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有种害怕,觉得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只会无所谓地看着他。
秦杜回了那错误发生的地点——爆炸发生处。
这会儿,线索都被收集起来了,铁皮小屋也早拆了,周围都是拉起的警戒线,那帮地痞,从那晚后,就一直没出过山。
一起爆炸,最终却闹成了失踪案,惊动了警方,开始立案调查。
秦家和时家也派出人来,协助警方搜山。
终于,他们在山里找到了那几个地痞,只不过……他们都已经成了尸体。
当时,时家的搜救犬纷纷发出焦躁不安的叫声,在几棵树周围徘徊,最终,在树下挖出了几具开始腐烂的尸体。
很明显,是他杀,警方给出的初步判断是消灭人证,绑架案背后另有其人。
秦杜的想法也一致。
……
秦杜垂眸盯着爆炸时在地面留下的焦痕,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
这时,草丛里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且越来越近……
秦杜黑眸微眯,但姿态悠然,没有戒备,他向来警惕,这只能证明那来的玩意儿不足以让他戒备。
草丛剧烈一晃,随即,一道淡黄色的小身影袋鼠似的蹦了出来。
是一只拉布拉多犬!
毛茸茸的,就是略小,估计也就三四个月年纪,颈上带着项圈,牵引绳却断了,看来之前是有人养的,在这山里也不知流浪多久了。
小东西歪过头,蓬松的小耳朵一甩,一对乌黑的大眼睛就滴溜溜盯着他。
秦杜看那干净大眼睛,心头莫名就一刺,眉头一蹙,不再理他了,转身就往回走,谁知那狗子却跟了上来,还直往他裤腿蹭……很是粘人,或是饿了?
“小东西,你想怎样?”秦杜停下脚步。
“呜~”
小东西突然仰头。
秦杜才看见他嘴里似乎叼着什么,就蹲下身,想了想,然后对他一伸手。
小东西哇啦一下,把什么吐到了他手上。
秦杜脸色一变:“……”
但待他看清楚手上那异常耀眼的东西是什么时,洁癖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是一条铂金链子串着一只戒指、方形切割的粉钻。
这设计,世上仅此一枚。
秦杜眉头一蹙,一把攥紧,他绝不会认错……这是柒柒的结婚戒指。
那晚被绑架时,想必也在她身上……
这戒指是国宝级的,有很久的历史,价值八位数,还是美元,这么贵重的东西在身上,她却只给她的安危开价五千万。
她是知道巨财不可外露,懂得拖延时间,还是她舍不得他给她的东西?
前者聪明,后者重情。
不管哪一种,都只让他更心疼她,也更后悔。
秦杜回过神,把戒指收进口袋,抬眼,却又撞上那小东西好奇的大眼睛,不由失笑,大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转身走向车子。
小东西依旧乖乖地跟着,他看了一眼,却没再拦了。
发动了车子,这回是往秦家庄园去。
……
白佳吃过晚饭,自己推着轮椅出去闲逛,就在草场遇见不情不愿被管家牵出来溜达,各种鼻子打哼,脚下踹泥的秦星。
见到她,秦星突然高兴了,小马儿哒哒哒端庄地小跑上来,低头蹭她。
白佳笑眯眯一把抱住大马脸,管家在一旁惊奇地看着,倒也松了口气。
白佳见他老人家一把岁数了,竟被一匹马累得满头大汗的,无奈好笑道:“让他跟着我走走吧,等下我溜他回去。”
管家犹豫几下,还是应好,但也只是隔了几步远跟着。
秦星是只臭脾气,白佳现在腿又不方便,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当不起。
白佳倒是不担心,秦星不会伤害她,看着傻秦星慢慢跟着她走,时不时低头看她,她不由发笑,但垂眸间,小脸却黯了黯。
差点忘了,秦星的主人是谁,这性子又是随的谁。
怔愣着停了下来,秦星也停下,旋即,却听草坪被踩得窸窣响,徐徐靠近。
白佳回过神,抬头,就是一愣。
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披着夜色而来,清冷的月色下,墨色短发泛着丝绸似的光,俊美五官深邃迷人,额上的绷带未摘,也不影响这人的容貌……
正是秦杜。
他走到她跟前停下,半蹲下身,才把戒指拿出来,抬眼深深地望着她:“你把这个弄丢了。”
白佳看那戒指,心一沉,是那晚吧……她把这事都忘了。
这会儿,才发现他身后竟还跟着一只黄澄澄的小狗,正傻乎乎地仰头望她,可爱极了,忍不住就多问了一句,这狗哪里来的。
秦杜见她愿意多说一句,虽与他无关,却也高兴:“山上捡的。”
白佳怔愣一下,秦杜以为提起白石山让她想起那晚的事了,眉头一拧,握住她的手,岔开话题:“……这戒指,是他捡到的。”
白佳抽回手,俯身要去抱那小狗,戒指也没接。
秦杜眸光微沉,但见她不便,还是一手提起那狗子,放到她腿上,那小狗却总回过头,一直盯着秦杜手里的戒指看……
“噗!”白佳笑了:“你这小财迷!跟我差不多呀,难怪会捡这戒指呢~”
秦星见她一直逗狗子,就醋了,哼哧哼哧大马脸挤上来,蹭到得白佳差点仰倒,随即直笑,不停推搡他:“大秦星!你真的跟你主人一样啊!”
秦杜只看着她笑,几天没见她笑得开怀而已,竟仿佛过了好几年。
再突然听见她这话,他就一愣,白佳也愣住了,呆呆地望他,乌黑的大眼睛,不知怎地,突然蒙上一层湿意,她赶紧就低了头。
旋即,只听白佳嗫嚅道:“这戒指,我不要了。”
秦杜薄唇紧绷,脸色渐渐阴沉。
她还低着头说着:“这本来就是聘礼的一部分,都该还你的……啊!”
话未说完,她身子突然一悬空,离了轮椅。
狗子嗷呜从她身上滚落下来,秦星也吓得往后一退。
白佳反应过来,低头就只能见到草坪,是秦杜将她扛抱到肩上了,她原本要挣扎,但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就作罢了。
“怎么不挣扎了?”
秦杜心下一沉,明明感觉她动了一下,随即,却静了……她竟然放弃了。
以前的她,绝不会这样,他的小猫咪,床上.床下一不高兴了,都要用那胖爪子试着挠他几下,抓到了便得意洋洋,没抓到就炸毛等着他哄……如今却放弃了。
白佳死了似的垂在他肩上,“我说过,我累了。”
刚结婚时,明知道他没有那么喜欢她,她依旧觉得,撒泼打滚卖卖萌,他就会离她近一点,他的确越来越宠她了,但结果呢?她比刚结婚时,更不安了。
秦杜眸光一黯,脸色更差,脚步更大,径回了东苑,砰一声踹开大门。
佣人们齐齐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冷呵:“都给我出去!”
众人一愣,随即作鸟兽散。
秦杜将白佳一把扔到了客厅沙发上,丝毫不顾佣人前脚刚撤,后脚还没走,众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清晰看见自家大少爷冷着脸朝白佳覆压上去……
随即,传来布料被撕裂开的声响。
咚!大门被重重关上,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白佳身子一颤,却不是被那巨响吓到,而是因为颈侧被狠狠咬住,痛的,然而,她只一蹙眉,依旧一动不动,连语气也那么镇定:“秦杜,你疯了。”
“是,我被你逼疯了。”
秦杜脸色黑沉,俯视着身下毫不挣扎的小人儿,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低头如恶魔啃食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明天才离婚不是么?今晚你还是我的妻子,那就给我好好履行夫妻义务!”
刺啦——
再次响起撕裂声。
白佳一颗心也跟着身子一凉,脑子里轰地一声,那晚的记忆又涌了回来,她心底登时怒意腾升,用力一握拳,又一松。
“秦杜!你给我滚!”
抬手,指甲就狠狠地往身上人抓了过去,那边没受伤的腿也踹了过去
秦杜赤红着双目,俯视着身下暴怒的小人儿,微微一扬下巴,只堪堪躲开她的爪子,下巴还是被挠破了皮,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紧跟着,被她一脚踹中了腹部,闷哼一声,才一把扣住她的脚踝。
秦杜却笑了:“呵,你不是累了么?”
白佳瞪着乌黑湿润的大眼睛,唇瓣直颤,随即,似是突然脱力,手脚无力地落下,砸在沙发上,她也缓缓闭上了眼,泪如雨下。
“秦杜,你不想离婚,就是想要这个么?”
说着,抬起纤细微颤的手指,缓缓解开仅剩不多的纽扣,掀开衣襟。
从未有过的,如此主动地让他对她一览无余。
只听她低声道:“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厌烦我,然后……放了我?”
秦杜双目一瞠,薄唇紧绷,死死盯着身下彻底放开的人儿,随即,眼眶一热,忍不住失笑出声,暴怒呵斥:“白佳!你够狠!”
罢了,起身往她身上甩下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咚地一声巨响,门再次被打开又再次被狠狠甩上。
白佳全身一颤,缓缓翻过身把脸埋进沙发里,蜷缩成一只小虾米,紧紧揪住那件犹带他体温的西服,缩了进去,失声痛哭。
……
第二天早上,白佳顶着一对核桃眼,无视佣人奇怪的目光,回去洗漱。
秦芷双被她衣衫不整的憔悴模样吓了一大跳,偷溜去跟秦擎宇打小报告。
再一听佣人间关于昨晚的风言风语,什么撕衣服之类的,气得向来斯文的秦擎宇都让佣人拿了马鞭过来,要去抽人了……
正这时,秦杜刚好又过来主宅了,早餐正要开始。
换做以往,他不会住庄园,自然也不会在这吃早饭,何况如今也没心情吃。
但白佳会过来吃,他昨晚回了翡然居,一夜未眠,最后,还是想回来再见见她。
谁知刚走进客厅,秦擎宇的怒吼声就响了起来。
“你这臭小子!还想着过来吃饭啊?!给我跪下!我多少年没打你了,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秦杜脚步一滞,对上秦擎宇恼怒的视线,就知他听说昨晚的事了。
顿了顿,他脚下一动,突然啪嗒一下,岔开腿跪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