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主外朕主内 第157章 非黑即白的天下

玄少瞻侧头看了她一眼，手环过去，捏了捏她的耳垂：“不错啊，唐掌门终于想开了，不是整天嚷嚷北宸门声名的时候了？”

她觉得他这柔软调笑的一句话，把她一肚子激愤都说没了，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现在觉得，这些人的想法，根本不用去管，”她严肃的拍拍胸：“我要效法玄瞻上仙，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他失笑：“我没这么好，我行事不管心，我只求昔昔一笑。”

唐小昔：“……”虽然很不合时宜，可是，有点感动怎么办？

天一黑，玄少瞻就取出了断魂琴。

这本来就是他的法器，是在他入魔之前炼制的，极尽巧思，柳暮雪虽然弹过，却连这琴威力的一成都施展不出。但一到了玄少瞻手里，却大大不同。

他就这么端坐在树巅上，把琴摆在膝头，看上去好像只是信手拨弄，那声音便如流水般涓涓潺潺，似乎透过耳朵，直接穿入了人心……正心诚念的玄门中人听上去宛如仙乐，可是心怀恶念的人却如钢针入耳，剧痛难当。

不管什么门派，也不管什么人的面子，通过他的琴音审核就可以留下，通不过的，就得走……唐小昔的世界简单纯粹，非黑即白，没有灰色，他不想改变她，所以就直接给她一个非黑即白的天下。

他没有骗她，这一世，他是真的只想为她而活，倾尽全力，只求她一笑。

九日之后，龙晓渊终于赶了回来。

算着已经过了十二日，七星鳗最早的，应该会于今晚子时之后成丹。

玄少瞻保留着一些军营的习惯，桌面上放着一张地图，他在上头依次标注：“蓝独出没的地方，曾在广武一次，汶中一次，永石一次……所以他有很大的可能，会在这一片出现，到时我们……”

楚天青忍不住道：“上仙，你怎么知道的？”

玄少瞻不太喜欢这个时候被人打扰，简短的道：“魔兵。”

有人慷慨激昂的道：“上仙！既然查知了他的位置，为什么不早些动手？早一日解决此人，大家岂不是也能早一日安心……”

玄少瞻直接没理他，只与龙晓渊商议，唐小昔正低声指点叶景翎修炼，一听这话，就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脸上虽然一副热忱，可是眼底却是不屑的。

虽然这些天，看多了这些人的嘴脸，可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唐小昔淡淡的道：“人蠢不要紧，但总该晓得藏拙。魔兵没回来，或者受了伤，或者身上留了痕迹，就此才能察知蓝思归曾在那儿出现过，知道的时候已经事过境迁了，蓝思归傻么？他不跑？”

见那人哑口无言，她又道：“而且，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我们这一方，能对付蓝思归的，只有玄少瞻一个，”她特别拉仇恨的竖起一根小手指，“若不是这样，哪怕有两个呢，知道大概位置之后，也可以前后堵截包抄，可只有一个……那别说大概位置了，就算当面碰到他，能打过么？所以要大概位置有什么用？求死么？”

她觉得自己最近别的没学会，吵架的本事真的见长，停了停又道：“而且，虽然被迫拖了几天，可是有这些血果丹做引，蓝思归就不敢离开七星鳗太远，除了那天倒霉从他身边经过的玄门，可有别的人死？所以你到底在不满些什么？”

那人一个字也说不出。

唐小昔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她觉得自从不再顾及这些人的想法之后，这种放飞自我想怼就怼的感觉，真的不要太爽。

龙晓渊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唐小昔一脸无辜的与他对视，他忍不住一笑，道：“你说的很对。”

楚天青看了看唐小昔，无声叹了口气。他是个极其谨慎的性子，虽然心中对玄少瞻两人极其感激，对他们的为人行事也越来越叹服，可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礼貌，而非亲近，就是为了给将来留条退路。

唐小昔的脾气，实在是有些孩子气，偏偏玄少瞻又一昧的由着她，也不管管。这些人都是目高于顶的玄门高人，哪个走出去都是万人景仰，虽然她说的对，可这么不客气，岂不是叫人记恨？这又何必？明明只要稍稍礼贤下士，就可以叫这些人死心塌地的。

可是人家也不在乎，只有他在这儿闲吃萝卜淡操心。

等说到关键的时候，玄少瞻就与龙晓渊打了结界密谈，楚天青也不着急，就出来看了看，却听身后脚步声响，是唐小昔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楚天青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唐小昔都乐了：“楚掌门，你一直看着我叹气，这都叹了好几回了，到底想说什么？”

她年纪小，又长的甜，大眼小嘴的，一笑起来，眼睛弯成俩月牙，看着格外招人疼。楚天青忍不住也笑了，道：“我想说什么，你这鬼灵精，又岂会不知？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不肯吃亏的脾气啊……”他直摇头。

唐小昔笑道：“楚掌门，我说句话，你别生气。”

他说：“怎么？”

唐小昔道：“我今年十六，你今年六十也多了吧？可是你的玄法不如我，你可承认？”

这一点无庸置疑，楚天青道：“自然，你是天师，远高于我。”

唐小昔道：“我这些日子，练功越来越顺畅，我觉得，其实一点极其微小的心性改变，可能你自己都没注意，可是天……”她往上指了指：“他知道。”

楚天青茫然：“这是何意？”

唐小昔道：“例如那天晚上玄少瞻抚琴，其实就是一块试金石，而我想说就说，只考虑‘道理’，不考虑‘态度’，这也是一块试金石。如果此时是你，或者丹阳道长，会因为我刚才的态度记恨我么？不会，因为你们很明白，我说的有道理，玄少瞻做的更有道理。”

楚天青双眼发亮，只觉得被她一句话触动，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

小姑娘仍旧慢条斯理的：“而那些计较态度的，要人捧着的，心性高明不到哪儿去，玄法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我根本不用理他。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玄少瞻说，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顺利解决蓝思归，也不会结束，所以什么人可用，什么人可交，都需要看清楚……”

她还没说完，楚天青急匆匆一稽首：“唐掌门，我去静坐一会儿，失陪了！”

“诶？”唐小昔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这老头……怎么一惊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