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阙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深，奈何缘浅

苍穹浓云遮盖，灰蒙蒙的，没有一丝星子和光亮。

黎婉玉抬头仰望，突然，空中闪过道道剑光，她猛然大惊，想要跑已来不及，剑的碎块，似流星般向她砸下来。死亡来的如此之快，惶恐无助的她身体不由一动，猛然睁睛，目及处，天空是清澈湛蓝的，阳光几近透明般洒在她脸上，空中飘荡着紫菱花瓣，一切美得如同在幻镜之中。她确定方才是做了一个噩梦，现在在哪儿？微微动了动身子坐起，肩膀处搭着的翎羽披风瞬间滑落，一丝风吹过，顿觉遍体微凉。

肩头一暖，披风再次回到肩上，目光触到一只修长的手。熟悉的声音，她几疑还是在梦里。“你醒了。”

黎婉玉心头诧异，条件反射，看也不看转身一手劈向对方。

对方一个反劈顺势将她双手扼住，而她人就整个被扣在对方身前。

“放开我。”黎婉玉心头猛跳，想转过脸瞧是不是他？

对方死扼住不放，她愤恨，想要挣脱桎楛。对方力道之大，黎婉玉始终动弹不得。

闻的对方身上气息也很是熟悉，她心欲发莫名跳个不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就这样，两人各自僵持，良久，对方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耳畔。“玉儿，我听到了你心跳的声音。”

果真是他，黎婉玉心中一窒，对方的唇已落到她耳后，温热的，柔和的，炙热而缠绵。这个吻如此熟悉，熟悉得让她眷恋，让她甘心沉沦……

“你也是想我的，对吧？”对方停下吻，声音似带着戏虐，又似透着欢喜。

黎婉玉浑身一震，趁机一肘击在他胸口处。对方一声猛哼，她逃离开他几步之远，转过身，水光般的明眸闪现着不可思议，这种突来的惊喜使她心脏跳的更加猛烈，激动难以言说，为何自己会这样，难道是爱上了他吗？

看着她这种神情，楚羽凌心中顿时愉悦，捂着胸口，阳光下唯有一双深而黝黑的眸子，犹如夜空中的星辰，亮的那样好看，那样诱人。“死丫头，怎么又袭击我？”他痛得咬牙切齿。

被他刚刚那么一戏，她才毫不留情的伤了他。看他神情痛苦，莫非又伤到了他右臂，黎婉玉突然懊恼刚才行为，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是不是伤着你了？”

她声音还是透着冷意，楚羽凌仰头看她，眼眸幽深似海。“你什么时候能对我温柔点？”

想到几次遇险，他不管在哪儿，都会第一个出现，黎婉玉心头微动，带着愧疚，俯下身什么也没想的要掰开他衣领察看。“我看看你没有伤着？”

楚羽凌一把按住她手，竟笑了，笑中难掩揶揄。“你干什么，没个女子样，随便脱男人衣服。”

“你？”黎婉玉被他这么一说，满面羞红，想抽手出来，被他紧紧按着不放。她白皙脸庞染上两片红晕，美丽清透的眼底水光潋滟，泛着几许柔情蜜意。“你怎么会出现在云露寺附近？”

往日里冷漠的楚羽凌突然像个孩子般俊朗脸上闪现出激动难言的欢喜之色，双臂一伸，把她搂进怀里。“玉儿，因为我控制不住对你的想念，想来看看你，没想到在云露寺附近遇见了你。”

已经心如死水的黎挽玉，从何时起，如此渴望起爱情。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会这般安心踏实，闻着他身上只属于他的霸道气息，想要这样依偎在他怀里一辈子。睫毛上不知不觉间挂上清透泪滴，她摇头，拼命摇头，摇掉她不敢有的奢望。她身上背负着族恨家仇，岂敢再动情，她心中不是没有情，是不敢再有情。挣脱开他怀抱，坚定的说：“我已经嫁给上官云，我们是不可能的。”

她已经嫁人？楚羽凌神色忽黯，再次将她猛地一拽，拽进怀里。“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你对的起我吗？”

他愤怒的声音里听来哀伤幽怨，难道他是真的喜欢她吗？黎婉玉慢慢抬头，见他眼底哀痛更深，神情落寞。

她不知该说什么，忽又听他问：“玉儿，告诉我，你真的爱他？”

他问的直接，黎挽玉心中挣扎，她爱那个男人吗？以前爱，现在似是不爱了。看到他眼中的痛那般明显，她缘何会微微心疼，咬唇不知如何回答。说是，他会怎样，说不是，他会满心欢喜，欢喜之后，又怎样？

楚羽凌如鹰鸷般的黑眸似乎看穿了她内心一般，忽黯伤转为欣喜，沉声问：“刚想杀你的人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云露寺附近？”

不想他知道太多，黎挽玉只简单道：“谢谢你救了我。”

楚羽凌没再追问下去，抬眼笑着望她。“打算怎么谢我？”

他这种眼神，令黎挽玉心头一阵急跳，知道他向来无赖惯了，便低着头没有回答他。

楚羽凌定定望住她，慢慢从袖间掏出一枚玉坠子，晃在她脸前。

黎婉玉抬头，定晴一看，这玉坠子分外熟悉，通体碧绿，上面坠着的白翎流苏在颗颗宝石蓝珠玉下，借着阳光闪耀着夺目的蓝，晃得她眼睛生疼。眼角不受控制竟有了泪意，她抬手一把夺过。“你从哪儿来的？”

她这伤心模样，让楚羽凌有些无措，他可是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细长的指来到她脸上，想要替她擦掉落下的泪。

“我问你哪儿来的？”黎婉玉情绪激动，声音陡的提高。

震的楚羽凌愣了下，收回手，一本正经道：“我在边关找到了你哥哥，但是他不肯跟我回来。他说等事情办完后，会回来找你。”

他居然去帮她找了哥哥，还是说有什么目地？黎婉玉心中是欣喜若狂的，神情却是狐疑不安。“你，你找到了我哥哥又想要干什么？”

“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我是想让你高兴高兴。”看看这丫头，非但不感谢，还在怀疑他有什么目地。楚羽凌心似是被针尖狠狠刺了一下，反正在她心里是不堪的，就不堪到底吧。“行，你说有我目地，我就是有目地，你说吧，该怎么谢我？”

人家还没有说什么，她非说人家有目地，黎婉玉觉的好像真是自己自找的，反被自己套进去了似的，心下一时懊恼，低声问：“你想我怎么谢你？”

楚羽凌一双眼亮的灼人，映着深情厚意。“想你以身相许，做我的妻子。”

他，又一次向她表明了心意。他眼底的情意那么深，那么重。直直迫的她不敢抬头看他。心底欢悦，多想永远被他保护在他坚强的羽翼下，多想投入他怀抱。但，她沉默良久，终是道：“你难道一点不在乎我已经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楚羽凌目光忽然一沉，他能不在乎吗？只要一想到她在那个男人怀里，他就受不了。

黎婉玉嘴角一扯，冷笑道：“看来你是在乎的，所以，我们之间我根本不可能。”不知为何，看着他犹豫不知如何回答的表情，她心中难过。

这个该死的女人是在试探他对她的心吗？楚羽凌心中的怒火再掩藏不住，狠狠捏住她下巴，让他正对上自己。“看着我，告诉我，你心中除了仇恨，没有我的一点位置，我便永远再不打扰你。”

见他如此执着，黎挽玉心中又跃起一丝欢喜，只是欢喜过后，心中纷乱，久久挣扎，原来让她说出心中没有他的位置，竟是如此困难。她沉默不语，良久，良久，一双雪亮的眸子里泛出令人心痛的泪花，哑声道：“我怕，怕我答应你，便对你的爱无法自拔。怕自己会心痛，怕自己会想你。”

她终于向他表明了心意，这一刻，楚羽凌激动的狠狠揽她入怀，恨不能永远抱着她不松手。“玉儿，我就知道你也是爱我的。答应我，你的仇我来帮你报，你的痛，我来帮你分担，随我回紫桑国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会让你幸福，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他的话充满了蛊惑，叫她不由自主点头，顺从依偎在他怀里，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他身体的温度。多想永远就这样，一年以来，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纯洁无邪的笑。“楚羽凌，我爱你。”

这三个字，她说的真真切切，发自肺腑。生怕他再听不到，她知道，接下来的一战，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她不想留任何遗憾，迎着他熠熠目光，仰起头，粉嫩芳唇贴上他的。

这三个字来的突然，温热的芳唇碰着他的，她此刻竟会这么主动，楚羽凌愣怔片刻，便被她柔弱的唇迷失了自己。迎合上她的吻。他相信，这一刻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空中落花飞舞，香气弥漫，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现实永远是残酷与无奈的。

温存像是一场梦境，这个狡黠，喜欢欺骗他的女子，当真再一次骗了他。

这是她刻意为他营造的梦，一觉醒来，她消失在了他眼前。前一刻的亲吻，是她早已设计好的。这个擅长使毒的女子，口中含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再次迷晕了他，简直可恨。恨得他心口窒痛，跃上马背，追回她想要问个究竟。

策马奔出一段路，突然强行调转马头，想到自己暗中派人替她保护沈琪，想到他一次次救她，放过她，却换来了她的再一次无情离去。他终狠心下来放弃追回她的念头，她既然选择了复仇，他堂堂一国之君何必强求。驾马向紫桑国奔去，这个女人，若是下次再见到她，他定不会轻饶。其实，他每次都是这样想着，可每一次遇到她，心都软的，只想去怜爱她。

黎婉玉能想见，此刻他一定恨死了她。就让他恨去吧，唯有恨才能让他忘掉自己。她何尝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陪他一起看云起云落，为他弹一枝梅花阙，但是，她黎挽玉不能。她在决定迷晕他的一刻，心是痛的。算了吧，从她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就注定，她过不上寻常女子相夫教子的生活。他恨也罢，怨也好，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哥哥还活着，等她大仇得报，一定去找他。耽搁了这么些个时辰，她现在不能再返回云露寺，务必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宁王府。再晚怕引起上官云怀疑。还有梅引，他没能杀掉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他会将她身份告诉上官云。又或者，他不会说，会再次对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