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道:“三小姐与公爷并不相像,不管是容貌,还是脾性,要说像她母亲吧,也还差了那么点。
而且,每每公爷过去看望三小姐,林氏便百般推脱。弄地三小姐见了公爷,倒像是见了个陌生人似的。
害怕不说,便是碰巧遇见了,那也是躲地远远的,绕着路走。
时日一久,公爷也就淡了与三小姐亲近的念头。
至于府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公爷让韩管家整肃过几次。虽然是淡了下去,但终究也没断绝。
所以,我也不是很明白,林氏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杏在旁边小声嘀咕,“正常的母亲,巴不得孩儿与父亲多亲近,哪有这样当娘的啊。不是心里有鬼,才怪了。”
陆青湘看了云杏一眼,云杏立马闭了嘴。
杨夫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安国公府的事情。
“后来呢?”陆青湘问。
杨夫人呼吸略微有些不稳,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她是万万没想到,林氏居然会对她动手。
“她说的那些话,不管是真是假,实在是太吓人了,影响也不好。”杨夫人声音起伏道:“我便让人去堵她的嘴。
谁知,她竟突然抽出匕首,想要杀了我!”
杨夫人的双眼睁大,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过了两息,杨夫人才接着道:“我身边的仆人都吓坏了,她冲过来的样子又急又狠,如果不是韩管家拦在我前面,我此刻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说完,杨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一个劲地抚着心口,“说实话,当初她跟了公爷,我也没怎么着她。
方氏待她虽然刻薄了些,却也没说要了她的性命。她日子难处的时候,我还好心送了些东西给她。
没想到,她说翻脸便翻脸,连我都不放过。”
陆青湘想了想,问,“她伤了韩管家之后,便一意寻死吗?”
杨夫人努力想了想,然后摇头,“当时虽然混乱,可就在我跟前,我倒也看地明白。
林氏并非想寻死,而是冲地太猛,与韩管家推搡间,才不小心撞上桌角的。”
说到这里,杨夫人捂了捂鼻子,仿佛到现在,那血腥气都还未消散。
那张被林氏磕过的桌子,也早被她吩咐人给抬出了屋子。
地上的血迹理了又理,她还是觉得有些瘆地慌。
“夫人。”
心雁突然匆匆而入,神色有些着急,“容三爷病重,直嚷嚷着要见将军与夫人。可将军,此刻不在府里。”
“什么?”杨夫人惊地站了起来,“三爷病重了?”
心雁点点头。
陆青湘朝杨夫人道:“府里这么多事,还望杨夫人振作起来好好打点。容三爷的病,之前将军已经同皇太后提过了。”
杨夫人略松了一口气,提过就好,不然,只怕皇太后是会怪罪的。
出了院子,陆青湘问,“怎么回事?还有,将军怎么会去了府外?”
心雁回答,“今晨,有两趟府外的车马过来送东西,有侍卫说看到一个身形很像容二小姐的少年。
将军怕事情拖地越久,容二小姐越有危险,所以便亲自出府查找线索,没来地及亲自跟夫人说一声。
至于容三爷,听说杨夫人院子里闹起来的时候,便受了惊。喝了两碗药下去后,突然开始腹痛起来,这会人已经虚地不行。
方夫人也急坏了,医师不敢跟方夫人开口,只同婢子说,怕是没救了。
太医虽然昨天来看过,但也只开了些温和的药方,说容三爷是心病,得安神静养。谁想到,今天就闹地这么严重。
至于那份名单,婢子还没来地及开口。方夫人现在着急容三爷的病,怕是也没心思理会婢子了。”
陆青湘点点头,“容三小姐也还没找到吗?”
心雁摇头,“没有。将军已经命人严审容三小姐院子里的人,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容沛纬的院子里,一片忙乱。
急进急出的下人,在一边商量着什么的医师,还有挨打的仆人。
陆青湘跨进寝屋,方夫人正坐在床沿,哭泣不已,“我的儿啊,你别吓娘,你得好起来才是啊。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啊……”
来到床前,陆青湘看向闭着眼睛,仿佛奄奄一息的容沛纬,出声道:“容三爷怎么样了?”
方夫人哭声一凝,看向陆青湘,突然起身嘶吼起来,“你还来做什么?都是你,都是你们将沛纬逼成这样。
他要是有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云杏赶紧拉着陆青湘后退。
心雁挡在陆青湘面前,拦着方夫人沉声喝道:“方夫人请自重!”
方夫人还想说什么,靠坐在床头的容沛纬却已经睁开眼,有些激动起来,“邵,邵夫人。”
方夫人一僵,转身看向容沛纬,“沛纬,我的儿……”
容沛纬艰难地摇了摇头,眼泪直下,“娘,我真的错了。如果我现在不说,我死后都不会安宁的。求你了。”
容沛纬的眼中,流露着浓浓的乞求之意。
方夫人捂住鼻子,流着泪走到了一边,背着身,不再看向容沛纬和陆青湘等人。
陆青湘走到床边,看向容沛纬,“容三爷,想说什么?”
容沛纬看着陆青湘,艰难开口,“父亲吃下的那碟糕点,是我命人送去的。”
陆青湘露了惊诧的神情,“是你?”
容沛纬摇头,“但我没有下毒,我没有害死父亲之意啊。”
陆青湘点点头,“我相信,你说。”
“二哥是嫡子,就算与父亲不睦,父亲也没有苛责过他。而我是庶子,处处低他一头,也从没入过他的眼。
在府里府外都好,他见到我,多半当没见到。而他年长于我,又得皇太后欢喜,当了份好差,人人都巴结他。
而我呢,外人只会处处拿我与二哥比较,还总说我不如他。
也有人兴灾乐祸地说,让我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好好巴结他。免得等将来他承了爵,我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容沛纬回忆起当天的事情,“所以,我心里便存了嫉妒与恨意。
那天,我得知一向不怎么讨好父亲的二哥,居然让人做了桂花糕送去桃花轩,觉得很稀奇,便让人去打听。
后来听说,二哥与父亲大吵了一架,还摔了不少东西。
我一听,心里高兴极了。转而一想,父亲肯定对二哥生着气,不如我再推一把力,让父亲更厌弃大哥,说不定也能高看我一些。
所以,我让人做了桂花糕,再以二哥的名义送过去,说是赔罪的。其实,糕点里加了些泄药。
我想着,父亲到时吃下了不舒服,肯定会怪罪二哥的。
这样,我也能从中得利了。”
顿了顿,容沛纬痛苦地捂住脸,声音哽咽,“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只是加了泄药的糕点,为什么会成了有毒的糕点。
父亲,父亲他……居然一命呜呼,我震惊极了,害怕极了。
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想要谋害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