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个说完了正事,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相顾无言,有些莫名的尴尬。
凌五爷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阿姝,你今年十四了吧!”
这个年龄,正是说亲的时候。凌氏那日的试探言犹在耳,凌五爷背地里细细思量过,越想越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凌静姝自是听出了凌五爷的言外之意,立刻应道:“父亲,我现在一心想的是治好阿霄的病,别的事实在无心去想。终身大事,还是等我和阿霄从京城回来之后再说吧!”
看着神色不动沉稳自若的凌静姝,凌五爷的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一提起亲事不应该是娇羞害臊欲语还休吗?凌静姝这也太镇定太平静了吧......
凌静姝抬起眼,美丽明亮的眼眸浮出一丝恳求:“这是关乎我一辈子幸福的事。女儿恳请父亲,不管是谁向父亲张口提及亲事,都不要轻易应允,等着我回来再做决定。”
虽说儿女亲事要听父母之命。不过,疼惜儿女的父母,在做决定之前总要问过儿女的心意。凌静姝这个要求听起来也不算过分,凌五爷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下了。
此时的凌五爷绝不会想到,凌静姝领着凌霄离开定州去京城,早已抱定了一去不返的心思。
正说着话,门被敲响了。
凌五爷在书房里素来不喜被打扰,沉声问道:“是谁?”
李氏笑吟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是妾身和阿雬。”
是李氏母子来了。
凌五爷的神色顿时柔和了几分,吩咐凌静姝去开门。
凌老太太叹口气安慰道:“行了,你们母女两个都别哭了。明日老二来的时候,我自会说他几句。有再多的气,也不该撒到娴姐儿身上。姑娘家脸皮最嫩,哪里经得起这么大的手劲。”
岳氏用帕子擦了眼泪,道了谢。
凌静娴央求道:“祖母,父亲待我和母亲冷淡,也是因为聚少离多的缘故。过几日,父亲就要离开定州,求祖母让我们母女也随着父亲一起走吧......”
“住嘴!”岳氏急急地打断凌静娴:“尽是胡言乱语。若是我们都随着你父亲走了,岂不是不能在你祖母身边尽孝了?这种万万不准再说了。”
凌静娴委屈地不敢吭声了。
岳氏又歉然地看向凌老太太:“娴姐儿还小,说话多有不周之处,婆婆别放在心上。”
凌老太太活了七十岁,早已人老成精,岂会看不出岳氏母女的这点小把戏,淡淡说道:“娴姐儿说的也有道理。夫妻两个各居一地,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明日我就和老二好好说一说,让他带你们母女两个一起去任上。”
岳氏心中一喜,口中却道:“这可如何使得。二爷一直奔波在外,儿媳理当代二爷留在老宅里伺候您。若是说要走,二爷第一个就不乐意。”
凌静娴又不失时机地低声咕哝:“娘,大伯母不是也没留在老宅么?”
声音不大,正好够凌老太太听见而已。
凌老太太心里有些不悦。听听这话音,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才是怪事。看来,岳氏早就生出这份心思了。
亏岳氏有脸和长房攀比。
凌大爷是正经的四品官,在京城多年,置办了府邸住处,算是落地生了根。平日公务繁忙,和各府来往应酬少不了要孙氏出面。
凌四爷不过是个区区的县令,身边有妾室伺候着也就足够了。岳氏这个正妻,留在老宅里伺候婆婆才是正理。
如果岳氏真的想走,大可以明说,凌老太太心中不高兴,也不会拦着。岳氏偏偏这样耍弄心机,可就令人心里不痛快了。
凌老太太沉了脸,声音里透出些许冷然:“你们母女想随着老二一起走也是人之常情,我没打算拦着你们。扯到长房是何用意?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以为我这个老婆子这几年苛待了你们二房?”
凌老太太当家多年,极有威严,此时板着脸孔毫无笑意,岳氏母女顿时心里发憷了。
岳氏和凌静娴不约而同地张了口:“婆婆(祖母)请息怒......”
凌老太太没心情听她们母女啰嗦,不耐地挥挥手:“我有些乏了,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岳氏只得无奈地领着凌静娴告退。还没等两人走出内堂,就见墨葵笑着进来禀报:“启禀老太太,九小姐有事求见。”
号称“有些乏了”的凌老太太立刻说道:“快让姝姐儿进来。”
岳氏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