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内 第一百章 谎言与信任

“陛下，就让约瑟自己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在约瑟离开罗兰和卡卡里特的视线范围之后，卡卡里特转过头来对罗兰轻声问道：“据我所说，受难之树也是凌驾于黄金阶之上的超凡生命。若是被它偷袭，约瑟恐怕凶多吉少。”

“所以说，我只是让他探查一下情报。”

罗兰点点头，肃声说道：“我之所以让他去财富之城那里，而让你跟着我，就是因为他的隐匿能力比你要好得多。他能比你更加接近受难之树而不会被它发现，一旦被发现也能跑得掉。”

“但是，你的考虑的确是有道理的。约瑟的确可能在探查受难之树的时候遇到危险，我不能让你们处于这种危险的境地。那么……”

罗兰微微一顿，开口轻声呼唤道：“——艾露卡多！”

话音刚落，浓重的阴影便从罗兰的影子中泛起，如同章鱼吐墨一般将整个影子涂满。给人以沉重感的石油般的黑红色液体从影子中渗出。

在那瞬间，凝重的恐怖感顿时攫住了卡卡里特的心脏，他的心脏仿佛要炸裂开一般拼命的跳动着，卡卡里特甚至感到自己的脖颈和手腕都被疯狂跳动的心脏震的一颤一颤的。因为他卓越的感知，他感受到的恐怖也是常人的十数倍。

他仿佛看到眼前的世界一瞬间全部变成了猩红，浓重的血气萦绕在他的口鼻间，死亡已然逼近。这样的错觉连半秒都没有持续到就已然消散，而卡卡里特的后背却被冷汗完全浸透。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在他恐惧的目光中，在罗兰的影子中升起了半个少女的轮廓，而轮廓的外围全部都是大小不同的眼睛。

光是被那些眼睛盯着，恐惧、暴怒、怨恨的情绪便化为无形的风暴席卷而来，险些将卡卡里特的精神直接撕碎。

“失礼了……我的主人。”

轻柔而有些沙哑的优雅声音响起，那一只只眼珠和黑红色的粘稠色液体渐渐褪下去，露出其中绝美的少女姿容来。

就算是卡卡里特一时也不禁失神。

那是精灵般精致的美丽。仿佛一直在轻蔑着什么的嘴角高高扬起，即使看向罗兰时也没有收起那习惯性的笑容。

她穿着有些帅气而又不失神秘感的猩红色风衣。风衣的上面带有繁复的花纹，下摆一直垂到小腿。在午后的阳光映照下，远远一看甚至会以为是人形的火焰，或是燃烧着的血液。

她的身后及腰的黑色长发看上去有些像是蛇群。又像是黑色的火焰。卡卡里特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便隐隐约约看到了有数百米高的水元素一般的黑红色光影在她身上一闪而过。

在被罗兰召唤出来之后，她便一直用饶有趣味的眼神盯着卡卡里特看。一种被上位的捕食者盯上的感觉便让卡卡里特连动都不敢动。

卡卡里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对上她，连第一句祷言都唱不出来就会被撕碎喉咙。

光是看着她。卡卡里特便感到战栗。

……原来罗兰陛下一直在自己的影子里养着这么可怕的怪物吗？

卡卡里特连话都说不出来。

“艾露卡多，你跟着约瑟去一趟财富之城。”

罗兰轻声开口道：“万一要是约瑟被受难之树偷袭，亦或是激怒了受难之树就危险了。假如遇到这种情况，他恐怕就危险了……这就是我让你跟着他的原因。”

“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的主人。我这就动身。”

艾露卡多低声笑着，眼中闪烁起了愉悦的光芒。

罗兰微微一笑，向着艾露卡多伸出了左手。

于是艾露卡多单膝跪下，轻轻亲吻罗兰的手背，柔声喃喃道：“愿您万安。我的主人。”

之后，她微微低头。整个人化为阴影重新沉入了地面。

“……抱歉。”

卡卡里特已然羞愧的低下了头：“陛下，您的仁慈令我敬服。”

“这并不是仁慈，卡卡里特。”

但罗兰却摇了摇头，温声说道：“约瑟此行的确有风险，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是我的不对。你无须抱歉，卡卡里特，我还要感谢你的提醒呢。”

“可是，您将自己的近卫派出去保护下属的安全，那么您自己的安全怎么办？”

“不，陛下……”卡卡里特眼中同时露出了担忧和激昂的神色。“您的安全就由我来守护吧。虽然可能没有艾露卡多大人做得好，但我绝不会死在您之后。”

“你要真死在我之前了，我可要苦恼了。”

罗兰正色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更重要的任务？不，陛下。难道说……”

“所谓术业有专攻，卡卡里特。约瑟的确比你适合潜行探查之类的工作，艾露卡多的守护令我心安。但如果要说到传教，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

罗兰一字一句的柔声答道。他的目光温和，祖母绿的瞳孔深邃而平静。

“但是，您的安全——”

卡卡里特连连摇头。声音急促。

“听我说，卡卡里特，”罗兰强硬的打断了卡卡里特的话，“我需要黎赛罗的安定，我需要一批卡拉尔的信徒。我想再没有什么时机是比现在更适合传教的了。”

“但……”

卡卡里特刚刚张口，话语便卡死在了喉咙中。

是的。他也清楚，除了自己之外，罗兰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他传教了。

黎赛罗的灾难不过一两日便会开始平息。等到了那时，人们不安躁动的心灵渐渐平息了下来之后，长眠导师的洗礼就没有那么有效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去大公墓一趟而已。那里早就已经被卡拉尔拾荒人踩了个遍，哪会遇到什么危险。”

罗兰微微顿了顿，便接着说道：“而且，我还有其他事要拜托你。再过两三天，会有一个导师的信徒来到黎赛罗，你等在这里帮我接一下他。他是个亡灵，如果你见到他，就带着他一起来找我。”

“……如您所愿。”微微迟疑，卡卡里特便开口应道，“那么，他的名字……”

“多多。你可以叫他多多。”

罗兰立刻答道：“就这么说定了，卡卡里特。你帮我在黎赛罗招揽一批导师的信徒，然后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多多来了之后你再来财富之城找我。我就在那附近等你们。”

在得到卡卡里特肯定的回答之后，罗兰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于是他转头便向西南方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