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闺记 第137章 不安

苏彰没料到明姝竟然敢当场指证刘昌博，有些欣赏，心底不免高兴起来，她身上是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她这性子尤其像谢怀柔年轻时，不屈不挠，无畏无惧，十分倔强执拗。

他大手一挥道：“去把刘昌博带来，朕要亲自审他。为官不正者，朕绝不姑息。”

朱高听闻这话，不禁打了个寒颤，刘昌博与他素来关系不错，要是他说错什么话，抖出什么不该说的来，他也要受连累。

刑部的人听了苏彰的旨意，立刻前去京兆府尹捉拿刘昌博。

朱高心底惶惶不安，整个人精神气都去了大半，萧琰提醒道：“朱大人，堂下这几人都是认了罪的，刘昌博大人要等上一阵才过来，皇上可是等着呢...”

朱高提了一口气，又翻了翻手里萧琰写好的卷宗，才怔愣道：“小柳子是何人？上前一步。”

小柳子胆小如鼠，浑身颤抖地跪上前几步道：“小的是小柳子。”

朱高提了声音道：“你受王复指使，诓骗他人财物，谋害茶铺老板性命，你已招认罪行，可有冤屈之处？还有何话说？”

小柳子抬眼望着王复，有些恨恨道：“小的无话可说...”

他虽然一开始不知道王复是想杀人，但是他知道只要牵连明府的事，不死也是牢狱之灾，休想逃脱。

何况自己无依无靠，不过是一介平民，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朱高见他态度极好，缓了声音道：“本官判处你死刑，七日之后问斩。”

小柳子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死亡的脚步近了，他不想死，可是也活不了。

他突然有些不甘地激动道：“三小姐，您是活菩萨在世，您救我一命，我给你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明姝冷冷睨视他一眼道：“早前我劝你承认罪行，你非要等所有证据摆在你面前才肯认罪，我不是菩萨，我救不了你，你好自珍重。”

她不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但是能分清是非黑白。

小柳子虽然不是直接杀害冷氏的人，但他也算明知故犯，苏彰亲临，他是活不了的。

她不会开这个口，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救。

赌坊内跑腿的，哪一个不是能言善辩，专门诓骗那些老百姓的钱财，不知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这种人不能救。

朱高挥手，将小柳子托在一旁候着。

又环顾剩下的几人，拿起卷宗看了看道：“福贵可在？”

福贵在地上挪了几步，叩头道：“小的是福贵，小的自知罪孽深重，听凭大人处罚。”

朱高见他爽快，替他省了不少口水，打量他一眼道：“这卷宗上写王复收买你在明府丫鬟翠儿的饮食里投放五石散，律法规定这五石散是禁用之药，你可知罪？”

明姝听朱高的语气，这是有意放福贵一马？

若是福贵回答说不知，那么他的罪就会小很多。

福贵回头望了明姝一眼，斩钉截铁道：“小人知道，翠儿虽不是死于五石散，但我听信王复的威胁，拿钱害翠儿，实乃大罪，求大人处罚小人。”

他这话一出，众人不免多加打量他一眼。

这男儿要是知错改之，也实属好男儿。

明姝此时张嘴道：“回禀大人，福贵在被抓时，第一时间交代罪行，指认王复犯罪有功，还望大人看在他知错认错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

在场的众人看了明姝一眼，她还真是谁都要说几句好话。

这福贵确实没有害死人，死了冤枉，不过面上他们并没有露出什么同情的神色。

朱高斜眼看了看李尚，见他没什么特别的指示，开口道：“按大魏律法，无辜害人不致死者，需入狱两年服刑，明日起发配到边疆服刑。”

福贵深深叩拜道：“多谢大人，小的一定改过自新。”

后他又对明姝深深拜了一拜道：“小的自知无福侍奉小姐，待小的服刑归来，再报小姐恩情，我老舅的尸首还望小姐代为移到老家安葬，小的感激不尽...”

明姝不是无情之人，福贵在此案中，的确没有大错，只是她算计的一枚棋子...

她满口答应道：“好，我一定亲自帮你安葬你老舅。”

在场人没想到堂堂明府的嫡小姐竟然会答应亲自替一个下人料理亲人的丧事，真是有情有义..

朱高见苏彰一直合目不语，生怕耽搁皇上日理万机，于是道：“行了，行了，将福贵带下去。”

“喜鹊就是你罢，这案卷上写明你侍奉沈氏不当，谎报实情，与王复偷情，故意隐瞒真相，拖延案情，属包庇之罪，你可有话说？”

喜鹊低声泣语道：“大人，奴婢不是包庇，奴婢是真的不知情，生怕祸及自己，才推说不知道，当晚沈姨娘死的时候，我被人引开，根本不知情...”

明姝站出来道：“回禀大人，喜鹊说的属实，当晚她被王二喜用字条引开，确实不在沈氏房中侍奉，属不知情。

但她私自离开，才让凶犯有机可乘杀害沈氏，她也是被王复诓骗，用药控制其意识，也算受害者..请大人明鉴...”

朱高十分不喜明姝，怎么她谁都要跳出来说好话？

他嚷嚷道：“喜鹊作为下人，不守在主子身旁侍奉，才致沈氏被害，实属大罪，况且与人通奸也是大罪，怎可轻饶？当处以剐刑！”

明姝本想再说，但见苏彰睁眼瞥了她一眼，她只得道：“我只是说实情，大人如何定罪，我不敢阻扰...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之所以保喜鹊，也是因为心底有愧疚，喜鹊也是她的一颗棋子...

毕竟当初让王二喜引开喜鹊的人是她...

不过喜鹊死了也好，她毕竟是郭贵妃的人，她活下来郭贵妃不会放过她。

她死了，或许郭贵妃看在她与翠儿衷心耿耿份上，还会让人照料她们的家人...

朱高见剩下的几个男子，指着万源赌坊的掌柜道：“白石头，你可是赌坊的掌柜，卷宗上写明，你替王复隐藏明府数以万计的钱财和字画，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