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园子里也静悄悄一片。
邵玄冬将陆青湘送回院子,然后陪着骆英发在园子里闲逛。
虽然许久没见面,但两人还是聊了不少往事,似乎一直未变。
“真好!”骆英发双手往袖里一兜,“以前看着你,还觉得你挺孤冷的。现在有了媳妇,和弟弟也相处地融洽了。
整个人也暖和了不少,我这个外人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挺幸福的,我是真为你开心。”
“你也成婚了吧。”邵玄冬问。
“嗯。”骆英发点点头,“异族统领的女儿,我爹做的主。人长地不怎么样,性格倒还算温顺。
我这人,要求也不高,别太闹就行。”
邵玄冬默了默,“这几年,骆都护的变化也挺大的。”
“是啊。”骆英发长长感叹一声,望向了天空,“再不是从前那个为国为民,克勤克俭的好长官了。”
两人沉默下来。
“书闲,还记得咱们从前的约誓吗?”
“记得。保瑞国长久,护边民安乐。”
“我从来都没忘记。”骆英发看向邵玄冬,认真地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邵玄冬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骆承恩已经被权利与**缚住了心,恐怕不会轻易收手。
他倒是希望骆英发能阻止骆承恩的野心。
否则,如果等到一切无法挽回,骆家出事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骆英发。
“好了,快回去陪媳妇吧。”骆英发拍了拍邵玄冬的肩,“我这次入京,没这么快会走,多的是时间相聚。”
“好。”邵玄冬停住脚步,目送着骆英发跃上墙头,不禁又添了句,“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那是肯定的!”骆英发的人已经消失在墙头,声音远远地传来。
……
骆英发翻过院墙,回到一间僻静的小屋,正想点然烛灯,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骆英发不由飞快回身,一拳击出。
眼看着拳头就要击到那人脸上,骆英发又硬生生地顿住。
“父亲。”骆英发不咸不淡地叫了一声,随即放下手,也不点灯烛,往就近的椅子上一坐,“这么晚了,父亲有什么吩咐?”
“进城你不与我一路,陛下赐的府邸你也不住。”骆承恩出声,“让外人瞧着,算怎么回事?
况且,陛下明日在宫中设宴,你难道也要翻墙而入吗?
骆英发,这里是上京城,不是任你胡闹的边境五州。你不帮我也就罢了,还想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吗?
你妹妹在宫里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眼下她就要脱离苦海,位主中宫,你这个做兄长的,难道这么狠心去毁她吗?”
“想毁她的是父亲你吧!”骆英发腾地站起身,在黑暗中直视着骆承恩的双眼,“如果你真的心疼妹妹,当初就不会将她送进宫!
位主中宫?你以为妹妹坐上那个位置真那么容易吗?
就算她真坐上了那个位置,迟早也会被你的野心拖累!
当年还未来得及进宫的德妃,尚且没有好下场,何况是妹妹……”
“啪!”
骆承恩几步上前,重重甩了骆英发一巴掌,然后粗声道:“逆子!我辛苦教导你二十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我是你父亲!”
骆英发抚着脸冷笑连连,“我只记得,从前的父亲教导我要有一颗尽忠报国的心,要体恤民间疾苦,要洁身自爱!
现在呢?你还配吗?”
“你给我住口!”骆承恩大吼一声,“骆英发,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警告。
你偷偷跟着来上京城,我允了你。
在路上你干的那些好事,我也容了你。
但如果你敢坏我的好事,敢拖你妹妹的后腿,我就只当从没生过你这个逆子!”
说完,骆承恩转身大步离开。
一挥手,几个身影立刻隐伏在屋子附近,几双目光直直地盯着屋子内的动静。
屋内寂静了许久,骆英发的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显地那样孤寂、决绝。
“呯咚咚—”
一连串砸东西的声音,在屋里骤然响起。
……
“这是陛下命人新做的吉服。”
“这是陛下命人打造的新样首饰。”
“这是陛下差人拨过来的贡品,先挑了一些送去皇太后那儿,接着便到了咱们华阳宫。”
女官侍婢一溜地排开,手里端着各样的华贵珍品,令人眼花缭乱。
众妃嫔眼中艳羡不已。
“这里头的东西,样样都是拔尖的,可见陛下对贵妃的疼爱。”
“那可不是,皇太后之下,便是咱们贵妃为第一人了。”
众人向骆梅薇吹捧起来。
“咳咳。”骆梅薇轻咳两声,“这话可不要乱说,我虽为贵妃,但到底还不是皇太后之下第一人。
这后宫第一人呐,当是位主中宫的皇后才对。”
“贵妃这话有岔。”一个妃嫔道:“先皇后不幸仙逝,论资历、论位分,贵妃不做第一人,还能是谁?”
“就是,那贤妃如今不正在宫中养‘病’吗?这病何时能好,还未可知呢。”
李玉英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好了。”骆梅薇放下茶杯,“明日宫宴,你们也早点休息。”
众妃嫔起身告辞。
人都走光了,陆锦庭才开声,“有了这些陛下新赏的,贵妃明日一定是艳压群芳。”
“咱们俩就别说这客气话了。”骆梅薇道:“我待你与别人终究是不同的。
你呀,现在只管好好将养身子,争取平平安安诞下皇子来,便是你最大的福气。”
“谢贵妃…嘶…”陆锦庭刚想行礼,蓦地眉头一皱,捂住肚子脸色难看起来。
“主子。”侍婢们围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骆梅薇也是神情一紧,连忙朝身边侍婢吩咐,“快去传太医过来。”
“不,不用了。”陆锦庭持着侍婢的手撑着,“想是,想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休息一阵就好了。”
骆梅薇看向陆锦庭身边的侍婢,一拍几案,怒声道:“你们这班丫头到底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你们主子如今不同普通人,吃的、喝的一概要仔细,我一再强调,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出声,你们的耳朵都聋了是吗?”
众侍婢跪下,连声求饶。
“等太医来诊断过,我再与你们计较!”骆梅薇冷着脸,“无事也就罢了,若有事,你们项上人头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