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嫡谋 第六十一章 恩情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叶念尘与周婆子两人。

芷儿临走前将门都直接带上了，那咯吱声让周婆子愈发心底发寒。

周婆子向来精明，自诩一双眼睛没什么看不明白的人与事，但此时此刻关系到自身时，竟是迷糊了。

所谓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大致便是这么个道理吧！

但她大概能够想到，大小姐绝对不可能是随口问问，或者简单的诈她，而是真正知道了些什么。

她唯一想不明白的便是，大小姐突然与她提这个到底想做什么，这对她跟小蓝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她的心情无比的忐忑，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倒也不打紧，关键……关键还是小蓝。

“大小姐，您……您尝尝这个。”

周婆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硬生生地说成了旁的闲话。

有了决定归决定，真正开口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活了这么多年的周婆子，头一次如此无奈。

叶念尘没有去动周婆子想替她布的那道菜，只是淡淡说道：“出门前我问你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回大小姐，小的……小的都想明白了。”周婆子见叶念尘主动挑明，心又是猛的一抖，索性豁出去不再迟疑：“小的并不是有心想要欺瞒主子，只不过原本以为那是小的自己的私事，怕无故说给主子听，让主子以为小的有什么旁的念头。”

听到这话，叶念尘这才抬眼看向周婆子：“这的确是你的私事，你也不存在什么欺瞒。只不过我前些天偶尔知道了一点点，一时好奇，想证实一下罢了。”

“多谢主子，还请主子替小的保密，这事小蓝……小蓝她到现在也一点都不知情的。”

周婆子径直跪下，眼泪都流了下来：“小的愿意一五一实道出实情，愿意做牛做马效忠报答主子。只求主子千万别让小蓝知道这些。小的怕她、怕她知道后会受不住的。”

从大小姐到主子，周婆子的态度，完完全全的发生着根本性的转变。

“起来说话吧。”见状。叶念尘亦放下了碗筷，主动伸手扶了周婆子一把：“你只管如实道来，其他的，我自知道如何去做。”

“主子。小蓝她……其实是小的的亲生女儿。”周婆子边说眼泪边流个不停，也不知道到底是伤心还是无奈：“当年小人被一个男人骗了。以为他真的会娶小人，所以……所以……”

“后来没过多久，小人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情急之下赶紧告诉他找他商量。谁知那个没良心人的知道后，竟然……竟然再也找不着人了。”

周婆子说到伤心处，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觉得自己在主子面前过于失态，连忙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这才再次说道：“小人本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后来终究没狠下这心，又怕肚子大了被府里头其他人发现，于是便找了个理由求了大半年长假，去一个远房亲戚家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

“后来，我把孩子寄养在那家，每几个月给他们一笔钱，小蓝十二岁时，便将她安排进了叶府，一直跟在我身旁，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我……我才是她娘。”

说完最后一句，周婆子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也都渐渐淡了，她这一辈子都不曾嫁人，只可惜即使如此也没法给女儿一个更好的生活与未来。

而最终生活所迫，女儿也不得不与她一般，进了叶府替人为奴为婢。

这件事，她一点都不曾保留全都朝叶念尘道了出来，只希望不论如何都不要影响到小蓝。

“既然小蓝是你女儿，她入叶府当差时，你为何让她签了死契？”叶念尘反问了一句，这死契可是一丁点自由都没有，自此命运不由已，真真正正的家奴，一切都只能由着主子安排。

听到这个问题，周婆子颇为气愤地，但更多的则是无赖：“当时代养小蓝的那家人着实没有良心，为了多收银子，偷偷找人改了小蓝的卖身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原来如此。”叶念尘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存疑。

这种事倒真不少见，那家人大概是觉得日后再也没法从周婆子处得到任何好处了，因而最后能多挣点算一点，全然没有将小蓝的命运当成一回事。

“你放心吧，这事我不会跟小蓝提半个字。”叶念尘边说边站了起身，走到一旁梳妆柜边上，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拿了两张纸出来。

“周妈妈，自打我入住小尘轩后，你跟小蓝的表现，我全都看在眼中。”她拿着手中的东西继续回饭桌边坐了下来，看着周婆子道：“我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只要是一心一意当差替我办事之人，绝对都不会亏待。”

“我已经让芷儿将你跟小蓝的身契要了过来，如果先前你并没有向我坦白一切交底的话，那么这两份身契也就不可能再与你们有任何的关系。”

叶念尘边说边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看看吧，自己的名字还有小蓝的名字你应该还是认得的。”

“主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周婆子心中一阵紧张，同时伴着下意识的激动，却是并没有去接那两份身契。

“没什么意思，只要你跟小蓝踏踏实实的给我当差办事，等我正式离开叶家之际，这两张身契就是你们自己的了。”

叶念尘笑了笑：“怎么样，办得到吗？”

周婆子一听，扑通一声便是再次跪了下来，颤抖着给叶念尘连磕了三个头：“主子的恩情，小人永远铭记于心，自现在起，我们的命便是主子的！”

“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把心放到肚子里。起来说话，还有个正事要交代你去办。”叶念尘抬了抬手，示意周婆子不必动不动就跪。

“是！主子请尽管吩咐！”周婆子也知道叶念尘不是那种表里不一之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因而也不耽误功夫，赶紧着起身听从命令。

唯有努力替主子办事解忧，这才是最好的报答之法。

“我听说，下个月老夫人便要回府了，而且这一次会在府中长住一段时日。”

叶念尘看向周婆子平静说道：“你想办法找个机会将小蓝送到老夫人身旁服侍，而且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事，你办得到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