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突然冲进来的邵元白,姚夫人与邵震辰都吓懵了。
两人赶紧跪下,姚夫人泣声道:“公爷息怒,阿奇只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罢了。”
“父亲息怒。”邵震辰也跟着劝道:“二哥他心情不好,多饮了几杯酒,绝对没有对大哥不敬的意思。”
邵元白是个武人,这一巴掌又带着十分的怒气,邵震奇几乎被扇在了地上,脸上也冒出了血痕。
对于邵元白的怒目,其他人都害怕不已,邵震奇却好像满不在乎。
他撑起身体,扶住旁边哆嗦着的小厮,细眼扫向后面跟来的邵玄冬,眼里迸射出一股恨意。
“父亲叫我说,那我就说咯。”
邵震奇抬起手,指向邵玄冬,“他,邵玄冬才是父亲的儿子,我和震辰,什么时候得父亲高看了?
无论我和震辰做地如何出色,念书习武如何用功,父亲总是看不进眼里,也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关心过我们。”
“阿奇,别,别说了。”姚夫人看着邵元白起伏的胸膛,吓地面色惨白,连连朝邵震奇摆手,“快向你父亲,还有大哥认个错……”
“为什么不说?”邵震奇打断姚夫人的话,冷笑起来,手指又指向姚夫人,“还有母亲,好歹也是宣国公夫人。
可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府外,父亲,还有大哥给了她应有的体面吗?不就是因为她出身不及高高在上的敏仪大长公主吗!”
“阿奇……”姚夫人眼前开始发黑。
敏仪大长公主是邵元白最不能触及的逆鳞。
“逆子!”邵元白咬着牙根,双目喷出火焰,他左右一望,蓦地走到墙边,噌地一声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转过身便朝邵震奇砍去。
“啊!”
“公爷饶命!”
“父亲!”
屋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边呼喊边逃蹿的奴才,大哭出声哆嗦着的姚夫人,还有毅然挡在邵震奇面前的邵震辰。
邵元白显然动了真怒,这一剑下去,不死也伤。
正当此时,一个身影猛地一蹿,抬起手中的方凳挡了上去。
咔啦一声响,方凳裂为两半,剑锋直刮向邵玄冬的手臂。
“书闲!”
“大哥!”
陆青湘与邵震辰的惊呼声响起。
邵元白似乎从怒气中回过神来,赶紧将敛锋一偏,但还是贴着邵玄冬的臂肉刮了过去。
鲜血顿时洒下。
屋内一片死寂。
邵元白怔怔地看着邵玄冬,邵玄冬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姚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邵玄冬那只受了伤的手。
邵震奇也似乎稍稍清醒了点酒意,心里呯呯直跳。
陆青湘赶紧来到邵玄冬身边跪下,“阿翁息怒,都是血亲骨肉,切莫因一时意气做出后悔之事来。
阿奇年轻气盛,难免有言语不当之时,但媳妇相信他并没有真心对书闲这个大哥不敬。
方才字句间,阿奇全是对阿翁的渴望孺慕之情。阿翁仔细想想,便能明白阿奇真正的心思。
媳妇以为,过去的事情,很多已经改变不了。但是现在改变,还来得及。未来,还有很多事情,值得阿翁去期待。”
屋内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敢在宣国公盛怒的时候,说这么多话的,恐怕陆青湘还是第一个。
“当啷”一声响,邵元白将长剑摔在地上,“青湘带书闲去医伤吧,今天的团圆饭就不吃了。”
说完,邵元白再没看谁一眼,转身就走。
众人长松了一口气,像是刚从鬼门关里打了个转。
陆青湘起身,朝陆夫人一礼,携着邵玄冬离开。
邵震辰回头看向邵震奇,“二哥,这下你满意了吧?好好的一餐团圆饭,被你折腾成这样。
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回来,父亲也好不容易高兴一回,你非要闹成这样,又是何苦?”
说完,邵震辰起身向邵玄冬与陆青湘追去。
邵震奇瘫坐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从来对他冷漠以待的邵玄冬,居然会在关键时候,为他挡了父亲的剑。
姚夫人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赶紧上前摸了摸邵震奇的脸,带着哭音道:“儿啊,没事了吧?下回,可别这样了。
阿娘在府里府外都过地好,真的。你以后千万别再那样顶撞你父亲了,他一发起脾气来,没人能劝得住。
阿娘好不容易将你带到这么大,你若有点什么事,阿娘可怎么办啊……”
邵震辰将邵玄冬与陆青湘带到了就近的自己的院子里,下人打水的打水,拿药的拿药,个个脸色紧张。
“大哥,还是请医师看看吧。”邵震辰看着邵玄冬那清洗过的手臂上,一片狰狞的伤口,不由后怕。
“没事。”邵玄冬面色很平静,“伤口看着可怕,其实只是刮了表皮,没有多深。我都在战场上呆过的人,会不知道轻重吗?不用担心。”
陆青湘接过伤药,小心地给邵玄冬的伤口洒药,真一与心雁配合着用细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陆青湘今天算是见识了,她这位公公发起火来,不仅吓地人半死,还可能真的会要人命。
如果刚才不是邵元白对邵玄冬手下留情,及时撇开剑锋,邵玄冬这只手臂怕是都得废了。
“对不起,大哥。”邵震辰脸色愧疚道:“刚才如果不是大哥出手,可能……”
说到这里,邵震辰眼睛都红了。
陆青湘看向邵玄冬,连她都没想到,邵玄冬居然会出手。
平时看着对两个异母弟挺清冷的,没想到心里还是记挂。
根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这一点,倒是跟宣国公挺像。
不过好在,宣国公那样的暴脾气,邵玄冬没有学到,只是看着吓人了点。
“我没事。”邵玄冬道:“等父亲消了火,应该也就没事了。时辰不早,我们先回青玉园。
阿奇那里,你多劝着点。最近前廷后宫都不太平,他一向争强好胜,国子监里也别太抢风头了。”
邵震辰点点头,亲自送了邵玄冬与陆青湘离开。
等他再回到邵震奇的院子时,姚夫人却已经让邵震奇回了国子监。
“你父亲发了这么大的火,总得冷静两天吧。你大哥和大嫂已经回去,万一再有什么事,可没人劝得住了。”
闻言,邵震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能等过几天,父亲消了气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