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闺记 第81章 蜡烛

她说这话时，眼神扫过底下的两人，尤其留意那位神色有些慌乱的胖老头，他身上还穿着滴满蜡油的衣衫，明姝猜测他就是制作蜡烛的人。

但是她手里的蜡烛却是递给那位衣衫稍稍整齐的瘦男人，她肯定那人是蜡烛坊的老板。

瘦男人接过蜡烛，仔细的端详一阵，翻过蜡烛底部一看。上面的确印着一个“成”字。

当他看见蜡烛内部的杂质，有些发黑的杂物掺和在里面，当即训斥起来：“老刘怎么回事？这蜡里你掺了什么？我不是早跟你打过招呼，送到明府的蜡烛必须是上等！这蜡烛怎么里面掺了什么东西一般？”

明姝稍稍笑道：“这位定然是老板，你们懂蜡烛的人果然一看就知道这蜡烛的成色不对，里面是掺了什么？烦请刘师傅告诉我一声，今日请你们来，主要就是问问这支蜡烛里到底是掺了什么。”

被称作老刘的胖老头低头不语，面色蜡黄，有些喘气。

但还是缓缓接过蜡烛，仔细一看道：“这不是成家铺子的蜡烛！我..从未做过这样的蜡烛！”

明姝很不满意他的回答，她冷笑一声道：“不是？我早就问过管家，我明府的蜡烛一向是在你们这里订做，这支蜡烛就是分到我房里的，怎么我才点了一会子，那灯芯的火苗就蹿得老高，燃烧过后还有一股子怪味，差点熏死我，你最好老实说，是不是用了劣质的松蜡?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不希望你骗我！明白吗？”

老刘听闻明姝的话，猛地抬头一瞧，后又结巴地小声道：“这蜡烛确实不是我做的，虽然刻着成家的印子，但却不是出自我手，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明姝见他如此态度，转变面色，悠然道：“那请刘师傅看看，这蜡烛里是掺了什么，可是什么害人性命的毒物？”

她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刘师傅的眼里，刘师傅心底一沉，佯装仔细地看了一会，慢悠悠道：“我眼拙，看不出蜡烛里是掺了什么...”

“看不出来？那我就点燃蜡烛，请刘师傅闻闻气味，看你会不会想起什么...”

明姝起身，缓缓走近刘师傅的面前，手里多了一个火折子，也不知是哪里变出来的。

其实，是燕王身旁的小和子从手袖里取出来的，他就像事前知道这火折子会有用处。

刘老板的面色涨红，连连后退摇手道：“使不得，这蜡既然来历不明，千万不能乱点。”

“来历不明？我明府的蜡烛都是在你这里订做，管家特地指定要你经手，怎么会是来历不明？再说，蜡烛点就点了，能出什么大事不成？还是刘师傅知道什么，不肯告诉我们？你在怕什么?”

她一步一步靠近刘师傅，直到他退到人群的第一排，再无退路，明姝取出袖中的半截蜡烛凑近火折子，一口吹亮火折子，慢慢靠近蜡烛。

就在她将要点亮蜡烛时，手却被人紧紧一握，夺过她手里的蜡烛和火折子。

她转头一瞧，竟是苏澈！

他在此时捣什么乱？

两人目光接触，苏澈将她推到身后，形成保护的姿势，开口道：“跟他那么啰嗦干什么？直接告诉他，他做的蜡烛害死了人，这就要将他抓捕归案不就成了？”

而后，侧头目光炯炯地望着浑身颤抖的刘师傅道：“你认还是不认？”

刘师傅不知苏澈的身份，心底忐忑不安，惊慌不定，究竟该不该承认？

他缄默不语，萧琰也耐着性子等了片刻，最后高声张嘴道：“你只要承认这蜡烛是你做的，向本官说出与你订做这蜡烛的人是谁，本官定会对你网开一面，否则那死了的人命就要算在你头上。毒害人命者，当受剐刑...”

刘师傅终于突破了心底的防线，在听到剐刑这两个字时，他有些动摇...

他长了长嘴，深吸一口气，跪于地上不断叩头求饶道：“请大人明鉴！这支蜡烛是我所做没错，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掺的是什么！这是客人带着香料前来定制的，统共就做了两根，他嘱咐我决不能说出去，给了我十两银子。

那客人来取蜡烛时，我就给了他，他很高兴，又多给了我十两银子。这蜡烛底下的印子，是我刻印上去的。本来我接私活的时候，是不会留下成家铺子的印子，可做这两根时，我竟忘了，现在漏了陷，连累了成老板...

成老板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自己的错！还请你们放过成老板，他是一个好人...我不想连带他受罚...我更不知道这蜡烛为什么会出现在明府……”

刘师傅一口气说了出来，明姝很是满意，她笑道：“这蜡烛不是我明府的，我刚才只是吓你而你。不过熏死人是真的。既然有人特意带着香料去定制，那你可知道客人带去的香料是什么？他的身份你可清楚？”

“哦……是什么香料我不知道，那玩意黑黑的，有些刺鼻。客人说是提神的香料，我也不方便追问。但我也略懂香料，却从未见过这等刺鼻的香料，里面混合了五六种粉末，客人要我全都掺和在一起与蜡烛一起做好，灯芯也是他带过来的。

比我做的粗糙许多，也格外油滑，他还不准我用手直接触摸，说怕我抹掉上面特制的香油。我也没多想，既然能挣钱，就帮他做了，但我绝不知道这蜡烛能害人性命！

客人是老主顾，是万源赌坊跑腿的小柳子，往日他总给介绍李丞相府里订做昼夜用的粗蜡。所以我不好推辞，才接了他定的两根蜡烛。”

明姝此时上前一步，大声叱道：“你说谎！你说你不知道小柳子带去的香料是什么，也不知道蜡烛能害人性命，但刚才我想点燃蜡烛时，你害怕地全身颤抖，一头冷汗，你分明就是知道蜡烛里掺和的不是什么香料！而是毒气！

你最好现在说清楚！否则等会小柳子来了，你再要翻供，我们都会视为假话！还有，小柳子既然是万源赌坊跑腿的小厮，他有何能力给你介绍李丞相府里订做蜡烛的生意？莫非他认识李丞相府里的管家不成？如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