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殿内,一室狼藉,连书案都被他推翻了。两人推开门,着实吃了一惊,在众人心中,太子殿下向来是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
“阿邺!”楚曦急忙走过去,双手握住了他撞向墙壁的手。
由于力气太大,酆承邺没来得收手,楚曦包着他的手撞在了墙上。
“啊!”楚曦疼得喊了出来。
“曦儿!”酆承邺急忙抓过她的手帮她吹着,幸好他感觉到来人,收了力道,没有出血。
楚曦道:“殿下,我没事,出什么事了。”
酆承邺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水萦,欲言又止。
“臣告退!”水萦急忙转身离开。
“水萦,你别走!”楚曦走过去将水萦拉进了房间,她很是笃定道:“殿下,你说吧。水萦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不会向赫连役报信的。”
酆承邺先没有说事情,对水萦道:“他答应娶秦国公的孙女了。”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水萦还是有些不自在,尽力扯出了一丝微笑,“我跟他只是朋友。”至多也不过算是师兄妹而已。
三人坐了下来。
酆承邺道:“这些时日,赫连役与镇守楚地的镇武侯来往密切。同时,西陵大量往边界增兵,孤觉得他是想起兵造反。”
楚曦问:“殿下,你没有告诉父皇吗?”
现在皇上已经不信任太子,他自己说担心皇上以为自己在诬陷瑞王。想到这里,他更是心寒,“孤让人提醒父皇了。可都被他搪塞过去了,说什么那些人不是兵士,是修河堤的工匠。父皇竟然便信了。”
楚曦听着有些心疼:“殿下,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酆承邺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孤会秘密带兵去边界之地,再派车骑将军堵住有可能南下的镇武侯。”
水萦听着太子的话,只觉得眼前的人深不可测,皇上清除了他在京城的势力,可他竟然还能征调军队打仗,可见他在郢朝各郡县有多么强大的根基。
“殿下不可!”此时,水萦终于说了话,“现在陛下十分宠信赫连役,他有什么理由出兵造反,你怎知他不是想诱你出兵,彻底击垮你的势力?”
酆承邺诧异于水萦的敏感,淡淡道:“这种原因孤也想过,可你怎知他不是因为恨父皇而出兵的。”
毕竟二十年前,皇上抛弃了他们母子。
此时,他的眼中闪出了坚毅的目光:“一旦开战,民不聊生,两地百姓互生仇怨,一统之日更会遥遥无期。这些年,孤做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幸好西陵兵力本就不多,不过是想突袭取胜。只要孤带兵前去,必能逼他们退兵。”
楚曦听的有些心惊,“可若是他在引诱你呢?”
“那也挺好,至少他未生反念,父皇不会为他伤心难过。”酆承邺凄凉一笑,“只不过是孤输了。”输了天下。
敲门声响起,言阙的声音在外响起,“殿下,一切准备妥当了。”
“知道了!”酆承邺朗声回了一句,站了起来,“曦儿,这些时日你就说孤卧病在床,概不见客。”
他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现在就要走吗?”楚曦急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想起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她便恐惧万分。
酆承邺笑道:“孤很快回来,只是回来后,我们怕是要一起去儋州了。”
楚曦抱住了他,“你去哪我都陪着好!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好!”酆承邺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言阙又催了一句,酆承邺放开楚曦,走了出去。
水萦在酆承邺离开后也离开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真的如太子殿下所说的那样吗?往事一幕幕涌现在眼前,除了他侵犯自己那一次,她从未觉得赫连役是阴险狡诈之人。
回到房间,甘甜儿打断了她的沉思,“饶姑娘,我们明日几时走?”她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瑞王府,曾经的永乐侯府。
“甜儿、苗儿,我们先不出宫了。”水萦说罢,根本来不及安慰她们失落的表情,急忙找郭尚仪要出宫的令牌。
……
瑞王府,赫连役坐在屋顶上,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街市小巷中。
游戈从府门外走进来,在书房找了内外找了一圈,发现了屋顶上的赫连役,纵身飞了上去。
“少主,太子秘密出京,带兵赶赴西陵了。”
赫连役闻言站了起来望向西城门的方向,那里早已看不到经过的男子。
看着少主无动于衷的样子,游戈有些着急,“少主,不想个办法吗?”
“还需要想办法吗?他已经输了。”赫连役的眼睛终于转动了一下,西陵兵力不足,只要太子监视住镇武侯,等到西陵宣战,他便彻底赢了。
可是他竟然带兵出征了,如此便把他自己的输赢交到了自己手中。只要自己悄无声息的将兵马撤了,在皇上面前反咬他一口,他便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还没开战,少主怎么知道他输了?”游戈挠头,他一直以为他们兵出西陵是真的要开战。
赫连役挥挥手让他离开,眼睛望向西陵的方向,那多日来精于算计疲惫的脸上终于现出了释然的平静笑意:你既然甘愿输也要出兵,那我便放手这天下。
府门口出现了一抹俏丽的倩影,水萦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赫连役看见她,飞身而下,落在了她的身前。
水萦吓的向后退了一步,气呼呼道:“你不知道出声吗?”
赫连役笑了,揶揄道:“谁知道你不仅反应慢,胆子还小。”
水萦如今根本没有与他说笑的心情,试探道:“太子殿下病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赫连役玩笑道:“他病了那么狼狈,你让我去看他,不是找打嘛!”
他若是为了引诱太子殿下,现在一定知道太子离开了京城,水萦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虚假的演戏,可是都被他的笑容掩盖了,她无法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