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低调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荒野客栈

星宿海离滇州不算太远，坐马车也就十天左右的路程。

有熟悉路况的冯途在前面带路，还有魏知白安排一路的食宿，楚铮和郭襄轻松写意地坐在马车上，根本就不像是赶路，更像是游山玩水。

其时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在滇州往星宿海的一路上不时看到碧油油一片的大草原和繁花似锦的场景，有时还能看到湖泊星罗棋布，处处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每到这时，楚铮就会带着郭襄下车游玩休息上一两个时辰。

陪着少女漫步花海，给她做些花环，兴起时还会给她演示蝴蝶落在掌中飞不起来的柔劲运用等小技巧。

看着郭襄那天真单纯、快乐可爱的笑容，楚铮第一次觉得古代江湖时代也有不好之处，比如没有相机也没DV，不能将这赏心悦目、让人沉醉的漂亮笑容拍下来，留作记念。

不过转念一想，按郭襄修炼长生诀目前第七重的境界，虽说离永葆青春、长寿两三百年的功效还有距离，但青春常驻个十年八年倒还是可以做到的，倒不用专门拍照来做什么“青春纪念相册”了。

何况在自己的指导下，十年八年后郭襄的长生诀肯定能练到巅峰大圆满境界了，到时更是到老都容颜不变……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慢着……青春常驻？

楚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当初还以为郭襄要练到目前这较高的第七重境界起码要四五年时间，那时郭襄正好是二十岁出头的风华正茂年纪，身材相貌都处于成熟时期，之后就能长期保持二十岁时的容貌身材，哪怕练到巅峰大圆满时顶多也就是二十二三岁的外貌。

可现在郭襄练习了“易筋锻骨篇”，又服食下少林寺赠送的“大还丹”，使得她在这十六岁的年纪就早早达到长生诀第七重境界……

实力大增固然算是好事，可再这样修炼下去，随着长生诀的境界不断提升，她身体的生长发育速度就会变得越来越缓慢，几乎不会有大的变化了。

估计十年八年后长生诀练至巅峰大圆满之时，郭襄的身材相貌顶多也就相当于十八岁左右的状态，并且永远不会改变了。

对于别的像秦如韵这样在十**岁就出落得高挑苗条、身材完美的姑娘来说，能永远保留着这般外貌身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楚铮才在现实世界传了一股生命元气到秦如韵的体内，让她永远保持着当前的完美状态。

可郭襄不一样，她虽然比东方白高一点，但同样属于身材娇小纤细、成长得较慢的类型，到了十八岁时，也指不定能不能有什么大的变化，更大的可能是还处于类似现在这略显青涩的花季少女阶段……

虽然楚铮本人对此并无所谓甚至觉得也挺好的，但瞟了眼正欢乐地在草丛里奔跑的郭襄，又犹豫了。

他可是记得郭襄一直很羡慕秦如韵那般好身材的。

想了想，为了避免以后郭襄知道后为了身材的事而郁闷不高兴，楚铮还是把她叫到身边，小声地把自己刚才想到的问题说了遍。

郭襄一听怔住了，她低下头，白皙的手儿轻轻地玩弄着衣角，忽然小声问道：“小师弟，你是觉得我现在这样好呢，还是再长大几岁好呀？”

咦，这反应出乎了楚铮的意料，还以为她会果断地说放松对长生诀的修炼呢。

不过对于这类很可能会踩雷的问题，楚铮的态度是相当慎重的。

善于思考与学习的楚铮，现在对于女孩子的心思开始有了不少的了解。

女孩子的心思很是纤细敏感，很容易胡思乱想。

比如说什么几年后的身材会更好，很可能就会想“他是不是对我现在的身材不满意呢”。如果说现在你这样就很好，又可能会想“是不是在敷衍我？还是对我的未来样子不感兴趣？”

当然，以郭襄这直率爽朗的性格应该不会这样瞎想，但恋爱中的女孩子患得患失太正常了，有时仅仅因为男朋友说一句你这发型不够好看，就会一整天心情不好，然后永远都不会再扎那样的发型了。（敲黑板，读者老爷们快记下，根据朋友的真实案例改编）

为了以防万一，楚铮还是决定用万金油式的答案，他开启“甜言蜜语”模式，一脸真挚地说道：“师姐，无论你现在的样子还是将来的样子，都是我最喜欢的。”

郭襄略一思索后说道：“这样呀……那我就继续练下去。”

楚铮再次怔住了，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呢？”

“因为……”郭襄低着头，楚铮瞧不见她的脸色，却能看到她那双晶莹的小耳朵通红滚烫，似乎在回忆什么羞涩的往事，然后少女贴近楚铮的耳边，用仅可两人听到的声音轻轻道：

“几天前你那样……那样对我，感觉你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

楚铮顿时想起几天前在无量山玉洞两人独处时发生过的事来。

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某些画面，楚铮咳了声道：“师姐你现在这样子确实很好。”

郭襄的脸蛋儿更好了，她期期艾艾道：“你喜欢……那……那我就慢慢长大。”

楚铮心中不由一热。

短短一句话，道尽了少女的一往情深。

楚铮忍不住握住郭襄的手儿，柔声道：“师姐，你不用考虑我太多，对我来说，无论怎样的你都是最好的，你按自己的意愿来就行。”

“这就是我的意愿呀……”郭襄偷偷瞄了眼楚铮后，小声道：

“我之前问过秦姐姐，她说她在我这年纪时，个子就很高挑了，身材也和现在差不多了。我想……我就算到了二十多岁，也未必能有秦姐姐那样好的身材。既然小师弟喜欢现在的我……我就继续修炼长生诀，慢慢长大。”

楚铮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了。

郭襄是打算走差异化定位，保持个性特色，以区别于秦如韵——既然秦如韵走成熟优雅御姐路线，她就保持着自己青春可人的娇俏模样——只要确定了楚铮也是很喜欢现在的她就好。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之前说过的，愿意与秦如韵及他三个人在一起的话并非玩笑，她在思考未来时也把秦如韵考虑进去了。

楚铮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少女搂入怀中，柔声道：“谢谢你，师姐。”

他再次被郭襄那纯纯的感情深深打动了。

其实楚铮刚才说的是真心话，无论是现在尚显青涩的郭襄，还是将来可能会变得成熟的郭襄，在他心里都是最好的，都是无可替代的最重要存在。

原本他提出这个问题，也就是怕郭襄将来不开心，现在见郭襄已打定主意，楚铮也就由着她了。她开心就好，何况楚铮本人也真的很喜欢现在这样的郭襄。

虽然尚有些青涩，但是那样的单纯、善良、深情、大方、爽朗、乐观……

这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女才会拥有的美好。

秦如韵已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拥有不应属于她那十**岁年纪的成熟与果练。

楚铮不想郭襄也变成那样。

郭襄是他心里的一片净土。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的小师姐，能一直保持着单纯和不谙世事的快乐，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不让世间任何的黑暗、仇恨、杀戮接近她……

返回马车时，楚铮见阿吉正看着远方的群山发呆，便示意郭襄先回车厢，自己跳到驾车座旁边，田三娘马上让出位置，自己到车边伺立。

阿吉的伤口已开始结痂，脸色也好了很多，虽然还应该好好休息，他却坚持要开始尽车夫的职责。

不过他的驾车技术还不如楚铮，显然只是看人驾过车，自己从没实践过。

于是楚铮安排了田三娘在旁边指导，阿吉悟性极佳，半天时间已掌握了技巧，从昨天下午起就由他来驾车了，田三娘则坐在副驾上以作紧急策应。

“阿吉，喝点不？”楚铮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阿吉。

阿吉迟疑道：“我还要驾车，不便喝酒。”

“这是糯米酸梅汤，我在某个小镇买到的，酸酸甜甜，没什么酒味，你放心喝。”

阿吉这才接过，细细地品了口。

“其实你不必这么急着赶车。我说了你在这里只是车夫，就不会让你做别的事。我也不会拦你离开，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我知道。”阿吉沉默了好会儿才续道：“我虽然是没用的阿吉，但我还是想用自己的双手踏踏实实地赚回自己的食物。不能因为你是朋友，就一直吃你的，用你的。”

楚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如果这叫没用，我真希望天下人都像你这样没用。”

阿吉抬头，看着楚铮，沙哑着嗓子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你有，我也有，何必多问？你如果想说，我就听。”楚铮喝了口酒，他喝的却是烈酒，烧刀子。

火辣辣的感觉直冲喉咙，楚铮舒了口酒气，续道：“不过我现在并不想听你说。”

“为什么？”

“因为你说了，你就会走。我还想等你伤好了，和你好好多上喝几天的酒。”

阿吉看了他好一会，终于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瓶和他的碰了碰：“我这人不会说话，以前也没朋友。”

“起码现在我算是你的朋友。”

“是。”阿吉又笑了。

他长得虽不及楚铮这样俊逸非常，但也算得上是英挺，和阿飞差不多。不过阿飞笑起来就像顽石开花，很生动，很温和，也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阿吉笑起来只会让人感觉悲凉与心酸，因为他眼里总有一抹化不开的愁情。

楚铮又指了指远处的阿飞：“你有没有发现阿飞每天都在看不同的植物？”

阿吉点头：“他在看什么？”

“生命。准确来说，是生命的力量。只有敬畏生命，才能掌握生命的力量。剑可以杀人，也能救人，这就是阿飞追求的剑道。”

“追求的剑道么……”

阿吉看着远处阿飞的身影，怔怔出神。

楚铮拍拍阿吉的肩膀，跳下车辕，打开车厢门，坐了回去。

有些话，不能多说。

能不能走过这段迷惘灰暗的阶段，只能靠阿吉自己去想，去感悟，或者某一天，他忽然就想通了，放下了枷锁，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到时的阿吉，就会像今天的阿飞一样，迈上新的精神境界。

这个世界或者会因此又少了一个以无情杀伐通神的大剑客。

但楚铮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会因此变得更加精彩、更加可爱，更加美好。

……

马车一路向西，土地慢慢变得贫瘠而荒凉起来，偶尔还能看到沙地和低矮的灌木，风沙不时刮过，据冯途所说，穿过这片荒野后是沼泽草地，然后会重新看到一个大湖泊，那就是星宿海。

这一天傍晚，一行人来到一处大客栈投宿。

这大客栈倒也古怪，方圆数十里没城镇，没村落，就只有这么一处灰扑扑不起眼的客栈突兀地屹立在荒野中。

冯途说，这个客栈在这里好多年了，几年前他还是镖师时，曾护送镖车从这里经过，并在这客栈里投宿。客栈里面龙蛇混杂，收费也很贵，不过还算干净整洁，而且“很安全”。

楚铮戴上了人皮面具，郭襄也系上了面纱，与阿飞、西门柔踩着夕阳的余晖走了进去。

迎面的门帘上写着“有仇莫进店，进店者，打坏桌子断手，打坏椅子断腿，二者皆坏断头”，字迹潦草，却自有一番草莽霸气。

郭襄低声咋舌道：“这客栈的老板好霸道。”

楚铮轻声笑道：“不这样，谁能在这里安心吃饭？”

在前面开路的魏知白已占好了座位，见楚铮等人进来，便起身让开，却马上就有一伙在客栈里正四处张望找座位的人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这些人衣着打扮与汉人殊异，脑袋后面还扎着鼠尾般的辫子，颇为丑陋，一看就是异族人。

魏知白皱眉道：“这里已有人订了，诸位请让让。”

那伙人根本不理会，大声地拍桌子叫店伙计送上酒菜，用的是不标准的汉话。

其中一个汉子还伸手蛮横地推开魏知白。

魏知白大怒，反手一扣便扣住了那汉子的手腕，劲力透入，那汉子立时半身发麻动弹不得。

那汉子哇哇大叫，旁边的同伴立时厉喝着拔刀便劈了过来，但他的刀刚刚举起，剑光一闪而逝，他的手腕处泛起血丝，大刀脱手落下。

阿飞的剑已出手！

余下的汉子纷纷拔刀，但一条黑影有如灵蛇般掠出，同时缠住了他们的脖子，劲力一发，众汉子顿时被勒得脸色胀红，伸手要去扯那缠住脖子的长鞭，却哪里扯得动？

鞭神的神鞭之技实在了得！

眼看他们就要翻白眼咽气了，长鞭才刷地收了回去，西门柔冷冷道：“滚！”

一众汉子死里逃生，又惊又恨地瞪了阿飞和西门柔等人一眼，连兵器也不捡了，落荒而逃。

魏知白朝阿飞和西门柔抱拳道：“多谢飞少侠和西门大侠出手相助。”

他的武功不弱，但想同时对付这么多精壮汉子就不轻松了，打起来可能会桌倒椅歪，波及四周，就坏了这客栈的规矩。

这时逃跑众汉子中的一人撞翻了张空凳子，差点摔倒。

他正气愤地骂骂咧咧，忽然人影一闪，一个店小二打出现在他面前，直接揪起他的衣领便将他丢出客栈去。

店小二身材瘦小，那汉子却高高大大，但店小二随手一丢，居然将那大汉丢出了两三丈远，摔了个鼻青脸肿。

“这是警告，下次就断你的腿！本店不欢迎你们，请马上离开！”店小二冷冷说罢，又凶狠地瞪了瞪其余的汉子。

余下的汉子不敢吭声，狼狈而逃。

那店小二这才过来楚铮这边了，他直接捡起地上的兵器交到柜台，又折返回来，客气道：“几位客官，不知道想吃些什么？”

仿佛刚才凶狠地丢了那大汉出去的人不是他般。

魏知白道：“送上招牌的好酒好菜就行了。”

店小二应了声便走。

西门柔瞧了眼四周，摇头道：“看来这客栈的老板倒是个厉害人物。”

他是老江湖了，一看四周都不像什么善类，里面既有走镖的镖局人马，也有行商打扮、却佩刀带剑的人马，还有一看就是江洋大盗的凶恶汉子，这些人对刚才的小打斗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居然没一个人起身避让或者离开，只是在各自的座位上冷眼旁观，眼中甚至有幸灾乐祸之色。

显然他们早知道在这里打斗会有什么后果。

楚铮笑道：“能在这里开客栈，当然不会是简单人物。”

他一边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远处一张桌子上。

那里坐着两个他认识的人，只是想不到会在这里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