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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道于天 第十九章 皮袍下的小

作者:桥下蓝花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21 00:06:15 来源:平板电子书

皇城内外,门楼上下,唯余寂静。

顾濯的身影在明媚阳光中,若隐若现,似真还虚。

他很有礼貌地等待着,静静地看着皇后娘娘,找不出半点着急的意味。

不知道过去多久后,城门楼上的沉默被打破了。

“你的出现不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有想过你会来到我的眼中,在旁人看来你高深莫测至极,但我始终认为你是一个极无聊的人。”

皇后娘娘顿了顿,神情冷淡说道:“但我的确没想到能来去自如。”

接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嘲弄说道:“可是你居然打算和我聊天,还摆出这一脸温和慈祥的无趣模样,便不觉得自己愚蠢吗?”

顾濯听着也不生气,问道:“你想我出手杀你?”

皇后娘娘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强硬,说道:“你我本就只有生死之事。”

顾濯看着她,平静说道:“你害怕了。”

场间的寂静变得更加沉重,气氛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深处,令盛夏朝阳洒落的光芒如同虚假事物,无法带来任何的温暖。

很多人甚至紧张到忘记呼吸,处于渐重渐沉的极度恐惧当中,身体开始发冷发颤。

其中最为紧张的不是广场上的平民百姓,或者稚嫩的年轻人们,而是站在城门楼上的朱紫公卿,因为他们正身处深刻的绝望里,惘然想着连神都大阵都无法限制魔主,那自己还有什么活下来的可能存在呢?

是的,还有皇帝陛下。

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他们又怎会不懂?

“害怕吗?”

皇后娘娘似乎真正冷静了下来,微笑说道:“死亡当然是值得恐惧的事情,然而它不是恐惧本身,便不值得让我恐惧。”

顾濯摇头说道:“可是你害怕失去。”

皇后娘娘笑容微僵,没来得及开口,又或者是她知道言语没有意义。

“谢应怜无法证明你和盈虚存在的关系。”

顾濯说道:“我可以。”

皇后娘娘敛没笑意,面无表情问道:“谁信?”

事实的确如此,人们听着顾濯所言,心中只觉得极度的荒唐,可笑至极。

就算如今重回百年前道门未与大秦开战的那段和平岁月,同样不会有人接受这句话,因为这是大秦的内政,容不得任何外人干涉!

这和事实已经没有关系。

这是一个帝国的底线所在。

广场上传来人们的狠毒咒骂声,内容无外乎都是你以为自己是谁,诸如此类。

站在最前方的叶依兰仰着头,看着顾濯的眼眸里满是担心。

就连谢应怜也无法理解。

她之所以指控皇后,归根结底是走投无路后的被迫选择。

这不该是顾濯的选择。

无论动手杀人,还是别的什么都好,总归要比这更为可行。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这个决定。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说话那人应该是极为憔悴的,虚弱的,然而话音里流露出的那些癫狂笑意,却让人无法不望过去。

只是一眼,整个世界都陷入沉默了。

“我信。”

白浪行拾阶而上,来到城门楼,对天下人说出了这两个字。

……

……

过往百年,白皇帝春秋鼎盛,境界更是毋庸置疑的天下第一人。

除非他自行萌生退位念想,否则这人世间谁有资格让他让位?

故而对政局稳定最为重要的继承人问题,从未出现在白皇帝治下的大秦中,他那屈指可数的子嗣在年幼启蒙时从母亲处接受的教育只有两个字——不争。

无论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把不争二字铭刻在生命中,早早便决心在享受奢侈生活的途中寻觅美好,不愿与朝政扯上哪怕一丝的关系。

直到白浪行的出现,这位三皇子由于母亲早逝缘故,对自己诞生出极高的期望与要求,而在白皇帝的默许之下,他甚至远赴荒原以风雪磨砺自身,表现出相当明确的进取意味。

如果不是他在上届夏祭中败给顾濯,他的人生本不该是如今这般模样,更不该憔悴如斯。

以至于人们在长时间的沉默与震惊过后,才迟疑着确定他就是他。

是大秦的三皇子殿下。

“我信。”

白浪行重复说道,死死地盯着皇后的眼睛。

有人从错愕中醒过神来,试图开口怒斥他的愚蠢,质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然后意识到他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谁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皇后沉默了。

顾濯说道:“看来我们可以继续了。”

白浪行转过身,眼神复杂至极地看着他,声音沙哑说道:“那就继续。”

“你在甘叶寺当过尼姑,带发修行,师父是一名法号叫做渡海的僧人。”

顾濯看着皇后说道:“而这一切是盈虚的安排。”

皇后面不改色,维持着冷静。

早在那年春天时候,她就从顾濯口中听到过甘叶寺和渡海僧,判断是司主故意留在巡天司卷宗上的痕迹。

为此她就像谢应怜设想那般,在暗里翻阅过相关的卷宗,而当她未能发现相关的字眼后,又主动篡改或者说添加,留下自己与盈虚与天命教勾结的虚假记录。

之所以如此,为的是防备当时执掌巡天司大权的顾濯试图对付她……只是那时候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顾濯竟然就是魔主本人。

曹公公睁大双眼,愤怒地看着白浪行,怒喝斥道:“像这样的胡言乱语,我随时都能说一大堆出来,你身为陛下最为看重的子嗣怎么能愚蠢到相信这种话啊?”

白浪行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根本不去理会。

顾濯看着皇后说道:“盈虚把你送进神都后,你和挽衣的生父在意外中相爱,为此你请求盈虚放弃原定的计划,即把你送到白皇帝的身边,转而去和那位林公子成婚,但你同时也做出承诺自己依旧忠于天命教,最终盈虚同意了……”

皇后忽然说道:“这就是你要说的故事吗?”

“是否有些过于无趣了?”

她嫣然一笑,问道:“同样的情节,你完全可以放在任何一个与陛下有着亲密关系的人身上,我以为你该证明的是我和天命教存在着怎样的利益勾结,如何里应外合欺上瞒下。”

顾濯自顾自说道:“很遗憾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你为那林公子诞下挽衣后,你却发现自己所拥有的幸福日复一日地变得虚假。”

“然后呢?”

谢应怜认真询问:“然后发生了什么?”

顾濯顿了顿,说道:“后来某天,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

皇后笑容看似不改,眼神却已微变。

顾濯有些唏嘘,对谢应怜说道:“人死以后,她却在悲哀中讽刺地发现这个看似发自内心的选择,其实是一条被提前安排好的道路,而她偏偏在路的最后才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存在。”

皇城前一片死寂。

人们当然不愿相信话中所言,却无法不为此而紧张地沉默,下意识想要知道更多。

这理应是千百年后留在野史上的文字。

有人问道:“那人是谁?”

顾濯望向皇后,突然问道:“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皇后没有给出回答,漠然嘲讽说道:“这就是你要说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头,我未免有太多值得被怜悯的地方,甚至可以是一个神圣的复仇者。”

“复仇是神圣的,但你用的手段却不是。”

顾濯平静说道:“泄露夏祭安全布置,出卖各种消息换取盈虚的信任,让天命教得以苟延残喘于世,再追寻到最开始借那场致使云梦泽重现于世的洪灾让自己上位,直至坐在御书房的那把椅子上。”

皇后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再继续说这些废话了,拿出证据,或者来杀死我。”

顾濯什么都没有说,随意地打了个响指,让皇后的识海中浮现出某段过往。

那是他和司主于沧州决生死时所见的真实。

——皇后从中看到司主望向自己的背影,流露出失望至极的眼神,于是明白了。

顾濯接下来说的话,唯有皇后一人得以听闻。

“盈虚的同意是真正的同意。”

“当然,你可以指责盈虚和司主为至交好友,把你交付给他,便有承担相关责任的道理。”

“我浪费这么多时间,和你聊这些话,主要是为自己的大徒弟稍微撇清一下关系,其次是想要告诉你一个事实。”

“你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境界固然已经踏入得道,但不过是凭借丹药和各种外物的堆砌,与裴今歌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但很奇怪的是……你总是莫名其妙地偏执自信自负,永远以为自己必然是正确的。”

“其实我不怎么讨厌这种自信,问题是,你的自信真的正确过吗?”

“只要那年的你愿意亲口询问盈虚一句,都能守住过去的你所珍惜的东西。”

……

……

在世人看来,顾濯的沉默是哑口无言。

白浪行果然愚蠢到不配流淌皇帝陛下的血液,理应让皇后娘娘为白家诞下真正的血脉,如此才能让大秦迈入第三个千年。

然而就在下一刻,所有的这些想法都被粉碎了。

“至于你要的证据。”

顾濯看着皇后,平静说道:“我先前去见了一面青霄月,让他得知过往年间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按照他的能力想来很快就能证实这一切,就算你不择手段到杀死青霄月,白浪行也会依循这些线索追查下去,这也是我能让他站出来的原因。”

皇后一言不发。

顾濯说道:“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硬撑下去,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皇后依旧沉默着。

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不再是明亮难以直视的。

就像是蒙上一层霜雾,变得肉眼可见的黯淡与沉寂,再也找不出过去的光泽。

顾濯静静看着她。

皇后忽然问道:“你以为你赢了吗?”

听到这句话,顾濯稍感失望,但不意外。

皇后抬头。

在阳光的映照下,她的面色竟然苍白到无法红暖,触目惊心。

很多人意识到顾濯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否则以皇后的冷硬心智,又怎会让自己流露出这种过往绝不会有的狼狈神情?

“你想多了。”

顾濯看着皇后,说道:“你若不是差点被盈虚收为徒弟,或多或少能算是我的半个徒孙,根本就没资格让我在今天和你说这么多话。”

皇后的身体变得更为僵硬。

顾濯想了想,再说了一句实话。

“胜负这两个字,从来都不在你我之间。”

皇后盯着顾濯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眸里的温和与从容,忽然有种自己竭力隐藏的过往一切尽数暴露在天光下的强烈**感。

明明盛夏,她却生出一种寒冷到极点的感觉,无论身体还是神魂都已无法动弹。

城门楼上有声音响起,那是平日里被她视作为废物的公卿们的怒斥声。

她听着这些话,仿佛从中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再次强硬开口。

“不管你说再多的话,再如何看似了不起,神都大阵在今天就是与我心神相连。”

“我杀不死你,我没有办法把你留在这座城里,但你在乎的那些人呢?”

“你在乎谢应怜,在乎求知,在乎这些白痴和蠢货,而我可以毁灭杀死你所在乎的这些人。”

皇后骄傲地昂起头,眼神再次绽放出光彩,说道:“你可以试试能不能阻止我,我很乐意听到晨昏钟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我依旧会是站着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是沙哑的,充斥着刻意的平静。

不知为何,整座皇城在这一刻却陷入沉默。

片刻前的那些声音尽数离她远去。

皇后依旧骄傲着,不为所动。

她注视着道主的眼睛,像是即将要赢得一切。

哪怕胜利过后将会是毁灭。

数不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再也没有往常时候的敬畏与希望,只剩下诧异与惘然与难以置信。

一道叹息声响起。

“你为何还是这般愚蠢?连这些许体面都不肯要?”

顾濯皱起眉头,看着皇后说道:“还是你到现在也没发现那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话音落下,皇后终于意识到有何不妥之处,身体的颤抖再也无法抑制。

顾濯看懂了,眼神怜悯地俯视着她,最后说道:“无论再过多久,白皇帝都不会在今天站出来,站在你的身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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