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离别的时候,杨灯的眼眶有些湿润,在母亲的催促下这才依依不舍的坐到了车上。
另一旁,杨一眼板着唐豆的肩膀,使劲捏了一下,沉声说道:“小子,我把灯交给你了,你要是敢欺负她老子饶不了你。”
唐豆哪会不知道杨一眼这话里代表的是什么意思,除了忙不迭的应着以外,就会咧开大嘴傻笑了。
上车,大切诺基消失在深深的芦苇荡里。
杨一眼扶着杨灯妈妈的轮椅,空洞的眼睛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低声说道:“这小子人品不错,咱们也该放心了。”
杨灯妈妈轻轻的拍了拍杨一眼的手:“你想好了,真的打算要到金陵去了?”
杨一眼点了点头:“哪怕你的腿只有一线希望,我也想要去试试。”
杨灯妈妈莞尔一笑,她知道杨一眼虽然看不到,但是会知道自己笑了。
做了一辈子夫妻,杨灯妈妈哪会不清楚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杨一眼自己一颗对古玩执着的心,不过杨灯妈妈自然不会将这话说出来。
这个死老头子能够低下头来接受别人的帮助,已经是顽石点头的事情了。
虽然杨灯妈妈觉得唐豆和杨灯挺般配的,可是在她心中依旧觉得女儿受了委屈,如果没有她和杨一眼拖累,唐豆和女儿走到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完美。
路过余州的时候,唐豆和杨灯特意到附属二院探望了二蛋,二蛋依旧住在重症观察室,二人只见到观察室外等候的二蛋夫妇,一番让人流泪的感激之后,唐豆询问了一下二蛋的病情,得知正在为二蛋骨髓配型,结果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杨灯唔了一声,使劲推开唐豆,小脸跟被火点着了一般,红得发烫。
唐豆心满意足,嘿嘿笑道:“你说的呀,晚上。”
“谁说了?”杨灯惊慌的躲闪着唐豆的目光。
这时,一辆长途大货车拉着长鸣从切诺基旁呼啸而过,副驾驶窗探出一个年轻小伙,满脸猥琐的冲着大切诺基喊着:“车震、车震、车震”
“我震你妹。”唐豆把脑袋探出车窗冲着大货车背影骂道。
大腿上猛地一疼,杨灯的小手使劲拧着一块肉转着圈,咬牙切齿的骂道:“都怪你。”
唐豆大呼小叫的揉着被拧的地方,痛并快乐的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上路,杨灯望着唐豆问道:“那个假宣德炉你打算怎么处理?”
唐豆转头看了杨灯一眼,笑道:“我不是请了个毛爷爷像么,正好还缺个香炉,以后我每天给毛爷爷上柱香,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杨灯苦笑着摇了摇头,要不说女人的心思是善变的呢,如果让她帮助二蛋一家,她绝对是一百个愿意,可是如果让她花六十万买一个一眼就是假货的破烂,她也是一百个不愿意。
要说二蛋爸卖给唐豆那个宣德炉实在是假到不能再假的地步,连明清甚至民国的仿品都算不上,铜质粗糙,遍布沙眼,根本就是以翻砂法浇铸而成的,就这品相还有脸印上大明宣德的底款,估计制造这炉子的人本意可能就是批量生产供应老百姓烧香拜佛用的,没想到却被黑心的贩子当成了忽悠人的道具。
在这个全民收藏的年代,其实最容易上当受骗的还不是二蛋爸这样对古玩一点不懂的人,他们一点不懂,所以也绝不会花大价钱购买他们自己也拿不准的东西,二蛋爸这个宣德炉就是花了五百块钱买的,估计要是再多的话骗子也就忽悠不到他了。
古玩行中那些似懂非懂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藏家才是最大的消费群体,特别是那些事业有成附庸风雅学艺不精好为人师的二把刀,更是骗子眼中的肥羊,他们上当受骗一次可不是几百几千那么简单。
杨灯沉思了良久,才望着唐豆说道:“好吧,我承认你的思想境界比我高,你是雷锋,我做不到拿出这么多钱买假货还买得心安理得的程度。”
唐豆一笑,伸手握住了杨灯的手,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排档器上,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小手上面,轻轻摩挲着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我来钱容易,总要花在一些值得花的地方。”
杨灯翻了唐豆一眼:“你以为你总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杨灯确实是挺佩服唐豆的运气的,捡漏捡了件宋汝窑的笔洗,自己跟着他又捡了玉石陈的翡翠葫芦,这两件东西就卖了一千多万,可是,这毕竟是偶然的,有些藏家一辈子恐怕都捡不到一次漏,向唐豆这样连续捡了两次漏的已经是传说中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会捡到第三次第四次?
唐豆呵呵一笑,吃着小手的豆腐,满脸臭屁的说道:“我这人的运气一向不错,搞不好哪天还能捡到一个大漏,不信咱就走着瞧。”
“切”,杨灯送给了唐豆一个白眼,小手却翻了过来,跟唐豆的五指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