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清那些痕迹,秦杜黑眸一紧,脸色黑沉如铁,眼里杀意已是喷薄,随即心头如万针扎似的疼。
难怪她一回来就嚷着要洗澡,他当时竟也没反应过来?
想到她独自在浴室里检查这些痕迹时的心情……
独自回想今晚的一切,再回想起过去……
秦杜眼里闪过一抹猩红,仿佛要毁灭一切的嗜血残忍,旋即沉没于幽暗的漩涡中,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小人儿压制了回去……
“洗不掉的痕迹,我帮你消除。”
声音低哑蛊惑,不等她回答,微沉的呼吸已是一滞。
白佳秀眉忽地一蹙,眼睫微颤,早已泪如雨下,手臂缓缓抬起随即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颈,从被毫无缝隙的窒息里发出闷闷的声响:“帮我……”
白佳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被饿醒的,眯着眼拖拉着车碾过似的身子下床,结果腿刚落地就猛地一软,径直往前扑去……
“啊啊啊!——”
赶紧闭眼,要摔个狗吃屎了!
咚!
最终却只落进了一个温热坚硬的怀抱里,有力的手臂捞起她软绵绵的身子,头顶落下一声戏谑的低笑:“腿软了?”
白佳小脸轰地就红了,“才没有!我、我是绊到了!”
胖爪子搭住男人的手臂站直起身,腰后却还在阵阵麻着,她脸上登时更热了,昨晚翻涌的旖旎哗啦啦就火烧火燎了她,赶紧埋头往浴室里冲……
待她洗漱出来,午餐已经在落地窗边的几上摆好了。
秦杜正坐在沙发里看报纸,和煦的日光泼洒在他半边脸上,那精雕细琢的轮廓被照得深邃英俊,金光偏又柔化了冰冷的锋芒。
岁月静好,美色……嗯,也很好。
白佳摇了摇头,脸红红地蹭过去,开吃。
秦杜视线刮过报纸上沿,落她身上,突然道:“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噗!白佳差点喷出一口粥来:“咳咳!你、你说什么……”
秦杜没说话,自顾自放下报纸,仿佛没看见她心虚的小眼神,修长大手把一杯水放到她眼前,杯子平平常常咚地一声,却震得白佳耳朵一抖。
白佳扁扁嘴,放下勺子,用一副要挨训的小学生模样,把薛琴的事说了。
秦杜面无表情地听罢,不知在想什么,沉吟片刻才道:“去年的事并不是你的错,都是薛琴的问题,用不着你感到内疚。”
白佳抿抿唇,“可是,如果我当时在场……”
如果她在,她会看住薛琴,不会让她去跟徐延生做交易。
秦杜冷声打断她的话:“没错,薛琴在你最艰难的时候给过你安慰,你觉得她很好,所以想要帮她,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你确定现在的薛琴,还跟以前一样吗?”
“……”
白佳愣了愣,秦杜就无所谓地道:“一个人喝醉时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你觉得,薛琴是真以为徐延生酒醒后还会记得要给她那个项目,还是想要赌一把:也许搭上了徐延生,甚至怀了他的孩子,以后……薛家就不怕没有靠山了?”
白佳小.嘴儿张了张,随即小包子脸一瘪,就蔫巴巴的了。
秦杜看她,突然抬手用力勾勾她的小鼻子,按出个小猪鼻子来,“小呆瓜!”
惹得白佳愤愤拍开他的手,哼哼道:“但你这是在用最坏的想法揣测别人!
“薛琴在华英读书时,家里情况也不怎么好,她能对我示好,真的很不容易!虽然我也知道去年的事,我没做错什么,但徐延生这人……薛琴后来都拒绝了,他还硬要……”
说着,白佳突然低头,静了。
秦杜始终面无表情,此刻眼里却闪过一丝了然,深深地、沉沉地盯着她,沉声道:“这才是你感到内疚、非要护着她的原因,对么?”
白佳低垂的密长眼睫颤了颤,膝上的十指攥紧裙摆,透出骨节的白。
秦杜眉头重重地一拧,被她的反应刺痛,当即抬手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将小人儿整个扯过来带进怀里抱住了,低声道:“我都知道了。”
怀里的小人儿猛然一颤。
白佳小手紧揪他衣服:“那、那件事没什么人知道,虽然闹得很大,但……
她心里惶恐不安着,声音有些破碎,随即又语无伦次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能克服了……每次回学校,我都不会去那个走廊,我以为我真的没事了,我……”
“我没有怪你瞒着我,也没有因此而嫌弃你。”
秦杜微微皱眉,极尽耐心地放缓了声线,终于寻到了一个好的插话处开口。
白佳一愣,就感觉他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带着一丝隐忍什么的微颤。
秦杜低头吻住她微凉馨香的发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克制着什么,低声道:“我生气,是因为我怕你出事。昨晚,我是真的很怕找不到你,或者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
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并非身体变得如何了,而是这小女.人这些年经历许多,却依旧保留下了那一丝乖巧单纯与乐观,他想要为她守住了。
秦杜感觉衣襟上突然有些湿热,随即快速地冰凉了一片。
白佳原本还紧咬住下唇,随即刺溜一滑,咬不住了,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腰,埋头失声大哭……
脑子里闪回过恐怖的一幕幕,她紧紧贴着他,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华英实验是百年名校,有初高中两个学部,高中部每年考中国内外名校的学生不计其数,加上是贵族私立,出了很多有名的上流家族子女,名气更盛。
白佳作为白家的人,尽管不受待见,但为了家族颜面,还是被送进了华英。
就在她刚读初一那年,华英的校庆依旧办得热火朝天。
当年考进知名大学的师兄师姐,都会在校庆时回校聚会,喝醉闹了笑话是常有的,不严重的话,学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里头很多人都得罪不起。
校庆停课,外头闹哄哄的,白佳出去也是看人脸色,就一个人待在自习室。
却偏偏来了两个喝醉的师兄,而自习室外头,便是那条噩梦般的走廊……
若不是刚好有学生也要来自习室,白佳叫得又异常的凄厉,那两个师兄也是喝多了各种鬼吼鬼叫,于是很快就引来了更多人。
否则,后果如何,根本无法想象。
白佳还记得,她像破娃娃一样摔出了围观人群,哭着回了家。
对她泥坑里滚一圈回来的模样,姚玲一脸嫌弃,白立嵘也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竟没有人发觉她的异常,仿佛她本该如此。
直到当晚,校方打了电话过来询问,白家才知道出了事。
但是,因为并没有发生任何“实质”,那两个师兄的家族也是有头有脸的,也不知道三家人怎么谈的,白佳作为当事人竟全程没参与过。
这件事,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白佳惊吓过度,发了高烧,请假几天后,又被送回了学校读书。
学校里偶尔也会有人看她,但无人议论,至少没被她听见。
不愧是京都四大名门,这样的身份原来也是有好处的!她在心里冷笑。
那时,她第一次产生了要和白家彻底脱离关系的想法。
而那阴影则变成了梦魇,折磨她将近六年,直到她从华英毕业……
直到、昨晚……
伤疤被揭开后,白佳的不安与依赖到达了顶峰,抱紧了自家秦秦,胖爪子开始悄咪.咪地到处乱来。
她想找点事做,忘了那些糟糕的东西,而靠近自家秦秦,总能让她安心。
唔,但她不好意思直说。
秦杜眼里很快就浮起了一抹会意的暗红。
于是,午饭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吃到别的地方去了。
找到了排解的新方式,总是轻易就小脸爆红的小白兔突然就跟换了只兔似的,于是,某只衣冠楚楚的大灰狼最终没克制住,把兔肉给炒糊了。
当天夜里,休息到一半的小糊兔,突然就烧起来了。
秦杜连哄带骗,但某只有点自觉、于是倍感窘迫的小糊兔死也不肯去医院,最后秦BOSS黑了脸,发狠把人扛起来塞车里去了医院,又一路给人扛进了病房。
医生还是个熟人!瞿晏。
瞿晏今晚要值班,走不开,秦杜就把人扛过去了。
白佳见是熟人,小脸更红,而且明显不是高烧烧的,只埋进枕头里充鸵鸟。
瞿晏检查过后,就露出了嘿嘿嘿的欠揍表情来。
“受了惊吓,又劳累过度,加上得有一天没好好吃饭睡觉了吧?啧啧啧……”
说着,就给吊了个水,开了个药。
临走,瞿晏又嘿嘿嘿地塞了一管子药膏给秦杜,抬手挡在嘴侧笑得一脸八卦样儿,小声道:“消炎药!给嫂子用的哈~你们倒是悠着点啊!”
秦杜面无表情,看死人似的睨了他一眼。
瞿晏猛咳了一声,噎到似的,在被变成一个死人之前,赶紧就溜了。
白佳趴在病床上啃着枕头,在心里已经把瞿晏凌迟了,见秦杜在床边坐下来,她愤愤地瞪他一眼,翻过身不理他。
秦杜黑眸一眯,还敢给他闹脾气?
强制地把小人儿掉了个面儿过来面对着他,冷冷道:“我说叫秦家的医生,你不肯,来医院你也不肯,你想怎样?烧成个傻子,期待我能照顾你一辈子?”
白佳还有点来劲儿了,眯眼看他。
但还没开口追问他会不会养她呢,秦杜就冷酷无情地扼杀了她:“你别想!要是你自己作死烧成了傻子,我第一时间把你扔出家门!”
说着,把气得瞪圆了眼的炸毛小猫咪拎起来,喂药、灌水。
随后,又拉过她两条腿儿,不顾她的反对,她这会儿也没力气反对,给她擦药。
白佳抬起藕臂,窘迫地挡住滚烫的小脸,小声嘀咕:“都是你……”
秦杜动作一滞,看着她撅着小.嘴儿的羞赧模样,眼里不由溢出一丝宠溺,乍暖了严寒,没有否认。
他的小猫咪从昨晚开始就很不安,所以才那么黏糊他,但如果她中途有那么一点拒绝的意思,他不喜用强,定不会继续,但她没有。
不但没有,还……
想起什么,秦杜眸光又暗了暗。
在她面前,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总是那么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