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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 第两百一十五章

作者:纯洁滴小龙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3-25 00:53:08 来源:平板电子书

李追远记得昨晚阿璃是穿着一身白色睡衣过来的,现在换上了红裙,证明中途女孩曾特意回东屋梳妆过。

她敢离开,意味着她清楚,他已经回来了。

她更知道,等少年醒来后,需要的是什么。

过去他们二人间的很多习惯,虽都始于自然,却一直在做着精心呵护与维系,如同迷雾森林中的飞鸟,珍惜任何一棵树上留下的标记,这标记,也包括他们彼此。

李追远下了床,走到女孩面前,缓缓低头,他在找寻。

少年和女孩目光对视,随即,二人额头轻轻抵在一起。

在女孩的眼眸中,李追远看到了自己。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迷失,不仅分不清梦与现实,更是会恍惚于自己的身份认知,但这一切的答案,都可以在她的眼睛里找到。

直到此刻,李追远才确定自己成功了,将心底最后一点忐忑剔除。

少年去端起脸盆,准备洗漱,在经过衣柜时停下脚步,看向镜子。

没其它隐喻,他是真的在照镜子。

额前出现了三道浅浅的斑纹,轻微到几乎不可察,眼角深处有黑红相间的血丝,不特意瞪眼的话看不出来。

再往后退了半步,强忍着那种反噬,快速看了一点自己的面相。

“咳咳……”

少年胸口一闷,连续咳了好几声。

这面相,是命犯大疾。

李追远摊开右手,尝试凝聚出一道简易阵法。

阵法虽成功凝聚,但气血有些急躁,证明自己心神仍处于动荡状态,不够平稳。

上面这些都是已经走火入魔的特征,这需要自己花几天时间来调理恢复,然后就会消失。

毕竟,不管怎样,自己现在可是以心魔身份压制本体的状态。

玄门中人若是走火入魔亦或者遭遇心魔反噬,轻一点的疯疯癫癫,重一点的性情大变化为只知杀戮的魔头也毫不奇怪。

自己能做到如此平顺,已极为不易。

可惜,没人会无聊到站在“心魔”视角去进行归纳总结出书,这门类也过于冷僻,否则,李追远的这次,足以称得上是心魔噬主的最经典案例,当得上“心魔楷模”称号。

诚然,主动把自己堕为心魔,将本体身份让给“他”,是一种降格。

但李追远对此并不后悔,反而觉得自己赚大了。

之前那种互相不分彼此,同为一个“本我”的状态,才是真的难办,想治疗也无从下手。

现在,局面是变得更艰难了,却也因此有了方法。

自己只需要按照“心魔”路数,要么去找寻方法要么自创研究功法,给“他”一直镇下去即可。

这思路,还是那位曾对自己下手的密宗高僧“提供”给自己的,自己真得抽空上门好好感谢他。

李追远看了一眼自己书桌,接下来他会把这次的治疗方法也写进书里。

有时候,病友并不生在同一时代,亦是一种悲哀,李追远还真挺想与魏正道交流一下治病心得的。

走到门口时,少年忽然停下脚步。

他想起了魏正道的自我封印与自杀,以及自己在梦鬼那一浪里所遇到的魏正道,应该不是他的本体,大概率是一种分身。

以魏正道的能力,做出分身并不算什么难事,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个立志于自杀的人,为什么还要制造分身?

李追远怀疑,魏正道可能也选择了这个治疗方法,他这是在主动分裂自己。

他最后靠这个方法成功了么?

会很难吧。

李追远回想起了昨晚,“他”打算采取手段把自己这个“心魔”压制回去的动作。

一样的治疗方案,不一定适合所有的病人,甚至不适合一个病人的不同阶段。

自己现在能有成功希望,是因为自己还小,魏正道的难点则在于……等他醒悟过来追求治疗与自杀时,他已经太强了。

二楼露台上原本破碎的旧水缸被秦叔换了一个新的,李追远站在原来的位置,开始洗漱。

刚洗漱好,正拿着毛巾擦脸时,就瞧见李三江扭脖子抖腿地从房间里出来。

李追远还记得昨晚梦中的井口边,本该已经离开梦境的太爷又忽然折返,还主动帮自己把周围的僵尸全都引走了。

那群僵尸当然不会成为自己的难题,就算太爷没再出现,自己也能轻松解决。

但太爷出现的价值很大,他让自己知道,即使是在虚无缥缈的梦里,依旧有人仅凭着潜意识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

“太爷,你昨晚没睡好么?”

“嗯,睡落枕了。”李三江不好意思说自己又做噩梦且摔下床的事,随口问道,“小远侯,你睡得咋样?”

“我也睡得不太好,做噩梦了。”

“那就好,那就好……嗯?”

“太爷,我在大学里认识了一个擅长养生的教授,他教给我一个调理方子,我煎来和你一起喝几天吧,能静气安神。”

“成,喝。”

李三江走过来,从缸里舀水,再把洗衣粉袋子提过来,他打算洗个头,醒醒脑子。

“太爷,现在天气还不够热,早上洗头吹了风容易着凉,还有,洗发膏在下面,用洗衣粉洗头伤头皮的。”

“太爷我都用习……行,那我中午洗,用洗发膏。”

李追远端着自己脸盆回房间了,正在刷牙的李三江朝着自家曾孙离开方向看了又看,他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阿璃,我们下棋吧。”

阿璃摇头,她觉得少年需要静养,不能用脑。

“那我们下去。”

牵着阿璃的手来到一楼,轻嗅鼻子,李追远闻到了残留的死倒气息。

见太爷还没下楼,李追远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破煞符,向前一甩,符纸落地后燃烧,一团青烟猛地窜起后即刻消散,算是把残留的气息给中和掉了。

至于这里的纸人和桌椅板凳,倒是都早已复了原位,想来应该是萧莺莺离开前收拾过了。

她能收拾其它东西唯独没办法处理自己残留的气息,毕竟,总不能让她自己镇散掉自己。

坝子上,柳玉梅坐在小桌边,见少年和自家孙女出来了,就招手道:“过来,帮奶奶沏茶。”

李追远走到桌边停下,阿璃没做停留,径直回了屋。

“奶奶,快吃早饭了,还喝茶?”

“喝了一辈子茶了,没什么影响。”

少年泡茶的动作娴熟自然,让人赏心悦目。

柳玉梅:“这是新送来的茶叶,你品品。”

“好。”

李追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种喝酒的感觉,茶香上头,却没有不适的后劲,反而酝酿散开。

昨晚本就没休息好,这口茶喝下去,有一种心神得到舒缓放松的惬意感。

少年闭上眼,享受着这股余韵。

柳玉梅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以往,这孩子没少来陪自己喝茶,好茶叶也是喝过不少,每次都是抿一口后就做出精确的评价,像是在走着一套固定流程。

可今天,他是真品进去了,也是真享受进去了。

李追远睁开眼,又喝了一口,第二口就没第一口那般惊艳了,就像第一口的健力宝永远最好喝。

阿璃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箱,她把男孩右手摊开,将旧纱布解开,托着掌心,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重新上药和包扎。

柳玉梅本是随意瞥了一眼,但在看见男孩右手处那一个个深嵌伤口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家孙女的指甲。

俩孩子这是昨晚吵架了?

老太太不由有些心疼,哎哟,自家孙女怎么掐得这么狠。

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柳玉梅并不知道,孙女是下来过,但不是来找自己求援的,而是让自己帮忙梳妆的。

所以,她只能根据过往发生过的事来猜测,记得那晚也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男孩把自己孙女弄生气了,几天不理他,最后还是男孩把那头死倒带过来通过走阴的方式来进行道歉,二人这才又恢复了关系。

难道,昨晚也是道歉?但二人之前并没有什么矛盾啊,而且看孙女给他细心包扎的样子……算了,就算吵架了,现在也是和好了。

这年轻人的事,柳玉梅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她也懒得掺和。

这时,刘姨开始将早饭端出来,李追远起身去帮忙。

走进厨房端粥时,刘姨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出:“小远,你等一下,我看看你。”

说着,刘姨就走到少年跟前,检查起少年额头,扒起少年眼皮,最后更是左手手掌贴在少年额头,右手帮少年把起了脉。

很快,刘姨脸上就浮现出了疑惑神色,问道:“小远,你最近是在练什么生涩的功法么?”

刘姨这话说得很委婉。

李追远知道,她是瞧出来了。

“嗯,最近在琢磨一个秘法,昨晚刚找到一个新思路,就试了试。”

“有什么其它地方的不适么?”

“无大碍的,我休养几天就好,谢谢刘姨关心。”

刘姨松开手,看着少年端着粥碗离开。

等吃过早饭,李追远陪太爷去遛弯后,刘姨走到柳玉梅跟前,小声道:“老太太,我观察小远身上……”

柳玉梅:“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

刘姨:“小远身上,有走火入魔和心魔反噬的迹象,虽然很轻微,却又极为标准。”

柳玉梅:“你可看清楚了?”

术业有专攻,秦力和柳婷的本事,都是老太太亲手教的,但她也只是根据每个人的天赋特长,教了个早期入门,接下来的发展,还得靠个人自己去领悟和揣摩,反正祖宅里相关秘籍多的是。

因此,刘姨的医术和毒术水平,是超过柳玉梅的。

刘姨:“看……清楚了。”

柳玉梅:“小远,会走火入魔,甚至被心魔反噬?”

这孩子有多天才,她们是亲眼见证过的,一个能把秦柳两家本诀理解得比秦柳家的人更深入透彻的家伙,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走火入魔和心魔反噬,讲的可是一种结果状态,正常点的人在察觉到不妙时,都会本能地及时制止,更何况是他。

刘姨也是觉得自己这个问诊结论有些荒谬,但她还是再次道:“可能是我才疏学浅,反正,我看出来的结果是这个。”

如果那少年不是李追远,换做其他人,刘姨这会儿怕是已经强行出手将他给制服了。

没办法,一个心魔反噬的家伙,实在是太不稳定也太危险了,没人能预判出他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

这时,阿璃抱着两个质地不同的牌位从东屋走出。

柳玉梅抬起手喊道:“阿璃。”

阿璃停下脚步,看向自己奶奶。

柳玉梅:“算了,没事,你去忙吧。”

阿璃继续抱着牌位上楼去了。

刘姨:“老太太……”

柳玉梅低头,喝了口茶,淡然道:“无事。”

刘姨:“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再做一下更具体的检查,小远毕竟是……”

柳玉梅摇头:“不用,小远还是那个小远,他若是有变化,就算骗得了其他人,也骗不过阿璃。”

刘姨怔了一下,随即点头:“的确。”

柳玉梅:“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小远身上的秘密更多,相信他能处理好的。”

刘姨:“我明白了,那我给他准备些安神的药汤。”

柳玉梅:“嗯。”

刘姨:“还有一件事,那天阿力回来不是说了么,去给西沟村那户人家办丧事的事。”

“嗯,怎的了?”

“我很奇怪,小远为什么这般小心克制。”

“何止这次,上次桃林下那位翻身打盹儿,怕不也是。”

“几条人命而已……反正罪有应得,我是觉得用不着这般麻烦与谨慎。”

“阿婷,你没走过江。”

“是。”

“勿以恶小而为之,你当这句话是说给被保护到的弱小听的么?

就像下围棋,每一子的落下,都得‘精雕细琢’,随意落子,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自己的一处破绽。

再者,克制与谨慎,不正意味着所图所谋更大么?”

刘姨:“看来,没走江,有些事就无法感触深刻,终究是一种遗憾。”

柳玉梅:“又没拦着你,你现在就点灯去,又不是来不及。”

刘姨:“那哪成啊,我要是走江去了,谁来给您做饭呐?”

柳玉梅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是我这张嘴的罪过啊,耽搁我柳家少诞生了一位龙王。”

……

李三江今早这弯儿遛得有点远,主要是身体活络开后,不仅昨晚睡觉遗留的不适消失了,整个人居然变得越来越精神。

李追远知道,这是那个梦被自己接回来了,福运开始弥补恢复太爷的身体。

人一旦真上了年纪,这身体就渐渐开始由科学转玄学了。

身体健康的可能说没就没,百病缠身的却可以一直挺下去。

走畅快了的李三江发现自己真走远了,都走出村儿了,就在隔壁村小卖部买了瓶汽水,递给小远,他自个儿则跟人家要一碗水喝。

他这张脸,隔壁村也是都认得的,老板客气,不仅不收汽水钱,还给他特意冲了碗红糖水。

李三江就端着碗坐在小卖部门口的石墩子上,旁边坐着的是小远。

爷孙俩就这么一边喝着一边看着村道上不断来往的人和车。

喝完后,李三江递给李追远一张钱:“去,给太爷买包烟。”

李追远把太爷手里的碗接了过来,连带着自己喝完了的汽水瓶子一起送还给小卖部柜台,买了烟后,余下零钱抓在手里对着太爷晃了晃,然后很自然地塞入自己口袋里。

“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李三江心里涌现出一股由衷的开心。

他弯下腰,道:“来,小远侯,太爷背着你回去。”

李追远上了李三江的后背。

老人虽说年纪大了,但后背依旧如松般硬朗挺直,不像山大爷,已经开始缩水了。

李三江一边走一边哼起了一段评书,是收音机听来的一段水浒。

每次李三江卡壳时,背上的李追远就适时出声提醒,帮他接上。

就这样走着走着,瞧见家了。

前头村道上,也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大爷,小远哥!”

林书友背着登山包,双手提着满满当当的特产,见到人后,他开始了奔跑。

没跑几步,袋子破了,东西洒落一地,一时因过度兴奋而没有察觉的他,又跑了好一段才感到双手越来越轻,这才“呀”了一声,重新跑回去蹲下来收拾。

李三江:“壮壮能考上大学,太爷我是理解的,记得那一年壮壮确实用功刻苦得很,就是这友侯也是大学生,太爷我是到现在都想不通。

不过,友侯人确实是好的,正经踏实。

要不是他老家是福建的,太远,太爷我都想给他说媒了,壮壮那边都早就谈起来了。

对了,友侯喜欢啥样的闺女来着?”

李追远:“喜欢周云云那种的。”

上一浪中,阿友多次被赵毅拿捏,虽然次次话都只说一半阿友就马上服软了,但李追远听力好全听到了,也自然猜出来了。

“那是太爷我看走了眼,这友侯也没那么正经踏实嘛。

李追远从太爷背上下来,二人一起去帮林书友捡好东西后回家。

“李大爷,这是给你准备的酒,还有我们那儿的烟,你抽抽,看看合不合口味,我让我爷爷再寄。”

“太多了。”李三江把东西分出一部分,“壮壮现在不在家,你分出一部分东西替壮壮送他对象家去吧。”

“哦,好。”

林书友拿出两大长条黑黢黢的腊肉,跑向润生:“润生,看看,我给你带的什么。”

润生接过腊肉,放鼻前闻了闻,马上露出笑容:“你们那儿的特产?”

林书友的表情一阵尴尬,谁家特产腊肉是用香灰熏出来的。

也就是他庙里新鲜的香灰多,就特意让庙里人给自己“浸”了腊肉。

润生咬了一口,咀嚼,吞咽,吃这东西,不用点香了。

林书友又提着一袋化妆品拿给阴萌:“萌萌,给你的。”

阴萌诧异道:“这么多牌子的?”

林书友:“嗯,我们那儿水路发达。”

阿友给彬彬带的礼物最多,全是补肾壮阳的东西,就那个罐子里,还泡着国家保护动物的生殖器。

“阿友,跟我来。”

“来了,小远哥。”

在李追远的目光示意下,润生和阴萌也跟了过来。

厨房隔壁有个隔间,两侧墙上被太爷挂满了神像,最中间那幅还是被太爷误认为老子的孔子。

上次在家时,李追远就单独清理出了一片区域,并让阿璃帮忙做了自己团队所有人的名牌。

正面是名字,背面是各人的生辰八字。

中间摆了一尊精致小香炉,还是那次在工地内解决死倒后,润生潜水下去拿出来的,本是寻香定位的好器具,但现在李追远手头有了更好用的罗盘,就把它当道场炉摆这儿了。

地方是既小又逼仄了些,但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只是,李追远刚进来,就发现香炉上被插着香,已燃到了尾端。

应该是太爷插的,因为他每天早上都有进到这里拜一拜的习惯。

更有趣的是,在他们五个人的名牌间,还有一块粗糙板子,上面用毛笔写着“李三江”。

李追远记得太爷有次问自己,在那里头摆写着名字的牌位有什么用,李追远说是用来祈福的,供进庙里得给香火钱,不仅贵,还得到时间去续费。

太爷应该是觉得很有道理,就把自个儿名字也写了放了进去,早上帮自己和小远侯以及其余众骡子们都点个香,祈祈福。

林书友:“李大爷的名字怎么也在里头?”

润生:“怕吃亏?”

林书友:“哪能,占便宜了,占大便宜了。”

李追远:“就把太爷的名字放这里吧,毕竟是南通捞尸李。”

在少年看来,自家太爷比自己更适合南通捞尸李这个名号,真要排个传承顺序的话,太爷还真应该在自己前面。

李追远:“庙簿神册。”

“在这里,在这里。”林书友赶忙把庙簿和自己亲自写的神册取出来。

李追远接过东西,将其迭放在上面,随后左手持香,右手持黄纸,双目微凝,气息严肃。

林书友则开始起乩,下一刻,竖瞳开启。

李追远:“白鹤童子!”

林书友:“在~”

“今日,将汝移入本道场,你可有异议?”

“除魔卫道,吾职所在,无异议!”

李追远将香插入,手中黄纸燃起,灰烬洒落在庙簿神册上。

接下来,白鹤童子取出自己的神像。

这地儿太小,像官将首庙里的那种神像肯定搬不进来,再说了,林书友坐飞机也带不过来。

因此,神像这东西,如今只能意思意思。

但这意思得……有些过于意思了。

白鹤童子看着自己乩童给自己准备的木头人。

这是林书友自己雕刻的,手工那叫一个糙,上色也很不均匀,毕竟林书友只会熟能生巧地给自己开脸,他又不是雕刻家和画家。

白鹤童子最终还是把木头人摆了上去,但竖瞳有些扭曲。

知道的,晓得这是自己“神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些歪门邪道打小人行咒用的劣质木偶呢。

这时,童子忽然听到身旁少年开口道:“条件简陋,委屈你了。”

童子吓得扭曲的竖瞳瞬间笔直!

第一反应是少年生气了,在反讽敲打自己。

虽说条件简陋的庙宇,祂以前是肯定不会去的,因为小官将首庙意味着乩童素质较低,活儿少功德少能发挥的力量也小。

但这里是例外,越是简陋越是简单,童子越是觉得温馨,因为这才像是草创嘛,这才是提前入局占位啊,有一种自己已经是自己人的感觉。

祂真就只是单纯嫌弃自己这个乩童给自己刻的“神像”太丑了而已,要不干脆别雕刻什么人像,给自己摆个名牌写上名字也可以。

白鹤童子对着少年转身,准备道歉解释,祂可不想第一天入职就因为被上峰误以为自己甩脸色,而直接出局。

对跳槽者而言,最可怕的是,在老单位官宣了,却最终没能跳出去。

谁知,还未等童子开口,少年就又道:

“我让阿璃给你重新雕刻一个好看的。”

童子的忐忑不安刚还憋在嘴里呢,又瞬间被替换为浓郁的诚惶诚恐。

祂是阴神,感知本就极为敏锐,再加上祂也算是曾被少年狠狠拾掇过的,因此,祂现在有种很清晰的感觉,少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李追远:“好了,行香吧。”

润生和阴萌各自持香,对着香炉行礼后,插了上去。

离开时,走在前面的李追远说道:“阿友,你再辛苦一下,给增损二将也雕刻出两个木头人。”

此时,阿友眼里的竖瞳还未消散,意味着身上的还是白鹤童子。

落在最后的白鹤童子听到这话,很没形象地把嘴都笑歪了。

等祂离开后,林书友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角,这是给自己皮都笑裂出口子了。

李三江:“润生侯,友侯,跟我去隔壁镇上送货!”

秦叔和熊善在地里忙活,反正新骡子回来了,就不喊他们了。

润生去拿推车装货,林书友舔着嘴角也很自然地融入。

谁来李大爷家,都得干活,但给大爷干活,还真没人埋怨。

李追远上了二楼,推开房间门,就看见阿璃坐在那里手持工具,正对着祖宗牌位进行拆解。

现在的祖宗牌位,用料不同,规格不一,取用时得先做好材料分类。

“阿璃,得辛苦你帮我雕刻一个白鹤童子。”

阿璃点头。

李追远走到画桌前,拿起画笔,开始画出白鹤童子的形象。

不讲究情绪只是单纯描画,很快,白鹤童子的形象就跃然纸上。

阿璃仔细打量了一遍,就坐下来,拿起一个新的祖宗牌位,开始雕刻。

李追远觉得,用这种材料,会不会太好了一些?

但见阿璃已经开始动刻刀了,他也就没有阻拦。

算了,就如太爷所说的,要想骡子干活好,好的草料少不了。

李追远走到书桌前坐下,先翻开无字书。

当他将指尖轻轻触摸那幅画时,画中白骨惊恐的神情退去,竟又流露出喜意。

《邪书》能感觉到,原本的少年又回来了。

凡事,就怕对比。

《邪书》原本以为落在这少年手中,就已经是身入地狱了,谁知,这地狱往下居然还有十八层!

这三天,自己不能费心神,得好好将养,李追远说道:

“这三天,我不动你,你好好养养,三天后,要一口气补回欠缺的量。”

画中白骨闻言,非但没露出绝望,反而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真好,他居然愿意与我商量着来。

这时,李追远听到身后刻刀频率发生了变化。

李追远开口道:“我会生气的。”

刻刀频率恢复如常。

昨晚,虽然那个“他”没能把“血”字说出来,但阿璃已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本无字书想要发挥功效,需要她的血。

她现在正在雕刻,正好可以伤一下手指,把血流出来。

李追远将无字书收起,然后将自己这次治疗方案写到“病例”上。

做完这些,少年起身走到女孩身边,先帮她打扫工具桌、扫去地上的料屑,紧接着就在女孩身边坐下,给她递送工具,做些边角料的辅助工作。

李追远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按照《江湖志怪录》中的记录做黄河铲当器具时,女孩陪自己忙了两天。

那时候,女孩其实没怎么做过手工活儿,步骤和工具还得他先演示讲解一遍。

现在,只看女孩手持刻刀的手上下翻飞,简直灵巧得不像话。

凡是可以帮到自己的地方,她一直在逼迫自己做到最好。

这世上,比金山银山更贵重的东西,就是竭尽所有。

白鹤童子刻好了,虽然还未上色,但已栩栩如生,称得上是一件极为精美的艺术品。

最重要的是,阿璃还将白鹤童子的桀骜神韵表现出来了。

李追远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先前的画卷,他发现自己并未刻意彰显出童子的这一气质,这算是阿璃自己的艺术加工。

李追远开始帮忙调色,阿璃开始上色。

彻底完工后,白鹤童子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女孩将童子摆在桌上,看向少年。

李追远拿起湿帕子,帮她擦手。

女孩眼眸低垂,原本脸上的淡淡开心敛去,一如先前李追远背对着她坐在书桌上时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她现在也知道少年要对自己说什么了。

她原本以为少年会忘记的,谁知少年竟真的一直记到现在,等自己把手里的事儿做完。

“阿璃,我现在是心魔,所以,你要做的,是帮我把我这个心魔给巩固好,你是我的窗户,透过你,我才能看见自己与‘他’不一样的地方。”

曾经,是他把自己从黑暗中拉出来,现在,轮到自己把他从沼泽里拽出。

女孩伸出手,一只手搂住少年的头,另一只手在少年背上拍了拍。

阿璃有钱,有的是钱。

……

李追远刚把白鹤童子摆入供桌,从小房间里走出来,就听到来自小卖部张婶的歌唱:

“小远侯~找你的电话~”

李追远去接电话了。

话筒一直摆在边上,没挂断。

冲这份豪气,李追远就知道是薛亮亮打来的了。

“喂,亮亮哥。”

“小远,你在家了是吧,我想请你帮……”

“我送过了,江里。”

“你亲自去的?”

“嗯。”

“这怎么好意思,让彬彬去就可以了,你亲自去送……她还得给你磕头行礼,万一因此动了胎气。”

“彬彬哥这会儿不在南通。”

“哦,这样啊,呵呵。那个,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学校里组织了一个赴京的交流会,有学生名额,你们想不想去,就当是奖励优秀学生的公派旅游吧。”

“我们……算是优秀学生么?”

优秀到,连学校都不去的学生。

谭文彬是班长,他都没好意思给他自己运作奖学金,哪怕他最后突击复习的考试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各科平时分更是满到溢出。

“按照评判标准,你、谭文彬和林书友,都是算的,因为你们已经提前进入实习阶段了。”

“算了,就不占这个名额了。”

“这次可以带家属的,一人一个,也就是说润生和阴萌也可以一起去的,我来安排。”

“亮亮哥?”

李追远觉得有些不对劲,薛亮亮最不喜欢占公家便宜,在这方面,他一向很严于律己。

“嗐,跟你说实话吧这次校里的这个活动,我是赞助商。”

“哦,怪不得。”

“那你,再考虑考虑,要是有空的话,就来玩一趟?

我是有私心的,我已经帮罗工选拔出了一批学生,正在考核筛选阶段,我希望你或者彬彬,能抽点时间讲一些工程中遇到那种事情的工作经验,额,就是那个……你懂的。

再说了,你不是在京里长大的么,就不想回家看看?”

“不想。”

“那……”

“交流会的事,我再考虑考虑,晚点给你答复。”

“行,你考虑好了随时通知我。”

李追远挂了电话,在张婶这里又给太爷买了包烟当歌唱费。

谭文彬去无心岛找裘庄去了,那里交通不是太方便,应该才刚到,还未来得及进行通报。

去京里的话,倒不是不能去,自己本就打算抽时间去找那位密宗高僧好好聊聊。

李追远现在思虑的是,去京里,也算浪花么?

但这样一来,不就和裘庄起冲突了?

不管怎样,都不可能两拨浪一齐拍过来。

所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还是说,有前有后?

回到家时,发现太爷、润生和林书友他们已经送完货回来了。

让李追远感到诧异的是,太爷手里居然还举着一张奖券。

也就是现在距离上一浪结束太近,没到下一浪正常来的时候,要不然李追远都要怀疑江水相同的手段用两次了,而且还是这般直接。

林书友兴奋地对李追远喊道:“小远哥,李大爷又中奖了!”

李三江去送货途中,再次经过了摸奖地,还是上次的那个团队。

主持人拿着话筒站在台上,鼓舞着大家的热情,老远就瞧见了李三江他们,就热情地把李三江请了上来,并大声喊道:

“朋友们,这就是上次抽中我们一等奖,云南五人豪华游的老先生!”

主持人本意是拿铁一般的事实来热场的,然后又拿出一个奖券盒,免费请李三江再抽一张。

盛情难却,李三江就又抽了一张。

结果刮开主持人都傻眼了,又是一等奖,京里豪华单人游。

这下好了,热场成功,你们主办方找托儿都不知道换换,下方群众集体高呼:“黑幕!黑幕!”

李追远接过太爷手中的彩票,如果太爷这次像上次那般中的是五人豪华游,那几乎可以半明示地认为是浪花来了,但这次只是豪华单人游,说明这是太爷自己的好运。

另外一点就是,江水的线索不会一个方向连续推两次,所以薛亮亮的邀请,应该是一场意外,亦或者可以理解成,是属于他李追远本人走江之外的因果。

因此,京里这条线,反而可以暂时先排除,裘庄那条线的可能性,则在不断放大,就看谭文彬什么时候发回来初步调查结果了。

刘姨:“吃晚饭啦!”

林书友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送货途中抽空刻的木偶,放入了小房间里。

倒不是他刻得不用心,而是他再用心,也就是这个雕刻水平。

“哇!”

在看见那尊栩栩如生的白鹤童子像后,林书友也不得不惊叹于阿璃小姐的精妙手艺。

不过,他也顾不得欣赏,马上跑出去吃晚饭了。

等他关门离开后,白鹤童子像开始轻微颤抖。

阴神是可以降临到自己神像上的,具体上哪尊,纯凭祂们心意,这也是很多庙宇会追求塑金身的一大原因,为了增加吸引力。

白鹤童子神像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祂是激动的!

不仅激动于这雕工形象,更是惊讶于这用料材质。

这哪里简陋了,这哪里简单了,哪个官将首庙宇,能有这个本钱,用这种材料给自己塑像?

童子高兴坏了,激动地在无人小房间的供桌上,“吧唧吧唧”地从南晃到北。

中途瞧见了那两尊丑不拉几的增损二将,更是故意把它们俩撞倒,然后又“吧唧吧唧”地从西走到东。

外头坝子上,大家正在吃晚饭。

林书友对李三江说道:“李大爷这次你可以去京里、去故宫好好玩玩了。”

李三江伸手挠了挠今天用洗发膏洗过的头,皱巴着一张脸说道:

“故宫我都玩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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