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京华深似海 第283章 死前心愿

姜玉颜被御林军押送回淑兰宫，囚禁了起来。楚曦被送回了东宫，太医、太后和皇上全部赶了过去。

楚曦腹痛不止，张院判替楚曦施针后，楚曦的腹痛渐渐减轻，血也渐渐止住了，可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启禀陛下、太后，太子妃怕是要生产了，只是太子妃如今身体孱弱、又受了撞击，怕是不易生产，臣封住了太子妃的穴道，可暂缓太子妃生产之势。现在太子妃需要多滋补些汤水。”

皇上急道：“快准备去！”

其实玲珑早就去准备了，张院判回头看了一眼内殿的太子妃，跪了下来，“只是，只是若是羊水破了，只能请陛下决断了。”

如此便是问皇上保子保母了。张院判一向谨慎，如此说，便是断定太子妃羊水会破，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太后对皇上道：“如今，你还不肯宣邺儿回来吗？”

“邺儿回来，又能帮什么忙。”皇上确实不想宣酆承邺回来。

楚曦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外殿的谈话，虚弱的喊道：“皇祖母，父皇……”

太后听见急忙走了进去，坐到了楚曦床边。皇上也走了进去，站在床边。

楚曦问道：“皇祖母，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你安心休息。”太后如此安慰楚曦，只是她眉头那一闪而过的心虚被楚曦察觉了。

楚曦急道：“我不要紧的，若是出了事，请皇祖母一定要保住孩子。”

太后看着眼前的女子，握住她的手，默默的点了头。

楚曦笑了，笑着看向皇上：“父皇，我想见见太子殿下，我只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可以吗？”

“好！好！”皇上终于松了口，对李总管道：“八百里加急，传太子殿下回来。”

这一句回来，她期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此刻听在耳中，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楚曦，我们吃些东西。”水萦端来了银耳粥。

“哀家来！”太后端过了粥，水萦微微扶起了楚曦的脑袋。

喝完粥，玲珑端来了安胎药。楚曦喝下后，身体渐渐好转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些。皇上稍稍放心，回勤政殿去了。

太后担心，便歇在了东宫。

子时，万籁俱寂，正是人们都熟睡的时候。楚曦惊叫一声，从睡梦中痛醒了。

守在房间里的水萦和玲珑立刻醒了。

水萦看向楚曦身下，瘫坐在地上，“羊水破了”！

太医和产婆匆匆赶了过来。从天黑到天亮，再到天亮到天黑，楚曦始终处在疼痛之中。

那一阵阵的疼痛，折磨的她苍白无力，仿佛上苍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带走一样。在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涌起的间隙，她期盼的看向门外，等待着她的夫君，只是希望一次次的落空。

张院判一次一次的让楚曦吃东西，补充体力。又熬了多次汤药缓解太子妃体内沉息香的药力。又是一个子时，楚曦已经痛了十二个时辰，疼的已是双眼模糊。

沉息香的药力导致的肌无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只要再有一日便可恢复肌体之力，只是羊水已经破了十二个时辰，不能再等下去了。

玲珑将一碗催生汤端了过来。

张院判在屏风后道：“太子妃，喝下这碗催生汤，便能顺利生产。”

水萦急忙小声的问他：“现在太子妃喝下药有几成活下来的机会？”

“两成！”张院判感叹一声，若是再撑一日，他便有七成的把握救下太子妃。

“不能再等等吗？”水萦眼含祈求。

张院判摇头，“再等，皇长孙便危险了。”

虚弱的躺在床上的楚曦再一次看向门外。他还是没有来，千里之外，他怎能这么快回来。她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喝药吧！”

“曦儿，曦儿……”一声声焦急的呼唤，一身风寒的白衣男子跑了进来。

“殿下，是你吗？”楚曦模糊的看向门口的方向。酆承邺跑到床边，捧上了楚曦的脸颊。

他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好凉好凉，却让她更真实的感受他的存在。楚曦滚烫的双手抚摸上冰冷的双手，高兴的哭了出来，“阿邺，我终于等到你了”。

“孤回来了，孤回来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张院判在屏风后催促道：“请殿下快些出来，太子妃再不喝催生汤，怕是皇子也保不住了。”

“什么意思？”酆承邺接到的消息是太子妃难产速回，听见这句话，蓦然望向屏风处，“什么叫也保不住，太子妃呢？”

玲珑端着催生汤在一旁哭泣道：“张院判说，母子只能保一个。”

酆承邺吼道：“那为何不保太子妃？”

众人都不说话了。

张院判战战兢兢道：“陛下命臣保皇长孙。”

玲珑颤抖的将催生汤递了上去。酆承邺啪的一声打碎汤药，走出屏风将张院判拽到了床前，“孤让你先救太子妃，太子妃若出事，孤杀了你。”

“这，这……”张院判跪在了地上。

“阿邺，阿邺……”楚曦颤抖朝酆承邺伸出手。

“曦儿别怕，你不会有事的。”酆承邺急忙坐到床边握住了楚曦的手，然后踢了一脚跪在床前的张院判，催促道：“快点。”

“取钩子来。”张院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若要保住大人，便是用钩子勾住腹中的孩子，勾出来。如此一来，孩子穿膛破肚，血肉模糊，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

楚曦一直处在酆承邺回来的喜悦中，耳中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谈话的内容，直到产婆拿着尖利的钩子出现在床前。

她吓的抓紧了酆承邺，惊恐道：“你们要干什么？”

酆承邺哄道：“曦儿别怕，只有这样才能救下你。”

“救我？”不是只能保一个吗？楚曦疑惑的看向酆承邺，问道：“孩子呢？”

酆承邺一阵心痛，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声音早已变形，“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楚曦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吓的往床角缩去，死死的压着锦被，“不要，不要，我要我们的孩子活着。”

酆承邺起身按住了楚曦的双手，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却是扭过头不敢看楚曦的眼睛，朝产婆吼道：“快点！”

“不要，不要！”楚曦双腿开始扑腾起来，撕心裂肺的抗拒着，祈求道：“阿邺，求你救他，他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