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铎愤怒起来的样子吓到沐浅兮呆若木鸡。
她连连后退,退到了身后的墙角,还是吓到眸子发抖。
顾倾铎是不是疯了?
不对,难道刚刚在住院部的时候,自己跟季昱寒的对话全被他听了去?
想到这里,沐浅兮一个激灵。
顾倾铎:“人要脸,树要皮!我不是没给你脸,不是没给你们沐家人脸,可沐浅兮你扪心自问你都做了什么?!”
“你前脚跟季昱寒深情告白,后脚就腆着脸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人前你口口声声说是我顾倾铎的未婚妻,背地里想方设法的要跟旧情人破镜重圆?”
“我知道你们沐家人善用手腕,但我不知道你这么一个被人夸上天的大家闺秀居然这么下作!”
“早知道从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应该划清界限!你这样的嘴脸如果进了我们顾家,脏了我们顾家的门楣!”
顾倾铎平常的时候虽然冰冷。
但很少像今天这样,言辞里加针带刺。
事情在挑明之前,他跟沐浅兮相敬如宾,从来都是温言软语。
所以,沐浅兮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顾倾铎嘴巴里的吐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扎人的针,沐浅兮受不了!
她盯着他,呵呵呵呵的吃笑起来。
沐浅兮:“怎么,后悔了?”
“顾倾铎,后悔你也得忍着,受着!”
“就算你是医生,你以为就能淘换来后悔药吗?笑话!”
“说我下贱,恶心是吗?说我沐家机关算尽,喜欢耍手腕?你们呢?”
“你们顾家比我们干净,比我们磊落吗?!”
沐浅兮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一块高贵的羊脂白玉。
她从小跟在祖父母身边,得到了沐家最好的家教,性子温润,从来都是矜贵清雅,言辞得体,外人面前从来都不曾跟谁红过眼睛。
可现在,跟顾倾铎撕破脸皮之后,她身上的清丽矜雅不在,犀利的像是一把锋锐的刺刀。
这样的沐浅兮身上多少带着自己母亲性子里的爆敛,爆发起来像是一团火光,让人震惊。
沐浅兮咬牙:“你怕是忘了,是谁先来我顾家提的这门婚事!”
“是你们顾家,是你的亲姐姐顾苓!”
“我原本人在国外,有这大好前程。我还有昱寒……”
“就是因为你们顾家,我被生拉硬拽的从国外绑了回来,被迫跟你订婚!”
“你们顾家人看中的不过是我们沐家身后的资源,顾苓不过是接着联姻想着一步步把手伸进我们沐家的五脏六腑!”
“你说我下作?你怎么不说你顾家人阴损?!”
“还有你……”
沐浅兮抬手指着顾倾铎,嗤笑:“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场闹剧中,就你一个人独善其身,是个受害的磊落君子?我呸!”
“如果不是因为你跟白佳藕断丝连,怎么会有订婚宴上的闹剧?”
“怎么会有现在的闹剧!就是因为你,还有白佳那个女人,我妈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顾倾铎,你就是个孬种!”
“你就是个傀儡!”
“你就是个姐姐奴!”
“你看起来人前光鲜,你什么都不是!”
“你跟我一样,就是一风筝,线儿都攥在别人手里呢!你跟我刷威风?”
“你但凡有一个能耐,你为什么要同意我们的婚事,你可以拒绝啊!”
顾倾铎:“如果不是你接着怀孕骗婚,你以为我会想娶你……”
沐浅兮:“省省吧!”
“少给自己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你自己听着不觉得可笑吗?”
“孩子?还是能困住你的筹码吗?”
“一个与你而言并不重要的女人坏的孩子,你有感情吗?!”
“跟你感情那么深的白佳,结局怎样?”
“还不是因为你姐姐的一句话,转眼就被抛到脑后?”
“顾倾铎……”
沐浅兮盯着他,扯唇笑了起来:“你什么都不是,你根本不是个男人!”
“你就是一个被你姐姐绑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你守护不了任何东西。也不配得其他女人的到爱!”
“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站在白佳面前,她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吗?”
“那是因为她跟我一样,已经把你这个人看透了!”
“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还会奋不顾分说爱你的,不是像我这样逢场作戏,剩下的都是傻子!”
“你啊……真可怜……”
“啪!”
一声脆响,沐浅兮的脸上已经多了清晰的指痕印记。
顾倾铎手是麻木的,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打女人。
恪守多年的做人原则在这一瞬间,随着理智分崩离析。
刚刚沐浅兮的所说的每一个字,对于他而言都是凌迟酷刑!
顾倾铎不知道怎么就动手了。
可一巴掌打下去之后,顾倾铎瞬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起跟着塌陷了。
就好像刚刚沐浅兮说的那样,他真真成了一个烂人!
一个自己最最讨厌的烂人!
沐浅兮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失声笑了出来。
一笑,蓄满眼眶的泪水就跟着颤动着滚了下来。
她不是不清楚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有多重,多伤人。
可既然脸皮都已经撕毁了,她也不想再藏着掖着。
沐浅兮抬头迎上顾倾铎:“怎么,这就是你的本事吗?打女人?”
顾倾铎:“……”
他下意识将手掌藏到身后,指尖还在抖。
沐浅兮:“因为戳中痛处了,所以忍不了了对不对?”
顾倾铎:“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偏不!”
沐浅兮咬牙切齿:“凭什么你说得,我就说不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就是你们顾家人规矩?”
“说我什么私会旧情人?对,我今天还就跟你认了!”
“我今天来医院,为的就是见季昱寒!”
“我为你熬鸡汤?呵呵……是,哪怕是熬了两个小时的鸡汤,我忍着心里的煎熬跟不痛快,我也都是为了有机会跟季昱寒见一面。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季昱寒就是比你好,比你潇洒,比你有魄力!”
“要不然,白佳怎么会咬着他不松口呢?”
顾倾铎听到沐浅兮有提到白佳,炸了:“沐浅兮,你不要逼我……”
沐浅兮挑衅:“逼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今天的事儿是你挑的,是你先逼我的!”
“口口声声我跟季昱寒怎样怎样,但是你呢?!”
“你比我光明,比我磊落吗?”
沐浅兮气急败坏,捞起桌面上仅存的一份文件,扑头盖脸朝着顾倾铎砸去。
她怒吼:“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做了什么?!”
“订婚那天,白佳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顾沐两家人的面送来了花圈,我当场被气到心脏病发,你人哪里?”
“我亲爱的未婚夫,把我一个仍在医院里,回来跪在你们宗祠面前求你顾苓绕白佳的狗命!”
“你是不是以为这些事儿我都不知道?”
“以前的那些烂事,我不想跟你多掰扯。远的不说咱们就说近的。”
“季家庆功宴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辞了两台手术赶过去的原因?你不就是为了想就白佳吗?”
“没见着她,魂都没了!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瞧不见?”
“听说她可能出事,你直接夺门而出。当时房间里还有那么多人呢,都眼睁睁的瞧着!你知道当时他们看我的时候是什么眼神吗?”
“你不知道,也不会关心!”
“你再看看你从急诊室出来时候的样子,呵呵……”
“就因为白佳一点点冻伤,你就魂不守舍了!”
“我心脏病发作的时候,我是我们孩子没了的时候,你是有这个十分之一的痛心吗?你没有!”
“你是有妇之夫,你是一个跟我有婚约的人!你是我的丈夫,我未来孩子的爸,你做的这些,你有想过对不对得起我吗?”
“你说我去找季昱寒,那你呢?”
“你一个心内科的医生,自从那个女人住进来之后,你连家都不回了。你想衣不解带的守着她。你好情深啊~”
“可事实上呢?你连个靠近人家病房房门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病房外的回廊里徘徊……”
顾倾铎:“……”
她在监视他?!
沐浅兮笑了:“没错,我都知道。”
“也不怕告诉你实话,因为我知道自己做的一些事不站理,所以在顾苓面前我必须要扳回一城!顾家人最看中颜面,她越是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儿,就约会厚待我!”
顾倾铎盯着沐浅兮,瞳孔中黑一炸一炸的。
他知道目前聪明,但是绝对没想到会把小聪明全都用在了损上面。
顾倾铎:“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解除婚约?!”
沐浅兮:“解除婚约?呵呵……”
“对你来说,接触婚约当然简单,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那我呢?”
“我的损失,沐家人的损失谁来买单?你吗?”
她嗤笑:“有顾苓在,你觉得你自己做的了这个主吗?!”
“我会解除婚约,但不是现在!”
“在昱寒对我回心转意之前,我们的关系一直不会变!沐家需要止损,这是我想到的唯一止损方式!”
“顾倾铎……”
沐浅兮走上前来,昂首眼也不眨的盯着顾倾铎。
那个眼神,从一个清丽温暖的女人眸子里蹦出来,让人恶寒。
就好像,这副躯壳里多了一个灵魂!
她说:“你想尽快结束也可以,想办法把白佳那个女人夺回来了吧!只要她离开了昱寒,我就有机会!这是让我们回归正轨的最好办法。”
“不过呢~”
沐浅兮唇角扯了扯:“听说,白佳很可能失去了生育能力……”
顾倾铎:“……”
沐浅兮:“我想,这样的女人是没办法进你们顾家大门的。”
“顾医生,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为了你心中所爱,为了那个女人可以放下一切吗?”
“现在就是一个验证你真心的最好机会!”
沐浅兮抬手,慢条斯理的帮顾倾铎整理了一下条纹衬衫的领口:“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一下,你已经失去过那个女人一次了。希望这一次,你不是嘴巴上随便说说而已~”
沐浅兮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