同。

薛亮亮也在车里面,下车后,他对李追远笑了笑,像是一条被逮住的偷懒小鱼。

“小远,上车。”

李追远被罗工喊上了车。

罗工又看向旁边站着的谭文彬。

“谭……谭同学,你也上车。”

“哎,好。”

李追远提醒道:“老师,那位林书友同学,也是我们学校的,我们同班,一起参与过实习。”

“嗯,让他也上车。”

林书友也因此得以上车。

罗工是来这里开会的,但开会途中,他接到了一个通知,这个通知,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甚至有些忽略场面上的一些事情了。

大家先坐车来到市区,一起吃了公餐,等罗工下午的会开完后,他在酒店下面要了茶水,众人围坐在沙发上。

罗工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大家都能看出来,罗工心里有事,不过,只有李追远猜出了是什么事。

少年能理解罗工现在的心情,当年的他还只是一名普通的调查员,受权限制约,对那件令他铭记半生的事件知之不多;可现在,以他当下的身份要是能重新参与这件事,那萦绕在心底的谜团,就将得到解开的机会。

那里,可是罗工心底的白月光。

白月光的威力在于,不会因岁月流逝而消退,反而会越来越明亮,打上更多滤镜的美感。

罗工将烟头掐灭,清了清嗓子,眼眸深处流露出追忆,随后,化作了一抹坚定,他用一种既忐忑又激动地语调说道:

“上头决定,重启集安572人防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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