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从前那个开朗自信,敢爱敢恨的白佳好像一下没了,变成了一个胆战心惊,患得患失,惊恐不安的小女人。
她不是不能面对自己的过去,就是不想让她在意的男人看到那些不堪。
季昱寒眼也不眨的看着白佳,细数了她每一瞬的身色变化。
他看着这样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白佳,心脏蓦的就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伸手想要去握她的手,白佳去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季昱寒却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拥进了怀里:“你是个傻瓜吗?要躲到哪里去?”
白佳被那个力道带到,一下子扑进了季昱寒的怀里。
她的脸颊不偏不倚贴上了他的心窝处,这个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就激荡在她耳畔。
感受到他的心意,他的体温,白佳忽然鼻尖一酸,热泪盈眶。
这些日子一来所有的心惊胆战,焦躁不安,瞬间就化成了泪水。
她紧紧的环着季昱寒的腰,哭出声来。
季昱寒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后脑,示意她想哭就在他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白佳一边哭,一边把过往的事跟季昱寒说了一边。
既然二爷不计较,那她也不应该继续瞒着他。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信任。
白佳直面曾经那些不敢提不敢碰的过去,一一说与季昱寒听。
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人是那个花臂男,白佳心中作呕,就更不敢于季昱寒对视。
她不信他一点都不介意。
“这件事一直藏在我的心里,我跟谁都不敢提。我只安昕说过……”
白佳抬手摸了一把泪岁,呜咽道:“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要我不提,她不提,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可是……”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突然出现……呜呜……”
“别哭了。”季昱寒拢着白佳的肩,命令道:“看着我!”
白佳抬起头来,泪眼模糊,眼睛红的就跟一小兔子似的。
季昱寒:“你一直都在在这件事懊悔?”
白佳点头,想要说什么,心里委屈瘪嘴之间眼泪就又滚了出来。
季昱寒抬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他问:“以后,还敢一个人买醉吗?”
白佳摇头。
季昱寒:“长记性就成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过不去!”白佳哭得厉害,情绪有点失控。
她一边抽泣,一边摇头:“过不去,我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我就没办法说服自己。我更没办法面对你……”
“呜呜……二爷,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介意很介意……”
季昱寒捏捏眉心:“我不介意。”
白佳兜着眼泪盯着季昱寒:“你不介意?”
“你骗人……除非你一点点都没喜欢过我。要不然怎么可能不介意……”
季昱寒扳着白佳的双肩:“你觉得,我有必要连自己的飞醋都吃吗?”
“……”白佳蒙圈:“什么……什么?”
“你还真是个傻子!我都忍不下去了!”
他指尖毫不客气的点上了白佳的额头:“看来那天雨夜,老子就这么了!”
白佳闻言,感觉又是一声炸雷霹在了脑门上。
她眼也不眨的盯着季昱寒,喃喃道:“你……你……你说什么?”
“难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天晚上的人是你吧?!”
季昱寒眉眼带笑的反问了一句:“你以为呢?”
白佳彻底傻了!
她就那么眼也不眨的盯着季昱寒,呆若木鸡。
半晌后,缓过神来,白佳连连摇头:“这不可能……”
“二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想安慰我……我知道的。但是……但是你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季昱寒敛目低眉,瞧着白佳:“我不但能说出那天发生的一切,我还能说出那个男人不知道的更多细节。”
“比如,你那天喝得是梅洛干红。”
“你吃的蛋糕里有蓝莓果酱。”
“为了取悦你喜欢的人,你甚至小心机的喷了T家的感官之水!”
“我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当你扑进我怀里的时候,隔着雨水的潮湿,你身上带着苦橙白的气息。那个味道像极了当时满脸泪水的你。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子……”
白佳闻言,瞳孔一点点膨胀,然后隐隐的颤动!
他……他竟然全都说中了!
这怎么可能呢?!
比起那个花臂男模棱两可的叙述,季昱寒的描述简直能细致到肌理深处!
他就像是一台刻录机,分毫不差的还原了那天的细枝末节。
这不科学!
季昱寒似乎非常满意白佳惊愕的反应,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得意的浮光。
他甚至有意凑到她的耳畔,故意压力低了声音,说道:“我甚至记得你bra的颜色。雾蓝色,小众设计款……”
“……”
白佳听到这里,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季昱寒是魔鬼吗?!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所以……”白佳滚了滚喉咙,感觉舌头都撸不直了:“那天……那个雨夜跟我在一起的人……真的是你?!”
季昱寒挑了下眉尾。
白佳蹭的一下站起来,感觉整个人别一枚高射炮给击穿了。
她开始原地无意义的抱头转圈圈,嘴里反复念叨着三个字:我的天!
这个世界怎么了?
白佳感觉好多东西瞬间被颠覆了。
这怎么可能?
白佳停止了转圈圈是因为季昱寒递上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精巧的木质方盒。
白佳打开之后,就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镶嵌着紫金朱砂的手链!
oh,mygod!
当她看到手链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尖叫着蹦了起来!
这手链是纯手工编织的,是奶奶生病之前特地为了她编的!
那个时候有一段时间,她精神压力特别特别大,常常整宿整宿的失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圈都是乌青的。
江奶奶年纪大,这个岁数的人大都迷信。
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指点,专门托人搞来了紫金朱砂然后为白佳编织了一条手链。
为的是辟邪。
听说,这手链佩戴之前,奶奶还特地去寺院里让大师开过光。
他老人家再三叮嘱让她好好保管,白佳也是真心喜欢这东西,就一直贴身带着。
可就是就在那天雨夜里丢了。
白佳很清晰的记得自己从酒店里狼狈逃窜出来后,发现自己的手链没了。
她在焦虑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就是会反复揉搓自己的左手手腕,她一摸摸了个空,心里咯噔一下。
这手链在自己手上戴了整整三年,对她而言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她心里虽然万分不舍,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在折返回那家酒店。
此时此刻,当那条手链重新出现在白佳面前,她感觉自己好像瞬间穿越了,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那个飘着细雨,整座城市都湿漉漉的清晨!
“怎么会……”
白佳一头扎在了季昱寒身上,把手链拎在他面前,目瞪口呆的追问:“怎么会在你这里?”
季昱寒:“某人落在床上的。”
白佳:“……”
季昱寒反问:“这下,总该信了吧?”
白佳:“……”
她怔怔的盯了季昱寒良久,忽然双手掩面一头扎在沙发里。
她得缓缓。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这世界还能再狗血,再荒唐一点,再鬼扯一点吗?
她竟然在一年前,一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他未来的男朋友?
是她开了挂,还是季昱寒提前看过他们的感情剧本?
“所以……所以在明城*的碰面,你就……就认出了我吗?”
白佳抬起头,看着季昱寒。
季昱寒却摇了摇头。
他反问:“你觉得,如果我知道你是白芳菲的女儿,我还会动你吗?”
白佳不禁嘀咕:“也是哦~”
“所以……你……你明明不认识人家,你还……你也太随便了吧?”
季昱寒闻言,蹙眉:“说到随便,投怀送抱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
白佳自知理亏,却还犟嘴:“那……那你可以选择保持距离,你不能趁人之危吧?”
季昱寒:“天地良心,是某人天生身具虎狼之势,不是我趁人之危,是某人来势凶猛!”
“……”
白佳闻言,小脸蹭的一下就红成了一颗梳头的番茄。
季昱寒瞧着她,看着她红彤彤烧起来的脸颊,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雨夜……
当时,白佳喝了很多酒。
酒精在她脸上晕染开来,开出了红色的花儿。
她像是一团火,穿越雨帘飞奔而来拥抱他。
她把他硬生生扑倒在车里,伏身而来的吻犹如夜雨般热烈。
季昱寒是一个极度自律的男人,从来不会在外面。
可偏偏迎上白佳的那双哀伤至极的泪眼,听到她口口声声喃喃默念的那个名字,他忽然就失去了以往的理智。
他从白佳的澄澈的眼睛里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
也看到了一直藏于心底的恨意跟情绪。
他本就恨透了那个叫顾倾铎的男人。
当他得知眼前的女人可能是顾倾铎的女人,报复欲就开始作祟……
但季昱寒无论如何可能都不会想到,那个女孩既是顾倾铎的前任竟然也是白芳菲的女儿!
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
不过,也正是那一次的阴差阳错的,再到后来明城的初相遇,白佳就已经于悄无声处在季二爷的心底里占据了别人所不能企及的位子。
她像是一道灼眼的流星,落在他的眉心,成了这辈子都抹不去的朱砂痣。
所以后来,在顾倾铎订婚宴上相遇时,即便是冒天下人之大不为,他还是把这个小女人护在了他的羽翼里……
白佳听季昱寒说完,像是一大号土拨鼠似的僵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季昱寒瞧着她的小模样,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鼻底,笑出声来。
“你竟然还笑!”
白佳抬手一记小粉拳就捶打在了季昱寒的心口。
“你知不知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每次想起来那件事,我都能怄心死!”
“原来……原来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她越想越气,小拳头就挥的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