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诬陷?”容太后冷笑连连,“满殿之人,那婢子不诬陷他人,偏偏诬陷于你?”
骆梅薇没理会容太后,冲牧玉龙跪下,神情倔强,“陛下。妾进宫这么久以来,的确性格高傲了些。
但谋逆中宫之事,妾万万也做不来。那个婢子,妾根本都不认识,还请陛下明查。”
邵玄冬蹲在那小厨面前,查探了一番,随后朝陆青湘摇了摇头。
人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
“皇上。”容太后看向牧玉龙,“一个是中宫皇后,一个是贵妃,要怎么处置,你说。”
“皇太后容禀,陛下容禀。”
陆嫔陆锦庭突然出列跪下道:“嫔妾以为,方才之事实在蹊跷。
嫔妾不敢多言,但事实真相如何,邵将军与邵夫人皆在此,自可顺着那小厨的线索查下去,便知她是否与贵妃有关。
皇后病重,宫中已是人心惶惶。
若贵妃再担了不白之名,只怕宫里宫外,都会议论纷纷。”
陆青湘看了陆锦庭一眼,也朝容太后跪下,“皇太后,陆嫔所言不无道理。
凶手只要做过,自然会留下线索。贵妃是否与皇后中毒之事有关,一查便知。”
牧玉龙没有说话,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容太后的发言。
最终,容太后轻哼,“陆家,倒是出了两个好女儿。也罢,假的做不了真,真的也假不了。
邵将军与邵夫人便即刻查处这贱婢的来历,还有幕后关系。
只不过,事情未明之前,贵妃仍是最有嫌疑之人。
贵妃现在便回自己的华阳宫,好好呆着。没有哀家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出轻入。
若有人敢违逆,哀家当以宫法重处。”
“是,皇太后。”众人应声。
“母后。”牧玉龙开声劝道:“时辰不早,既然皇后已经无碍,母后也早些回宫歇着吧。
这边的事若是有了眉目,书闲与青湘自然会及时禀报母后,母后不必忧心。
孩儿可以保证,这次的事无论牵涉到谁,孩儿都定当秉公处置。”
“皇上说过的话,也要做到才是。”容太后站起身,扫了一眼跪地的奴才,“皇后醒过来之前,你们就都好好跪着反省。
皇后若是恢复地不好,哀家再跟你们细算。”
说完,容太后扶着侍婢的手穿过众人,离开了凤仪宫。
牧玉龙向邵玄冬与陆青湘点点头,也跟着离开。
接着是骆贵妃与其他妃嫔,唯独陆锦庭落在了最后。
知道陆锦庭有话要说,陆青湘便以相送为由,陪着陆锦庭来到凤仪宫外。
“二妹的生活倒是过地滋润。”陆锦庭与陆青湘一前一后,隔着半步距离,缓行在宫道上。
陆青湘平静回答,“陆嫔才是春风得意。”
陆锦庭回头看了陆青湘一眼,“倒是有了些变化,不过性子还是一样的执拗。
这样也好,皇太后同意让你来查这桩案子,我和贵妃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皇后中毒之事,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与贵妃无关。”
陆青湘接话,“有关无关,证据会说话。”
陆锦庭微笑,“你不常在宫中,没怎么见过皇后,自然不清楚她平时的状态。”
陆锦庭停下脚步,挨近陆青湘道:“不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这宫中,即便大家伙明面上不说,其实私下也早已是流言成风。”
陆青湘问,“什么流言?”
陆锦庭轻语,“都说皇后,没几年好活了。”
陆青湘对上陆锦庭的目光,两人的眼神都很平静。
陆锦庭没有说假话,陆青湘也没有感到意外。
皇后病了这么多年,会有这样的传言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陆锦庭接着道:“你大可以想想,以贵妃的权势,即便太医对外轻宣了皇后的病情,又能瞒得过贵妃吗?
贵妃位高权重,协理六宫事宜,该有的她都有了。何必要在这个时候,自毁阵脚,为他人做嫁衣裳?”
陆青湘问,“陆嫔似乎话里有话?”
陆锦庭眼神中带了两分戏谑,“如果皇后中毒之事,真与后宫脱不开关系。
试问,如今后宫之中,又有何人是皇后与贵妃双双倾倒之后的真正受益者呢?”
贤妃。
陆青湘摇头,“这只是陆嫔的猜测。”
“当然,只是我的猜测。”陆锦庭收回目光,继续前行,“从前你与苏逸轩感情深厚,贤妃自然厚待你几分。
每每进宫,也是极尽施舍。但贤妃进宫这么些年,你从前真的看清过她吗?
每一个进宫的女子,每一个在后宫中站稳脚跟的女子,只怕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且不说贤妃,便是苏逸轩,你看了十多年,看懂了吗?”
陆青湘默了默,停下脚步,“多谢陆嫔提醒,皇后中毒之事,我与将军自会一一查明真相。”
“那就好。”陆锦庭目送着陆青湘行礼返回,添了句,“若是这件案子还有不分明的地方,欢迎邵夫人随时来我宫中问话。
到底是一家人,又有从小的情分,我自不会害你,牵连了陆家。”
陆青湘脚步微顿,随即继续前行。
回到凤仪宫,陆青湘恍然记得之前余太医似乎要跟她说什么来者。
“余太医刚才已经同刘太医一起回去了。”真一禀道:“夫人还有什么话要问吗?小的去请。”
陆青湘看了看天色,“罢了,迟点再问也没关系。”
看着一地跪着的人,陆青湘有些眼花。
邵玄冬正在盘问厨房的人。
皇后容静婉因为体弱与常年服药的缘故,就算是参加大宴,也基本都是单独做宴,只因菜样与口味方面都会有所讲究。
凤仪宫的厨房有二十来个人,各司其职。
那个之前自尽的小厨,便是个负责配菜、打下手的小徒。
厨房的管事道:“阿素是半年前调入膳房的,凤仪宫总管看着她人机灵、手脚又干净,做事也勤快,长地又讨喜,便挑了来凤仪宫帮手。”
陆青湘在邵玄冬身边坐下,听邵玄冬问,“我看那阿素年龄也有二十出头,那在进入膳房之前,又是在哪做活?”
“这个……”管事犹豫了一下,记了起来,“听说之前是在乐坊弄琴的。后来犯了过,被罚出乐坊,她便改到了膳房。”
“乐坊?”陆青湘有些诧异,“这相差地也太大了。”
一个秀手操琴的人,居然会舍下身躯进入油烟之地。
就算是在乐坊犯了过错,宫中到底还有这么多职务可以选择,这个阿素倒是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