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日常 第67章

黑夜来临，军营人马还是按照行军规划那样，安营扎寨，照常巡逻，只是，现在每个人都惴惴不安。

谁也没亲眼见过神灵。可是，神灵的降临就在一瞬间，以无法拒绝和反抗的气势，征服了所有人。

太子亡命，现在三军真正的统帅，不是人，而是神灵本身。

这种事情，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战栗。

沐浴清洁之后的苏璇，换上了无名者从天界带来的服饰——白色的衣袍，和束腿的长靴，就连一头长发，也以银色的发绳绑起，精简干练的装束，好似随时能够出战。

“这是天界特制的面料，可以在最激烈的战斗中仍能保持有稳定的外形，耐磨损的程度非常良好。”无名者介绍道。

“你似乎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苏璇戴上了精致的白色手套道。

“我对璇神，仰慕已久。”无名者坐在苏璇的营帐中，依靠着茶几，用手支着头道。

苏璇拿起兵器架子上那把雕琢装饰精美非常的长剑剑鞘，这把流光溢彩，比普通的长剑还要再长一倍的细剑，美得惊心动魄，同样，这样的兵器也并非出自凡间，亦是无名者赠与苏璇的礼物。

“这把是光神最为喜爱的神兵，名叫照凰，据说其价值就可以抵得上十个境界自治区。可以切开据说最坚硬的神灵身躯，但是它的剑刃，却极其透彻，在夜光色中，只有神的视力能看清剑刃的形状。”无名者看着苏璇把玩，面具下的嘴角勾起笑容。

“光神能够将这把剑让给你，你一定是个很特殊的人。”苏璇抽出剑刃，薄如蝉翼的剑刃，反映出他身后无名者的身形。

“我只是和他打了个赌，赢了罢了。但是就算是他，如今也无法掌控天界的乱局——你已经看到，有的神灵竟然越过了规则，直接擅自下界挑战你。就连光神自己，也无法控制他自己打开的境界孔洞。”无名者说。

苏璇道：“那些魔物追逐我，只是因为我的能力和名气，被错误的夸张扩大了，也许是某些神灵的恶作剧，或者出于对我的报复。能够消弭这场对于人世来说，相当麻烦的大混乱，只有给那些无聊的魔神，制造更有趣的娱乐。”

“我倒是觉得，你的魅力，足够担得起这样的声誉。”

“你似乎很喜欢恭维我？”苏璇道。

“这是我的爱好。”

无名者平静的说。

“在我面前，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你不是说要和我合作，彼此不能坦诚相见么？还是说，你的相貌，像某些邪神一样，拥有冲击的力量，会让人神志失常？”苏璇转过身，看着他道。

“我怕你一见到我，就迷上了我，舍不得我离开。”无名者笑了，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苏璇面前。

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营帐里的烛光便尽数熄灭，只有一片黑暗。

而他就在这黑暗中，掀起面具，随即用手指挑起苏璇的下巴，

吻了下去。

“你是我，永久追随的人。天上天下，倾尽一切，我不悔，你也无需为我惋惜。”他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霸道的吻，然后轻轻抚摸着苏璇的耳垂，好似眷恋不舍。

“那你为何到来，你又希望改变什么？”苏璇问。

“我并非要改变什么，我的出现，只为了守护你。

以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人道，“你可否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从神灵的囚笼中得到自由，得到洁白无垢的人生，那你还愿意，再次坠入天境地狱么？如果，那份自由，付出的代价是短暂而又不得不以必然的悲剧收场，让你像真正的人类那样湮灭，你会以永生来交换么？”

“很显然我已经做出了那样的抉择不是么？”苏璇道，“但是，在久远之后的我，在作出那对于我来说，无比幸福的决定时，似乎违背了某种承诺——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么？你说过要永远追随我，那意味着，我一定对你做出过某种承诺，某种足以支撑你，选择残酷的升天道路的承诺。

我答应过要和你一起，是么？

但是未来的我，并不知道你悄然选择升天的道路！

尹证！你在未来窥见了什么？你用什么代价，换来了我足够幸福的新生？！”

“我只是不甘心，你就那样永远的消失，只留下……再也找不到你的身影的世界。”男人缓慢的说，

“反正我已经不在乎所谓的代价，我只想再看见你，询问你一个自私的问题——

你是否，愿意为我，继续停留在这个地狱中受苦？

我可以承受一切，但是我唯一无法承受的就是

你消失。”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苏璇毫不犹豫地说，“为什么不可以呢？”

“苏璇，我爱你。”男人突然抱紧了他，“请纵容我唯一的一次自私！我希望你能以凡人的身份，幸福的活下去！但是，我试过了无数次方法！哪怕扭转时间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你最终都会死在我的面前！

彻底的！再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唯一能救你的方法，只有让你再次成为神灵！”

“那就让我在久远的将来，再次成为神灵吧。”苏璇说，“让我们再次相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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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久之后，也许是昔日的苏璇，久远到无法想象的未来。

伤重的青年，在迷蒙的昏迷中渐渐醒转，耳边传来的却是护士们的悄声议论。

“听说那边的那个病人是地铁事故唯一的幸存者……”

“但是下半辈子也只能在轮椅里度过了……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地铁？

他混乱的记忆中隐约记得，自己昏迷前所在的地铁站，以及那场突然起来的爆炸。

他突然痛苦的□□起来，似乎感应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巨大不幸。

“不要怕，我在你身边。”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又是谁？为什么我的记忆那么混乱？”重伤的青年无助的问。

“我叫尹证，是你的……好友，你不要紧张，医生说你只是脑震荡，会暂时失去一些记忆。不过你可以相信我。”男人安慰道。

“尹证……我……到底是谁？”

“你姓苏，叫苏璇。”

“苏璇……”青年默念着自己的名字。

“还记得这家拉面馆吗？你说你以前很喜欢这里的拉面。”尹证用轮椅推着刚刚出院的苏璇，来到了一条小吃街上的一家特色拉面店里。

“我还是想不起来。”苏璇摇摇头。

“当时你在吃拉面，然后和店主吵了起来，你就冲了出去。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我们才认识的。或者说，埋下了我们认识的因果。”尹证说。

“你这样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苏璇转动轮椅，看着墙壁上悬挂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正在播报多起恶性犯罪事件，貌似最近这座城市的治安越来越差了。

“新闻里说最好不要晚上出门，不过貌似我也没有出门的能力了。”苏璇自嘲的看着自己的双腿说。在医院里，医生早已宣判他再也不能走路了。

“不，只要有我在，你去哪里都是完全自由的。”尹证连忙安慰他，“而且医生也说，只要好好复健的话，也有可能站起来。”

“但是……我已经不是正常人了不是么？尹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苏璇问。

“我喜欢你，就算你不是正常人，我也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让我心动的……苏璇。所以我回来了，按照我们的约定。”

尹证握住他的手说。

“尹证，你为什么哭了？”苏璇发觉他的泪水，竟然滴到了自己的手上。

“我只是……只是……因为……我的自私……”尹证没等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注：

未来尹证来自的世界，是一个经历过巨大变革的世界。

届时整个天界都因为一场大变革而“坠落”。天界坠入人间，化为了普通的都市，所有天界魔物和神灵都失去了活性和记忆，或者化为人形，或者陷入沉睡。有很大一部分神灵甚至逆转成了真正的人类，像人那样生老病死，然后永久消失。

苏璇成了这群人化中的神灵一个。

从尹证的话判断，那是尹证用巨大的代价换来了苏璇人化的机会——抛弃掉可悲的神的命运和记忆，成为人类，享受幸福，作为人类而终老。

但是尹证没有料到的是，人化后的苏璇由于某种诅咒，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必然会遭遇巨大的惨剧而死。

那并非是尹证希望看到的璇神的最终归宿。

所以他再次付出了很多代价，不断扭转时间，希望让苏璇避开灾祸，平安的度过一生。

可是无论他试了多少次，灾变依旧会发生。

于是他回到更久远的过去，询问苏璇一个问题——如果只有让你再次成为神灵，才能避过灾祸，你会愿意么？

苏璇说，我选择成为神灵，是为了与你相伴。于是作出了愿意的答案。

未来的尹证返回后，将苏璇从人化的悲剧中拉出来，这也意味着苏璇即将再次陷入成为神灵的恐怖命运。

所以他嚎啕大哭。

矛盾的根本在于，一方面，他希望苏璇能够得到梦寐已久的幸福，一方面，他无法让苏璇消失离开自己。

而最终，他向自己的自私妥协，他不愿看着苏璇离开。将爱人再次拖入地狱，让他痛哭。

苏璇出院后来到的拉面店，显示这个城市就是天界本身。

频发的犯罪则显示，随着苏璇进入神灵的命运，古神们开始复苏，整个城市即将再次化为天界地狱。而苏璇则处于逐渐丧失为人资格的状态中，人类的记忆正在消失，神灵的自我还未复苏。

这大概是下次出现代篇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