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京华深似海 第59章 太子心思

“那赫连役呢？你跟他相处了这么多日，感觉他如何？朕可是听卿儿说，你比武输给了他。”

酆承邺没有回答皇上的问题，小心翼翼的确定了一下：“听卿儿说的？”

“怎么，你比得起输不起，还要找你妹妹算账不成。”皇上瞪他一眼。

酆承邺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您总算没有在儿臣的宫里安插眼线。”

“臭小子，朕就是安插了眼线也是为你好！”皇上举起一柄玉如意就朝他头上敲去。

“是，是，是。儿臣知道父皇是为我好！”酆承邺秒怂，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父皇，赫连役儿臣一时还看不透，但他却有王者之气。”

王者之气，这四个字的评价着实不低。也只有酆承邺，皇上倚重信任的太子，才敢在皇上面前不避讳的提这四个大逆不道的字眼。

“那便说说你看出来的，譬如武功、才学什么的。”皇上道。

“他的武功胜儿子三筹，才学输儿子一筹。”

一个赫连役竟然让自己的儿子这般看重，皇上心中也是一惊：“用兵之道呢？”

“父皇，赫连役不是傻子，儿臣现在打探这些，着实不好吧！再说用兵一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真的开战，谁又说的好！”

酆承邺见皇上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不解道：“父皇，您为何这么断定西陵会反？”

以西陵的人力、地力，根本难以抗衡广袤富饶的中原，只要中原不生战乱，西陵岂敢起兵造反。

“朕也就是以防万一。”对于西陵一事，皇上仿佛并不愿意多谈，“总之，你对他多留意些便是。”

“诺。”事情既然说到了这里，酆承邺便将这些时日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父皇，儿臣想为赫连役在朝中安置一个官职。”

“不成！”皇上断然拒绝了太子的请求。

酆承邺犹不死心，换了个方向继续游说：“父皇，儿臣知道您一直想让郢朝天下政令一统，所以当初您灭了北楚和南越，只剩下了西陵。现在，您想如当初一样以武力解决西陵吗？”

郢朝立国到当今皇上酆德奕，不过三代。

立国之初，郢朝疆土由中原十八郡和西陵、北楚、南越三属地组成。中原十八郡直接由朝廷任命郡守，官员。而西陵、北楚、南越三地是由当地氏族掌管并世代承袭。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就是当初天下大乱，酆家平定天下建立了郢朝，但是西陵、北楚、南越三地氏族势力强大又易守难攻，最后妥协的结果便是：西陵、北楚、南越俯首称臣、接受朝廷封赏，但三地还由他们自己掌管，且王位可世代承袭。

渐渐的，朝廷政令不通，西陵、北楚、南越，越来越像一个国家。酆德奕为太子之时，北楚叛乱，他领兵平定了北楚，后来又以南越私通北楚的罪名乘势灭了南越。

那个时候，酆承邺还是一个孩童，但对于那段历史还是从众人口中，渐渐拼凑了出来。他知道父亲当初也对西陵用兵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撤了兵。

所以现在除了西陵一地，都是由朝廷直接管辖。

“怎么，觉得你父皇心太狠了。”说起那些往事，皇上一肚子的怒气：“朝廷从未薄待过他们，可他们呢？他们每年的朝贡不过税收的一成，当初北楚大旱，百姓民不聊生，朝廷一次赈济的灾粮足有十年的贡银，可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是北楚起兵造反。朕不灭了他们，难道养着他们，等他们一个个的都反了。”

“这么说，当初北楚造反是真，南越私通是假？”

酆承邺的这一句话，毫无疑问的又挨了皇上一记敲打。

“父皇，您别总下意识的打儿子。这要是养成了习惯，您哪天当着大臣的面揍儿子一顿，儿臣的脸面往哪放。”酆承邺赔笑着控诉了父皇一句，继续道：“儿臣自然赞成父皇天下政令一统的心愿，只是未必只有动武这一条路走。”

说到这里，酆承邺见父皇认真的看向了自己，突然不说话了。

皇上见太子不说话，催了一句，“怎么不说了？”

酆承邺瞟了一眼皇上手里的玉如意，扬了扬下巴。

“臭小子！”皇上又扬起了手里的玉如意，目标酆承邺的前额。

酆承邺急忙伸手去挡，不过那玉如意到半空中转了方向，咕噜噜的滚到了酆承邺身前。

“说”皇上瞪了他一眼。

酆承邺看了一眼身前的玉如意，笑嘻嘻道：“儿臣的办法就是让赫连役入朝为官。”

“你……”

皇上又想拿东西敲他，酆承邺急忙将身前的玉如意放到了皇上够不到的地方，“父皇，父皇，您听儿子说完。”

皇上收回了手，一幅你说的令我不满意，我就打死你的样子。

酆承邺硬着头皮道：“西陵百姓只知有西陵王而不知有朝廷，还不是因为朝廷政令不通，官员不通，西陵全由西陵王说了算，民间更是少有通婚、通商。儿臣这第一步，就是想让官员互通。”

“你别忘了，朝廷不得委派官员治理西陵，是你太爷爷在世时定下的规矩。”皇上提醒了太子一句。

“父皇，咱们不能派人去西陵，但西陵的读书人可以来朝中任职。西陵有才之士入朝为官，西陵贤能之人尽在父皇麾下，他想造反也要掂量掂量有无人可用，此为其一；

这些人在朝中任职几年之后，父王可将他们任命在与西陵交界的郡县，他们皆是西陵人，谁不想自己的家乡富足，父皇再暗中以双方通商的政绩作为升迁的考核标准，不出两年，民间必商贾繁荣，此为其二；

这其三嘛，民间交流频繁，便会慢慢开始通婚，到那时，双方血脉一家具是亲人，谁还愿意跟着西陵王造反。

这些之后，父皇是想往西陵委派官员，还是将西陵世袭的爵位改为能者居之，不过是时间问题。”

对于酆承邺的建议，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有所担忧，“将西陵人放在交界之地，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他们只管商政民事，又无兵权。再说也是让他们在朝中待几年再委派过去的，他们在朝中的这几年，父皇还能看不清他们的心思？”

皇上听着放下了心中顾虑，说出了问题的关键：“西陵王如何会同意？”

“所以儿臣说让赫连役入朝为官。世人谁不渴望功名利禄，西陵王自己的儿子都入朝为官，他若拦着西陵百姓，必会引起众怒。到那时父皇下旨让西陵百姓参加科举，他就是猜透了父皇的意图，也不得不同意。”

能不费一兵一卒解决西陵一事，才是天下百姓之福。所以，就算是有必胜的把握，酆承邺也不愿动武。

“可是这赫连役会同意吗？”问题的关键落在了赫连役身上。

“儿臣试试？”

酆承邺想起了赫连役，那个风采卓绝，唯一让自己钦佩赞叹的男子，若有一丝可能，他不想与他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