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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玄幻 > 从满眼红名开始 > 第185章 世移事易,铁骑飞鹰(大章求月票)

耿煊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事。”

刘月季闻言,赶紧忙不迭的点头道:

“说过说过,邵坊主与我说过这事。

我当时还问他,若这事真的成了,这些落魄里坊空出来的地盘又应该如何处置呢。”

耿煊盯着他看了一阵,饱含深意的问:“你对此,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刘月季再次点头,直接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可以效仿他们的做法,找一些妥当的游民聚落去填实他们迁走后空出来的地盘。

至于代价,同样可以按照那些落魄里坊给出的条件一样。

以未来土地上的产出,按照一定进行支付。

等支付的年限达到双方约定的年数之后,这些里坊就彻底归这些游民所有。

当然,要做成这一切,最重要的还是得有一个实力足够强,也能够让各方都信服的人居中作保。

这件事,除了您,不可能再有人有这个资格。

所以,这件事若想做成,还得您先点头才成。”

耿煊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刘月季。

过了一会儿,刘月季一颗心都已经悬了起来,脸上自然的笑意都渐渐变得有些坚硬起来,他这才笑道:

“这么看来,咱们的想法,算是不谋而合了。”

刘月季闻言,瞬间如同一朵绽开的花儿,大喜道:“您也是这么想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耿煊道:“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事的规模弄得更大一些?”

刘月季怔了怔,疑惑道:“如何更大一些?”

“据我所知,游民聚落,也是有着巨大差距的。

好的游民聚落,与差的游民聚落,差距之大,甚至比好的里坊与差的里坊还要大得多。”耿煊道。

刘月季闻言,原本还陪着笑的脸色变得沉重了几分。

轻轻点头附和道:“是啊。”

对于这种情况,他比耿煊更加清楚。

这次在耿煊的“蛊惑”下,从月露原西迁到这附近的五家里坊,都算是月露原中处境很好的里坊了。

特别是人口最多的丰泽坊,遍数月露原,即便还能找到各方面都比之更好的里坊,数量也不会太多。

而情况差的里坊,看看流云坊及其周边的那些里坊就知道了,不仅人丁更少,所处位置也更加偏僻,土地也更加贫瘠。

情况更差的,与他们相比,也不会差上太多。

因为若是更差,这个里坊就根本不可能还维持得住,立刻就得散伙。

而好的游民聚落,除了稳定性和安全性上面比这样的里坊要差一些,其他方面,并不比里坊差多少。

若是再给他们一两代人的时间发展经营,对于所属家园有了更强的向心力,各方面也更进一步细化完善,这就已经是真正的里坊了。

而情况最差的游民聚落,那真的是每一天,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生死之间挣扎徘徊。

每一天,几乎都要面临做人还是做野兽这样的抉择。

这差距之大,相比里坊之间的差距,悬殊了不知道多少。

若是细分,耿煊觉得,可以将这些不同的游民聚落,划分出数个,甚至是数十个层次出来。

——有的里坊会崩溃解体,坊民各奔东西,各谋出路,溃散成游民。同样也有游民聚落慢慢发展,重新成为里坊的。只不过,相较于前者,后者更加稀缺。

若论里坊与游民聚落的区别,规模是否更大,生活水平是否更好,安全是否更有保障,这些都只是表象,甚至只是结果。

最大的区别,是“向心力”,是“对家园的忠诚度”,是组成这一社群的每一个体,愿意为了维护这个集体的秩序和稳定,愿意让渡出多少自己的利益,甚至是,牺牲。

里坊之人对游民群体警惕又鄙夷的一个重要原因,也在这里。

面对重大的、可能波及整个群体的危机时,坊民们的第一念头是大家共同去面对它,解决它。

即便在这过程中,他们自己可能会遭受重大损失,甚至是死亡,也不会另做他想。

坊民们愿意为里坊做出贡献,甚至是做出牺牲。

他们也相信,里坊能够给他们更好的庇护,若是离开了里坊,他们的生存将更加危险,更加没有保障。

而游民聚落面对重大危机,一哄而散,四散而逃,是大概率事件。

坊民更加忠厚,值得信赖。

而游民的天性更加凉薄,天生脑后有反骨,是毒蛇,是白眼狼,即便全心全意对他好,一旦被其逮着机会,就有可能被狠狠咬上一口。

这是这个世界,刻入大多数人印象中的刻板标签。

不过,耿煊却不这么看。

坊民与游民的差别,更多的还是因为个体与群体之间的羁绊深浅不同。

里坊的坊民,绝大多数,基本上世世代代都在里坊的护翼之下生存,与周围的邻里,同样是延续了不知多少代的情谊,上溯两三代,大家还有着共同的祖先。

少数的例外,作为新鲜血液融入里坊,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也很容易被同化。

游民就不同了,是完全相反的另一种情况。

天涯沦落的他们,在决定一起搭伙过日子之前,各有各的跟脚,彼此既无情,也无谊。

大家能一起凑合着过,那就过下去。

过不下去,那就散伙,另觅新“伙”好了。

难道要死守着一棵树上吊死?

情感上,更不可能有任何负担。

若是因为某些人招灾惹祸,给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

不赶在散伙前将肇事者剁碎了吃掉,已经是大家顾念一场同行情谊了。

……

“我的想法是,待流云坊,还有周边那些落魄里坊迁走之后。

就近挑选一些局面较好,有过长期开荒和耕种经验,能够组织起较大规模农业生产的聚落,将他们迁入流云坊这些空出来的里坊之内。

而这些空出来的游民聚落,则交由那些局面相对较差,但又不是太差的聚落填实。

……这样逐次往下,将那些局面最差,一个冬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的聚落,迁往那些局面更好的聚落之内安置。”

耿煊将当初经过流云坊,因为邵云涛的建议而在心底激起的一些想法透露给刘月季知道。

听着他的讲述,刘月季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一点点张开,整个人完全被耿煊描述出来的蓝图惊得呆住了。

“这其实就是一次土地资源的重新分配,尽量让更多人尝到甜头。

……嗯,都尝一点点。”

“这事小范围做一做倒也还好。

那些大人物,没有谁会去关注一群游民的动向和死活,更不会去关心游民聚落是不是换了一批人。

可若是动静闹得太大,让有心人窥见这个计划所涉及的真正人数和规模之后。

以元州现在的风气,还是很犯忌讳的一件事。

所以,整个计划,都要尽可能的低调,不要闹出大的动静。

甚至,按照我的想法,除了居中操盘此事之人,便是那些参与这件事的游民聚落,以及那些游民,都不要让他们知道全貌。

这对他们,对整个计划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耿煊看向面色已经完全郑重起来的刘月季,道:

“我的需求,是想要尽可能调动更多人,让更多人都能尝到一点甜头。

可另一方面,整个计划的动静,又要尽可能的小。

而且,考虑到游民群体能够承受风险的能力本就非常低,所有的迁移调动,最好都是能够步行一到两日就能完成的。

也就是说,每个聚落的迁移距离,最远不要超过百里以上。

能够让相邻聚落之间完成接力替换的,就不要绕到更远的地方去。”

“所以,这个计划,最终能够覆盖的区域有多大?

到底要将多少聚落纳入其中?

若是有聚落不想为了这一点甜头去折腾,如何说服他们?

如此短的时间,如何获得他们的信任?

别说这些问题,对很多人来说,月露原周边,到底有多少游民聚落存在,又都藏在哪些角落,都是不清楚的。

而这些,才是这个计划是否能够落到实处,并尽快推行起来的关键。”

“还有一个要考虑到的因素,那就是整个计划不能影响到来年的耕种。

也就是说,操作此事的空窗期,并不会太久,最多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另外,土地该翻的要翻,水渠要修的还是要修。

不能因为即将迁走就弃置不顾,将烂摊子留给别人。

这就失去了我推动此事的本意。”

“……可以说,这是一件非常费力却一点都不讨好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对做这事的人带来巨大的危险。”

耿煊凝视着刘月季,缓缓道:

“所以,我想将这件事交给你来操作,你敢接手吗?”

耿煊这话问出,却没有等来刘月季的回话,而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的声音。

然后,刘月季一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耿煊皱眉,就想说点什么,就见刘月季的双肩忽然轻轻抽动起来。

然后,耿煊就听见,被刘月季努力压抑住的低泣声,还有一串串水滴哒哒落地的声音。

耿煊见状,道:“好好说话,你跪什么,哭什么?”

将头趴在地上的刘月季沙哑着嗓音道:

“帮主,我刘花儿也走了许多地方,见了不少英雄好汉。

可如您这般,真正将游民当人看,关心他们的生存和感受,对他们没有一点偏见。

除您之外,我就没见过第二个。

别说那些外人,便是许多游民自己,都异常厌憎自己的出身。

但凡稍微得势,就恨不得与这段过往切割的干干净净。

似乎生怕有人知道,他曾有过这段不光彩的经历!”

耿煊默然。

停顿了片刻,才让刘月季重新起来。

从地上站起来的刘月季,脸上的泪痕却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那一双眼睛,相比于以往,似乎变得更加明亮有神了许多。

耿煊问:“这么说,这件事,你愿意接手?”

刘月季拱手道:“能得帮主信重,托付此事,刘花儿三生有幸!”

耿煊点头,见刘月季愿意担下此事,他便继续道:

“这段时间,因为另有一些麻烦要解决,我能给你的支持不多。

……这样,现在还在流云坊内没有转运过来的粮食,暂时就不要动了。

就用来冲抵对各游民聚落迁移过程中产生的额外消耗吧。

等这边事情结束之后,我可以安排一些巨熊帮众直接参与进来,帮你分担一部分压力。”

刘月季道:

“是……这件事,帮主您也不需太着急。

我刚才考虑一下,这件事难度最大的其实是前期工作。

包括确认将哪些聚落纳入计划之内,并说服他们参与配合。

以及如何调整,才能让尽可能多的聚落感受到实惠的同时,还要让他们用最少的消耗、最小的动静完成转移。

一旦这些制定清楚,并将所有前期事务协调好,真正的迁移其实根本不需要太久时间。

最多三五天之内就能全部完成,消耗也会非常小。”

“除了迁移之时的组织协调,最考验人的,其实是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这件事要想做好,靠我和我身边那群伙计,是远远不够的,我得再邀请一些人,一起参与进来才行。”

说到这里,他看向耿煊,问:“帮主,我可以再邀请一些人参与进来吗?”

耿煊点头道:“可以。”

“那……这个计划的梗概,我也能分享给他们知道吗?”刘月季再次询问。

耿煊再次点头道:

“当然,你觉得其人值得信任就好。

……我既然将这事托付与你,这说明我对你的能力是信任的。

具体如何操作,你自为就好,我都不会过问。

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

刘月季闻言,顿了一下,拱手道:“我明白了。”

耿煊视线移动,看向旁边一脸愣怔的邵云涛。

由不得邵云涛不惊愕愣怔。

这件事,最初还是他在耿煊面前点燃的这第一缕火。

当时,他已经觉得,那个计划已经够大胆了。

可现在与耿煊的计划比起来,他那里坊之间腾挪的建议,反而像是个引子。

只是盘活那一座座游民聚落所必需的前提条件。

耿煊却没有关注邵云涛心中泛起何种波澜,只是对他道:

“流云坊若要西迁,也不需等到粮食转运完。

等五坊最后一趟物资转运结束,你就可以借用他们的车马,立刻对流云坊进行迁移。

你们走后腾出来的流云坊,就交给刘月季使用。”

“是。”邵云涛恭敬应道。

待邵云涛,刘月季二人告辞离开之后,耿煊对旁边被他唤来全程旁听的罗青道:

“将你留在这边,除了与五坊营地相关之事,这两件事你也过问一下……嗯,趁着邵坊主这次过来,你将该给流云坊的乔迁银也给他吧,让他这次就带回去。”

“是。”

罗青恭敬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退出房间后,罗青并没有径直离去,而是应耿煊的吩咐,去了旁边一个僻静的房间。

来到房门前,罗青抬手敲门。

“砰砰砰——”

很快,房门打开,现出里面一个穿着朴素,脸色有些警惕的男子。

在看到罗青之后,对方脸上的警惕之色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喜。

“罗护法,是您?!”

罗青点头,道:“杜明杰,帮主现在书房中等你,你快去吧。”

说到这里,他看着杜明杰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道:

“……你小子,可以啊,当初,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此前,他曾先巨熊帮其他人一步,去五坊营地呆了两天。

直到耿煊领着剩余帮众经过三通集时,他才离开五坊营地赶来汇合。

是以,对于这个同样居住在五坊营地,胆肥到玩借刀杀人的把戏居然玩到自家帮主头上,最后还全身而退的杜明杰,他自然是认识的。

不仅认识,在五坊营地有限的时间中,罗青与杜明杰接触的次数,一点不比与梁文英等人接触的次数少。

当时,他也真以为杜明杰就是帮主安排在五坊营地之内的眼线,帮他留意五坊迁移的具体动态。

直到刚才,帮主让他顺道过来传唤此人,他才忽然意识到,这家伙的任务,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不然,帮主怎会花时间召见此人。

他非常清楚,自家帮主对修炼是何等的痴迷。

若非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是绝不可能将时间浪费在修炼之外的事情之上的。

杜明杰听了罗青的话,也只是含蓄的笑了笑,却也并没有说自己究竟被安排了什么任务。

进入书房之后,杜明杰朝耿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待其行礼完毕,耿煊立刻便问:

“情况如何?”

杜明杰伸手入怀,取出一本不厚却也同样不薄的书册,捧在手中,一边道:

“帮主,那些打过乔迁银主意的人,全都被我记录在了这本册子里,我跟您仔细说一下?”

耿煊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扫了眼杜明杰手中书册,道:“给我吧,我自己看看。”

“是。”

杜明杰双手捧着书册,恭敬上前,呈递到耿煊面前。

取过杜明杰递来的书册,低头翻看起来。

在快速翻阅了几页之后,耿煊身上的冷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变得惊讶起来的神色。

“他们居然搞这种操作?!”

杜明杰根本不需要去看具体的内容,一直关注着耿煊翻页的他,立刻根据耿煊翻页书册的厚薄,判断出他此刻的目光,正停留在哪一段文字之上。

便解释道:

“那些直接将经由他们手中,需要他们发放下去的银钱截留一部分在自己手中的蠢货其实并不算多。

反倒是这种先将每人都有一份的二两银子尽数发下去,然后再用各种名目将银子重新收上去这样的做法,反倒更常见一些。”

耿煊怔了一下,轻轻颔首,继续往下面翻页。

翻页的速度,相较于刚才,明显快了一些。

这套手法虽然算不得高明,但真要严格说来,他送出去,人均二两的乔迁银,确实是不打任何折扣,一文不少的给发下去了。

后面那些用各种名目又搜上去的银钱,似乎,已经可以算做是另一回事,不能再与“乔迁银”混为一谈。

而那些具体的回收名目,在大略看过一些之后,耿煊忍不住心中感慨,长见识了!

只能说,只要将人的主观能动性调动起来,人的潜力和想象力,都是非常巨大的。

其中有一些,耿煊在看过之后,都有些无法确定,这到底应该如何界定。

譬如,西迁途中,各坊为了调集来足够的运力就已经挠破了脑袋。

是根本没心思去关注哪些车马的乘坐体验更好,而哪些车马的乘坐体验更差……有车坐就已经不错了,谁还考虑得了太多。

可在具体操作此事的人手中,其中门道就非常深了。

让谁去坐好一点车辆?又让谁去坐差一点的?

不排除某些负责此事之人,暗中根据“收费标准”进行操作这种勾当。

可更多的,还是对上峰命令的严格执行。因为车辆有好坏,必然会有人被安排去坐好车,有人被安排去坐破车。

有人想要让自己,以及家中的老人小孩在迁移途中少折腾少受罪,在得了一笔横财之后,愿意花费一点让相关之人暗中调整一下。

人家钱也拿了,事也办了。

这花出去的虽是乔迁银,可难道要给那些收钱的直接定个杀头的罪?

可若是这种看起来介于合理与不合理之间的收费很多呢?

西迁途中就是三天,坐车待遇有差异。

夜宿呢?吃饭呢?

说得不好听点,只要愿意动脑筋,便是拉撒这种事,都能制造出差别待遇出来。

到了五坊营地之后,这种事情就更多了。

建设五坊营地期间,虽然大家都要参与劳动,可有的活重而累,有的却相对更加清闲。

人迁移完之后是转运物资,不能一趟运完,自然就有先有后,而最后还会有一些价值偏低的给扔掉,不予迁移。

那么,谁家先,谁家后?

都在可扔可不扔的行列,哪些价值更高些,价值又更低?

或者说,一件物品价值的高低,本身就存在很强的操作空间。

那么,到底是你家一个传了三代的咸菜罐更有价值,值得千里迢迢的运过来,还是他家一个传了两代的木箱更有价值?

哪个更该扔掉?哪个又更该运过来?

因为营地刚迁过来时饮水紧缺,“水”,“更好的水”,“更充足的水”,同样能成为了有心之人的赢利点。

……

可以说,只要开动脑筋,可以挤出银钱来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这些行为中,有哪些可以严格界定为对他发放“乔迁银”处心积虑的谋夺,又有哪些只是对手中权力的变现呢?

翻看着杜明杰仔细记录下来的种种信息,耿煊赫然发现。

因为自己撒出去的这近二十万两银子,在这近十万坊民中间,生生创造出了很多本来并不存在的“交易需求”。

如果大家手里没有银子,或者说都是大家视若生命,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血汗钱,其中九成以上的交易都是不会发生的。

难道不给钱,那些具体安排之人,就敢将谁落下,不让他上车同行?

或者让他晚上住外面去,给活活冻死?又或者让谁在西迁途中给饿死或者渴死?

从个体上看,那些一路“撒币”的人,从迁移开始到现在,确实花钱享受到了更好的待遇。

可若从整体上看,除了他发放下去的“乔迁银”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向某些个体汇聚集中,并没有带来任何有意义的改变。

反而滋生出了一些本来不该存在的,对里坊来说,偏负面和消极的东西。

——有人花钱受了益,那些没花钱的就必然因此遭了殃。

一些比较极端的案例,甚至变成了大家明明都花了钱,结果是花钱更多的受了益,花钱更少的遭了殃。

而这些东西,原本是不花钱就可以得到的!

“……艹!”

所有的情绪郁积在心头,最终,变成了一个简单的,饱含情绪的语音输出。

他这一声情绪发泄可不要紧,却把本就小心翼翼的杜明杰给惊得神色都变得有些慌张起来。

他非常清楚,这很可能是他这辈子仅有的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所以,在得到通知,苏帮主这次来三通集会亲自见他一面的时候,他做了比其他人更加充分,也更加细致的准备。

要是因为某个自己疏忽之下的纰漏而最终错失了这个机会,他感觉自己得生生怄死。

耿煊瞥见杜明杰额头忽然汗流涔涔,愣了一下,继而醒悟过来,摇头道:

“我就是随口骂一句,和你无关……嗯,你这工作完成的极好,超过了我的预期。”

最好,耿煊还对杜明杰夸奖了一句。

说实话,杜明杰记录的情况,和耿煊最初的设想,也是他将杜明杰安排下去的本意,确实很不一样。

他当初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杜明杰只需要盯着人手二两的“乔迁银”是否发放到位就可以了。

发放到位的,就过关。

没到位的,那就是不过关。

界线清晰得很。

而处理那些不过关之人的手段,在耿煊这里,也是明明白白。

但杜明杰或许是觉得那些直接克扣“乔迁银”的蠢货太少,显不出他的能耐。

也或许就是想要认真完成这个对他来说,能够很大程度上改变命运的任务。

于是,他不仅将“乔迁银”发放过程中不多的直接贪墨情况记录了下来。

更是将这些分到各个坊民手中的“乔迁银”,是如何或主动、或被动的从他们手中逐渐溜走的过程,用一个个简单明白的事例,也给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在看过这些记录之后,耿煊觉得,虽然杜明杰的做法有点偏离了他最初的设想,但本身却也是很有意义的。

这给了耿煊不小的触动,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将给流云坊的乔迁银给停掉,或者换成一种更能留在大家手中的方式。

但他只是想了一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么做的隐患,反而更大。

要么都给,要么都不给。

现在其他五家里坊都给了,偏偏留着流云坊一家不给。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本来没有矛盾,被他生生造出个矛盾来。

耿煊将这个更不靠谱的念头甩出脑海,继续翻看手中书册。

过了一会儿,他心中渐渐生出个感觉,问杜明杰:

“月露原的坊民,手就这么松吗?”

因为他发现,一些花钱与不花钱差别明显不大的事情,居然还是有不少人心甘情愿的掏钱跳坑。

这和他印象中的坊民形象,有着很大差别。

而杜明杰的解释,则让他感觉非常无语。

“大家花自己钱的时候,手都是非常紧的。

毕竟是一文一文攒下来的,不仅有汗水,甚至可能还有家人的血水,没谁敢大手大脚的乱花。

除非不得已,能不花就尽可能不花。”

“可您发下去的这笔乔迁银不一样,惊喜固然很惊喜,但许多人都将其当成一笔意外横财。

而我们里坊向来有个说法,意外横财,是留不住的。

早花早享受。

强行留下,反而可能招灾。

甚至有人觉得,这些银子很可能会被追回去。

留在他们手中,反而让他们担惊受怕,想东想西。

干脆早点用掉。

这样一来,即便这批银子最终会被追回去,至少也得了一些额外的享受。”

“……”

杜明杰的解释,让耿煊无言以对。

他隐约记得,在前世,也有类似的说法,比如赌桌上赢到的钱,或者路上捡到的钱,都要立刻用掉,留在手中不吉利。

他却没有想到,这些坊民是用这种心态看待这笔“乔迁银”的。

“我在这些坊民心中的形象,大概也不怎么样。”

耿煊心中更是忍不住反思起来。

“这种直接给人发钱的事,以后尽量少做,甚至不做。”

“超过世俗观念的善意,反而会变成一种负担,甚至有可能被认为包藏祸心。”

因为前世的思维,耿煊原本认为。

因自己的一个动心起念,便强令这些坊民于寒冬腊月迁离故土,远赴千里之外的未知之地。

在他们对此茫然惶惑,又本能抵触之际,给手中并不宽裕的他们一定的经济补偿。

是一个能在短时间内展示自身诚意,化解他们内心块垒的好方法。

可现在再看,自己释放的善意,明显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心中转动着这些念头,耿煊将手中书册合上,放到一边。

对杜明杰道:

“你记录的这些东西,对我很有价值。

……五坊营地这边的事情,你可以暂时放一下,流云坊马上也要迁移了,你也替我盯一下。

若有类似的情况,你也给我记下来。”

杜明杰恭敬应道:“是。”

他不怕耿煊跟他分派任务,只担心没有新安排落在他头上。

耿煊见杜明杰告退之时,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被他咽了回去。

便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以后在我这里不必这么拘谨,有什么事直接说。”

“是。”杜明杰心中高兴,因为他从这话中听出,苏帮主已经正式认可了他。

“我是想问一下小翠和范豪的近况,但又觉得以帮主您的身份,可能注意不到这样的小事。”杜明杰道。

耿煊恍然,点头道:

“这事我倒是有印象,刘小翠和范豪都以我帮家眷的身份被安置在了康乐集,有康乐集的大馆主照看,安全上你不用担心。

范豪跟着谢航修炼了一段时间,虽然年纪偏大了些,但也还没有错过修炼打基础的年纪。

加上他底子不错,只要肯下功夫,资源跟得上,炼皮入门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最后能走多远,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待杜明杰离去之后,耿煊心中盘算了一圈。

发现该见的人都见了,该处理的事也都处理了。

便起身出了书房,向修炼场走去,准备今日的修炼。

自从初二将“万钧劲”在宗师层次的余势基本用尽,将其晋入圆满之后,耿煊依然将作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修炼重心。

这两天因为吴益营地的异动,虽然于他淬体炼髓一道上的进度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在“铁背靠”、“铁腿功”这些功法的修炼上,影响可不小。

而这些功法的进步,将直接影响到耿煊在炼皮一道上的成就上限。

现在炼皮成就虽然已经提升到“九成一”,但与其他几项淬体成就相比,依然是拖后腿的一项。

而“万钧劲”的特性摆在那里。

所以,耿煊还是想要尽快将这几项功法修炼到顶,不使其成为自身进步途中的阻碍。

耿煊穿廊过院,就要抵达修炼场地之时,忽然听得外院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他挑了挑眉,好奇这时候三通集内,还有谁胆肥到敢在巨熊帮驻地闹事,脚下拐了个弯,便向着外院方向走去。

穿过最后一个门洞,耿煊便见,外院大厅前的空地上,聚着一群人,许多人沉默,几个年轻男女却叽叽喳喳的吵着要见“巨熊帮的帮主”。

而冯煜则站在他们前面,不让他们往里面闯。

面对他们的请求,他只是淡淡回应,会将他们的要求转达,但在此之前,要让他们离开。

对面几个年轻男女,因他过分冷淡的反应,仿佛受到了羞辱一般,说话的声音就更大声了一些。

也是在这个时候,耿煊从侧面的院门走出,看到了这一切。

很快,院中众人也注意到了他。

耿煊看着那群人,对一个混在人群中,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招了招手,道:“赵星朗,你过来。”

赵星朗愣了一下,赶紧朝他走来。

他旁边那个脸上有些婴儿肥,也是刚才几个叫嚷的最大声的人之一的女子也赶紧跟在他身后想要一起过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动身想要跟过来。

耿煊皱了皱眉,道:“就赵星朗一人过来。”

他这话,让那脸颊有些婴儿肥的女子一脸错愕,然后露出被羞辱的羞愤表情,不仅脚下不停,反而想要加快脚步跟上来。

只可惜,冯煜已经冷着一张脸拦在了她的前面。

而耿煊更是早在交代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耿煊没有带赵星朗去书房,就在一个僻静无人的院中接见了他。

“怎么回事?”耿煊问。

刚才那些人,大半都是见过一次,甚至两次的熟面孔。

也有几个是这次才见,耿煊猜测,这些人应该也是元京某些势力的代表,是近段时间才过来的。

赵星朗不失礼数的对耿煊见礼之后,回道:

“听说苏帮主来三通集,大家都想来拜访一下。”

“要真是拜访,就老老实实的投帖,等候召见,哪有强闯的道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耿煊道。

赵星朗沉默了一下,才道:

“我知道,吴益这样的角色,已经不被您放在眼中。

不过,我们收到消息,元京徐家派了不少人手过来给吴益助拳。

您小心一点,不要着了他们的道。”

耿煊听了这话,终于来了一些兴趣,问道:

“刚才,我见你周围有一些新面孔,都是最近这两天过来的?”

“是的。”赵星朗道。

“都是元京高门?”耿煊又问。

“……也算是吧。”

“你告诉我的这个消息,是他们带过来的,还是你们赵家传给你的?”

“都有。”

“那他们赶在这时候过来,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五家里坊西迁之事,还是别的?”

“……主要还是想跟进一下五坊西迁之事,若是有机会,他们也想去看看徐家那些人的表现。”赵星朗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耿煊想了想,又问:“那你可知,元京徐家一共派来了多少人?究竟又是个什么成色?”

赵星朗没有立刻回答,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耿煊见状,也不逼迫,轻轻点头,却是转身欲走。

赵星朗见状,赶紧道:

“具体人数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个大概。

援军大体应该有两部分,一部分是玄幽铁骑,一部分是重剑战兵。”

“徐家常年保有三百骑玄幽铁骑,元京要留一部分,我猜测具体数量应该在一百五十到两百骑之间。

另外,徐家在重剑、重锤这些重武器的使用上有独到心得,常年保有五百重剑战兵,这次应该会安排三到四百名过来。

此外,听说徐家主还亲自出面,请了与徐家有多年交情的雇佣兵‘血牙团’随行。”

“雇佣兵团,血牙?”耿煊轻声念叨,神色莫名。

此刻,赵星朗却是没有想这么多,见耿煊似有疑惑,当即便解释起来。

自从元州上层选择自废武功以后,虽无明确规定,但各方势力在保有一定武装战力以守护自家门户之外,不会再贸然扩增麾下武装力量。

同样,虽无明确规定,但每个势力手中应该抓多少张牌,也都是有一个默契的范围。

以元京徐家的门第,保有三百骑玄幽铁骑,五百名重剑战兵,便是其他各方所能接受的极限。

元京虽然没有一个明面上的官府,能够保持长久的秩序和稳定,家族财富可以世代传承,依靠的就是大家共同遵守的这一个又一个的默契。

打破这默契会如何?

当然是被共同针对啦。

在这规矩还没彻底成形的初期,或许还有势力会尝试挑战一下,但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已经让元京范围内的所有势力都认可这些默契的效力。

若是某些势力忽然对更大规模的战力有迫切需求怎么办?

比如势力之间的火拼,或者应对一些灾难性危机之时。

那办法也有很多。

要么合纵连横,请帮手,找盟友。

要么翻出平日里小心隐藏,不敢轻易示人的真正底牌。

什么,没有底牌?

你家摆在明面上的力量,就是全部的力量?

这年头,还有这么实诚的人?

等死吧!

要么就是靠金钱,靠画饼,靠人情,或者靠别的什么,找一群雇佣兵当打手。

元京别的不多,远道慕名而来,想要在元京扎根讨碗饭吃的修炼者却是比比皆是。

且常年不绝。

这些修炼者不仅有来自于元州各地,不甘困居一隅之人,甚至还有从其他各州逃过来的,军镇出身,真正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厮杀汉。

而这类人,无论他们在元京做什么营生,基本都会兼职一个雇佣兵身份。

说是雇佣兵,其实就是给有钱大爷们当打手。

这些雇佣兵,大多是因利而聚,因利而散的临时团伙。

但总有一些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脱颖而出,形成有着稳定收益来源,稳定势力范围的雇佣兵团。

这基本已相当于这个兵团首领“创业”成功,在元京扎下根来,成为了新的元京高门。

这个“血牙团”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个血牙团的团长名叫薛志恒,年纪不到五十,依然处于当打之年。

麾下各类战兵数量超过六百,以作战风格悍不畏死,狡诈残忍著称。

这次应徐家家主所请,据说他安排了一位最得力的心腹副团长,加血牙团最精锐的三百战兵随行。

按照我们的预计,徐家的玄幽铁骑会率先出发。

徐家的重剑战兵与血牙兵团会落后两到三天的时间。”

赵星朗如此对耿煊道。

听了赵星朗的讲述,耿煊对元京的生态又有了更多的了解,轻轻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问:“还有吗?”

赵星朗摇头道:“在下知道,全都告诉给苏帮主您了,这还是我综合了我们赵家,还有其他几家的情报,综合得来的判断。”

耿煊轻轻点头,道:“这次你们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元京徐家的消息吗?谢啦……还有别的事情吗?”

耿煊如此问话,赵星朗却盯着地面,没有回答。

耿煊等了数息,见赵星朗还不回应,便道: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这样吧。

至于你们今日登门提醒的情谊,等这段时间事了之后再找你们感谢吧。”

说罢,耿煊转身便要离去。

没吭声的赵星朗终于还是开口了,道:“苏帮主,请您等一等。”

“嗯?”

耿煊看着他。

赵星朗叹了口气,拱手道:

“苏帮主,这件事我其实是没资格置喙的,自有那群公子小姐出面。

只不过,您只召见了我一人,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与您说了。

若是有冒昧的地方,您不要见怪,我也只是代元京传个话,绝对不是我本人的意思。”

耿煊惊讶道:“你要代元京传什么话?”

赵星朗直视耿煊,道:“苏帮主,听说您准备一个人出钱出人,疏浚已经阻塞改道近四百年的洙水古河道?”

“嗯,有这么回事,你们消息挺灵通嘛。”耿煊点头承认。

赵星朗道:

“此事早在五坊营地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我们听到这个传闻之初,其实是不大相信的。

因为我们相信,以苏帮主您这样的聪明人,是绝不可能蹚这种浑水的。

可最近,元京却传来一则能够与之相互印证的消息。”

“元京传来的消息?这事怎么会扩散到元京去?”耿煊一脸的惊讶。

赵星朗闻言却怔了一下,而后苦笑道:“这么说,这事是真的?”

耿煊却没有回答他,反而追问道:“你先告诉我,元京传来的是个什么消息?”

赵星朗盯着耿煊看了一阵,似乎在确认什么,看了一会儿,他才再次苦笑摇头道: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元京郭家的家主频繁登门拜访一些家族,我们赵家也在他的拜访之列。

而他登门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询问各家是否藏有元州境内的水系与山脉图册,还有地方志书,特别是有关岑岭到洙水河这一段记录的。

若有,他就想借阅一下,若是没有,他就去别家拜访。

问他原因,他说有人想请他疏浚洙水古河道。

但他对这段水系河山脉都不熟悉,不敢贸然应承,想要先学习一下,再考虑要不要接这活。”

听了赵星朗的解释,耿煊还真愣住。

心中先是有些疑惑,心道,难道还有人与自己想一块去了,这时候也想搞这个工程?

不过很快,耿煊就否掉了这个想法。

洙水河道堵塞了近四百年,早不见有人动手,偏偏和自己撞个正着,没这么巧的事。

心中念头飞转,很快,耿煊心中灵光一闪,想起当初见面樊綦之时,随口提的一件事。

哦,想起来了,当时樊綦说是要倾家荡产去元京请一个人来康乐集坐镇一段时间,抵挡许象风的威胁。

知道他在元京有渠道,耿煊就顺口让他找一找懂得河道疏浚这种大型工程的技术人才。

想到这里,耿煊看向赵星朗,问道:

“你说的这个郭家,也是元京高门?”

赵星朗摇头道:

“不是,嗯,与咱们这样的家族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记得就没出过几个修炼方面的人才。

……不过,这个郭家在元京的地位却很特殊,便是无忧宫这样的势力,一般也不会去招惹他们。

因为元京在被霸王焚毁之后,破败荒废了数十年,之后的重建,便是郭家先祖亲自主持的。

不仅现在元京城墙的日常维护是郭家在负责,元京地下错综复杂的暗渠水道,同样也只有郭家人最清楚。

而且,没有什么图纸存世,全都记在郭家人的脑子里。

要是真让郭家出了事,一场大雨下来,元京街面就可能大水漫灌。”

耿煊恍然,元京郭家,居然是这样一个郭家。

心中也越发确信,这很可能就与当初自己跟樊綦托付之事有关。

不过,这个郭家主如此不加掩饰的将这种事告知旁人,到底是技术宅的不通事务呢?还是一种过于耿直的投石问路呢?

又或者,蕴藏了别的什么用意?

耿煊心中忍不住琢磨起来。

他对这件事的兴趣,比赵星朗说的其他几件全加起来,都还要更大。

赵星朗见他不回话,忍不住道:“苏帮主,您要疏浚洙水古河道之事,是真的吗?”

耿煊随口道:“是啊。”

赵星朗震惊道:“您不知道做这种事,很犯忌讳的吗?”

耿煊结束了对这个“郭家”的思考,看向赵星朗,道:

“犯忌讳?犯谁的忌讳?

难道你们是担心我疏通这河道之后,将这两岸荒野打造成争霸天下的基业吗?

你们要是担心这个,你们现在提前安排人过来,将这两岸荒野给分掉好了,我又不在意这个。”

赵星朗瞠目结舌,结巴道:“这……这……您说的不是气话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气话?你看我现在很生气吗?”

赵星朗盯着耿煊,一副看非人异怪的神情:“您这样做,对您又有什么好处?”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问句,耿煊叹了口气,道:

“这个世道,我想做个好人,做一件简单的好事,真就这么难以理解吗?”

赵星朗听了这话,却是一副“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的奇怪表情。

耿煊盯着赵星朗,如此道:

“你们要是有疑虑,怕我将这周围荒原经营成自己的地盘,你们现在就过来提前圈地好了,我无所谓。

你们要是觉得我一个人做这事太辛苦,或者你们也想做点好人好事,那你们也出点钱出点人好了。

你们要实在觉得我碍眼,想要完全主导此事,我也可以将这事交给你们来做。

可如果元京只是单纯想要阻止此事,甚至因此威胁我,我也是无所谓的。

你们有什么手段,使上来好了。

我接着!

……哦,忘了跟你说,你说的徐家援军,那什么重剑战兵,血牙兵团,我都还没见过。

不过,那支玄幽铁骑我却已经领教过了,被我宰了不少。

另外,吴益花重金雇佣的五百多名雇佣兵,也已被我全部杀光了。

你们若想了解更多情况,可以亲自去打听打听。”

说罢,耿煊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赵星朗,朝他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

一日后,初六下午。

清源集东北方向,数十里之外。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在荒野之中,快速朝清源集方向接近。

就在这支队伍距离吴益等人的新营地还有二十多里之时,一道身影正快速从远处接近。

最后,此人径直没入一辆巨大的马车之内。

这辆马车的车帘之上,纹着一颗鲜红滴血的獠牙纹饰。

马车之内,快速传来一阵低声交谈之声。

“……仅那次夜袭,炼髓层次的强手,这边一共就折损了十七名,包括两名徐家的炼髓后期,多名炼髓中期……

……吴益从元京招揽的雇佣兵,九名炼髓,五百名炼骨、炼血精锐,在近两百玄幽铁骑践踏之下,尽数全灭……

……经此打击之后,无论胜败,徐家都必将元气大伤,甚至彻底在元京失势,已经没有了继续结交攀附的价值。

这趟浑水,咱们更是完全没必要继续蹚下去!

现在,或可趁着消息没有扩散,提前做些布置……”

一阵快速的低声交流,伴随着一阵阵到抽冷气的声音。

很快,一个看上去坚毅而悍勇,浑身散发着浓郁铁血之气的男子掀开车帘,纵身掠出马车。

很快,这道身影进入远处另一辆车帘上绣着漆黑重剑纹饰的马车之内。

没一会儿,马车内便爆发出一道不满的呵斥声。

“……滚滚滚滚,雇佣兵就是雇佣兵,一群白眼狼!”

在这喝骂声中,这个才进入马车不久的悍勇男子一脸平静的出了马车。

很快,他便重新回到自己的团队之中。

没一会儿,这支庞大的队伍便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折道向原路返回。

而另外一半,则继续朝着吴益的新营地进发。

与此同时。

就在这片荒野更北方,一支玄幽铁骑在荒野上疾驰。

与那支散发着浓郁煞气,以悍不畏死著称的血牙兵团不同,这支玄幽铁骑并没有一点外显的煞气和张扬的肆意。

只有如他们身着铁甲一般的坚硬和冰冷。

当这支玄幽铁骑在荒野上快速而冰冷的推进之时,天空之上,三只翼展超过两米的玄青色大鸟呈品字型分布,飞翔在数千米高的空中。

它们犀利的目光左右四顾,巡查着下方玄幽铁骑周围大地上的一切动静。

哪怕有一只兔子在荒野上出没,都逃不过它们的眼睛。

在元京来的新援军分道扬镳之时,这支玄幽铁骑距离吴益营地更远。

可当徐家的重剑战兵抵达营地之时,这批玄幽铁骑早已进驻吴益的营地,并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对这个营地的指挥号令之权。

徐家剩余玄幽铁骑,还有安乐集吴益手中的几十匹玄幽铁骑,已经开始被他们接管并进行整编。

新来的重剑战兵,在还没有搞清形势之前,就已被卸下了武装,并接到了即刻接受整编的通知。

最开始,还有人表示,“我徐家尊严,不容轻辱!”

可在被人随手杀掉几个人之后,不容轻辱的徐家人便迅速变得乖顺起来。

……

而就在这一波接一波的援军抵达吴益的新营地之时,这一切,都被远处藏在赤乌山余脉丛林中的几条狗看得清清楚楚。

见营地重新消停之后,趴在浓密阴影之中的阿七扭头看向旁边的黄耳,嘴里发出“呜呜”之声。

它这是在询问,黄耳这一次怎么没有如上一次那般,趁着援军抵达最混乱无序的当口,抵近了侦查一番呢?

黄耳却没有理会旁边阿七的疑惑,而是抬头看向天空。

从浓密枝叶的缝隙之中,它捕捉到了三只大鸟的身影。

它们盘旋在营地正上方的天空,既不远离,也不落下,就像是最忠诚的哨兵,从高高的天空之上,替下方营地默默的警戒守护。

看着这三只盘旋的大鸟,黄耳的一双狗眼之中,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许久之后,它这才收回了目光。

对旁边阿七和阿六低声汪汪呜呜了几声,警告它们,从现在开始,直到天黑之前,都不要有任何动作。

不要去捕猎,也不要去玩耍。

即便有浓密枝叶的遮挡,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因为凭黄耳自己的经验,移动的目标,总是更容易被锁定。

所以,哪怕心中焦急无比,黄耳还是一直等到天色完全变暗之后,它这才带着阿六、阿七一起悄悄退入赤乌山余脉深处。

直到彻底远离营地范围之后,它这才领着阿六、阿七在丛林中狂奔,向着清源集、三通集的方向。

这一次,它之所以要带着阿六、阿七一起离开,而不是让它们继续蹲守。

是因为它担心以自己这对狗兄狗姐的智商,一旦它离开,它们很可能立刻就会暴露。

然后被残忍的剥去狗皮,变成一锅惨不忍睹的狗肉火锅。

虽然没有抵近了侦查,但只是远远看着,它就知道。

这一次的援军,不一样,非常非常不一样!

过渡剧情终于码完了,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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