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养老院 第28章 母亲变了

蔡瑜用力挣脱开顾振东，“少给我整这套酸的！你骨子里就是向着你妈，隔层肚皮就是不一样。”

“家和万事兴，茉茉回来了，沥沥也懂事了，你至少装装样子吧！”

“我不装，当初你养殖螃蟹破产了，急需要用钱的时候，你妈是怎么对你的？谁回娘家借钱替你填补了窟窿？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振东当然不会忘记，那年他做螃蟹生意血亏，欠下一屁股子债。

他问母亲开口借钱周转，母亲见他愁得头发都白了，答应去银行给他取钱周转。

顾秀云一听母亲要借钱给大哥，说这钱借出去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钱借给哥哥等同于便宜了嫂子，就得让嫂子多操操心，还说让嫂子回娘家去借钱。

顾振东万万没想到等到了母亲空手两拳地回来了。“妈，钱呢？”

王翠花抹着眼泪，“儿啊，这钱是你爸留给妈的棺材本，一分钱不能动，你让你媳妇儿回娘家借钱去吧！”

那件事伤透了顾振东的心，最后还是蔡瑜厚着脸皮回娘家借到了钱，从那以后顾振东的心才开始向着老婆了。

蔡瑜狠狠白了他一眼，“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东西，没事就得戳一戳你的伤疤，不然还真当自己有个好妈呢！”

顾振东落寞地走出厨房，感觉心里憋屈得慌，拳头狠狠锤了几下胸口。

这一幕正巧被顾茉看见了，“爸，你刚才是学大猩猩吗？”

顾振东看着女儿，扯起嘴角笑了笑：“半年不见，你开朗了不少！”

父女俩没什么话可聊，空气中多了几分尴尬，顾茉的眼睛开始寻着她弟，“沥沥呢？”

“在屋里看动画片呢！”

“什么？数学考了28分还有心思看动画片？”

他爸倒是淡定：“男孩子都晚熟，以后成绩一下子就窜上去了。”

蔡瑜张罗了一桌子的菜，招呼女儿赶紧坐下吃饭。

王翠花听见吃饭两个字，让孙女扶着她到桌前，“奶奶这腿废了，现在不中用喽！”

顾茉扶着奶奶坐下，心里对奶奶当年要将她送人的过往种种，稍稍原谅了一些。

“奶奶，谁都有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们养老院有些老太太还不如您呢！”

王翠花一听，脸色有些得意，“要不是奶奶在田里摔断了腿，三个子女谁也不靠。”

一家人都落座后，蔡瑜看见婆婆拿起了桌上的筷子，一脸嫌弃地说：“别动，我重去给你拿一副碗筷！”

顾沥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妈妈，问：“妈，为什么要重新拿碗筷啊？”

蔡瑜瞪了一眼儿子：“多管闲事的东西，闭嘴！”

王翠花气得斜着眼睛，她知道儿媳嫌弃她老了，所以要重新拿一副碗筷。

这要是摆在以前，她一定会将桌子直接掀翻了。现在腿残废了，求人过日子了，只好咽下这口恶气。

顾茉看见奶奶的脸色变了，突然觉得人老了真是挺可怜的。

蔡瑜举起杯子：“今天茉茉回来了，一家人就齐齐整整的了。咱们都举起酒杯，欢迎茉茉回家。”......

饭后，顾茉帮着妈妈收拾了碗筷，过去她可没少干这活儿。但凡自己懒一点，妈妈就会对她破口大骂。

没想到这次回家，妈妈倒是对她客气起来，“这些活你别干，伤到手了不好，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你去客厅看电视，吃瓜子，想吃什么零食房间柜子里都有，自己拿着吃。”

顾茉“哦”了一声，心想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过去妈妈可不是这样的人。

看见姐姐坐到了客厅沙发上，顾沥很识趣地将遥控器递给了姐姐。

“姐，遥控器给你！”

顾茉一愣，笑了笑：“哟，过去都和我抢遥控器的，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了？”

顾沥憨憨地挠了挠头：“姐，你难得回来一趟嘛！”

顾茉没想到这次回来，顾沥懂事了不少，语气软了下来，“数学考了28分，是不是上课没认真听讲？”

顾沥低着头，十根手指不停拨弄着，“数学太难了，爸说我的脑子不如你。”

“我看你就是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明天把数学书拿出来，姐这几天给你补一补。

我要看看你是智商不够用，还是根本没有用心去学。”

顾沥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情愿，“姐，大过年的，能不能让我放松一下啊？”

顾茉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成绩好的同学，过年可以放松。

你都考28分了，还不抓紧时间利用假期好好恶补一下数学？”

顾沥嘟着嘴，不开心地“哦”了一声。

妈妈从厨房端着果盘走进客厅，“茉茉啊，来吃点水果，妈再给你拿泡脚桶泡泡脚。”

顾茉一脸受宠若惊，不太习惯地点了点头，“谢.......谢谢妈！”

蔡瑜笑了笑：“傻孩子，跟妈客气啥，妈给你去放水！”

从进家门到现在，顾茉发现妈妈在故意讨好她。她不但没觉得感动，倒是觉得妈妈似乎在算计她什么。

很快，她的这个想法就被验证了。

晚上，妈妈摸着黑爬上了她的床：“被子暖和不？”

顾茉嗯了一声，“暖和！”

“妈知道你要回来，这床上的被单、被褥足足晒了三天，棉花也是新弹的。”

顾茉心头一暖，心想母亲可能真是良心发现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母亲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小严送你都送到村头了，你怎么也不喊人家来家里吃顿饭啊？”

“他说不能空手两拳来家里，说年初二和他家里人一起来拜年。”

蔡瑜笑了：“这孩子真懂礼数，妈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女婿。”

顾茉脸颊一红：“妈，八字还没一撇，你怎么都喊女婿了？”

“妈是过来人了，看得出来你中意小严。

这孩子没读大学，但人家社会经验比你丰富多了，一年的年薪好几十万呢！

听说他家里有好几套房，市里也有房子，妈希望尽早把你俩的事情给订下来......”

顾茉嘴上应了几句，兴许是一天赶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茉刚睡醒，妈妈就将早饭摆放在床头，“这是妈起早炖的蜜枣银耳汤，快尝尝！”

顾茉猜出妈妈心里有事，不然不会从昨天就开始讨好她，“妈，你有事就直说吧！”

蔡瑜故意板着脸：“怎么？妈还不能对自己女儿好啊？趁热吃，妈再去给你煮一碗馄饨。”

“妈，我都长胖了十斤了，最近在减肥呢！”

“傻丫头，女人太瘦了不好看，男人最不喜欢瘦得皮包骨的女人。

妈告诉你，男人最喜欢身上有肉的女人，摸起来手感好......”

顾茉脸颊瞬间红了，“妈，别说了！”

蔡瑜神秘兮兮地笑了：“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你了，以前妈不说这些是担心你学坏了。

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有些男女方面的事情，妈要开始教你了。

大白天的你害臊，今天晚上妈和你讲讲男女之事，比如怎么那个.......”

顾茉听得耳根子直发烫：“妈，快帮我煮馄饨吧！”

起床后，顾茉在卫生间洗漱，听见后屋传来了奶奶的嚎啕声。

“老头子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啊！大过年的不给口吃的，有人想要闹出人命啊.......”

顾茉看向母亲：“妈，你没给奶奶准备早饭啊？”

蔡瑜鼻子里面冷哼一声：“早饭就在锅里，她自己不会起来吃啊，难不成还要我端到她床头？”

“妈，奶奶腿脚残废了，肯定要人伺候着啊！”

这话一出口，蔡瑜拔高了嗓门，故意冲着后屋喊道：“伺候她？妈可没那么下贱！

当初她是怎么对待我们娘俩的？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她要把你送人，要妈送你去孤儿院，逼着妈再生一个。妈堕胎三次，才有了你弟弟。

你这丫头怎么和你爸一个德行，好了伤疤忘了疼。既然你都忘了，妈就给你回忆一下。

当年她出的馊主意，让妈把你送到孤儿院。妈一开始不答应，她就挑唆你爸跟我离婚。

那个时候你爸有本事赚钱，又听你奶奶的话，根本不管我们，妈没办法才送你去了孤儿院......”

这些事情顾茉都知道，每次妈妈和奶奶吵架，她都会搬出来重温一次。

“妈，她现在也老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茉茉，你当初从孤儿院回来，每天夜里都在做噩梦，你忘了吗？”

“妈，我没忘，但是你总不能饿死奶奶吧！”

“放心吧，她饿不死的，老了吃多了也不容易消化！现在不是有个词叫‘辟谷’嘛，断食对身体好。”

顾茉刚想说些什么，奶奶在屋子里破口大骂起来：“蔡瑜，你个贱货，你铁了心要饿死我！

整个顾家村都没你这样的毒妇，我儿子当初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贱货，真是家门不幸哦！

茉茉啊，奶奶告诉你一件事，你妈当年没结婚就怀上了你。村里人都知道是她上赶着你爸，主动送上门的赔钱货......”

蔡瑜叉着腰，骂道：“死老太婆，你别把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你自己去问问你的好儿子，当年是不是我上赶着的......“

“妈，别吵了，这馄饨我端过去给奶奶吃吧！”

蔡瑜一双大眼瞪着顾茉：“你给我站住！这馄饨是我亲手包的，死老太婆不配吃我包的馄饨。”

王翠花当婆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压过儿媳妇一头。如今腿瘸了，心气儿还在。

听见儿媳在外头，当着孙女的面骂她，老太太也不甘示弱，骂出了毕生所学的脏话。

蔡瑜怒极反笑：“大过年，注意点口德，别满嘴喷粪。

你欺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老了还要求我孝顺你。呵呵，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

老太太再一次拉长了哭声：“茉茉啊，我的孙女唉，你把奶奶送到河边上吧，让奶奶爬河死了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