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阙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爱恨相交织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使得天气愈发清寒凄冷。披上银装的蚩尤皇宫，在阳光下白的耀眼，远远望去，白压压一片，似是那日帝王出殡时的情景。而今日不同，是个特殊的日子。没有传位诏书，上官云照旧登上了九五至尊的权利巅峰，虽然只能是监国皇帝，可对于手握重兵的他，丝毫没有任何影响。毓冕龙袍加身，君临天下，英俊威严的他，谁会去想他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此刻，所有人都在向他俯身下拜，口中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他并肩站立的，接受这万众朝拜的是他从掖庭接出来的冯映月。她头戴十二支凤尾金冠，身穿红霞般耀眼瞿凤朝服，一派雍容华贵。而世人不知，她这个皇后位是她父亲用生命替她换来的。

上官云登基大典的这天，曾经辉煌的一代帝后傅郦婉，偏选择了在今日以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追随先帝而去。她似乎是在向世人昭显，是上官云叛乱，而非他的儿子上官瑾。可有谁会去在意，曾经的太子殿下上官瑾，被发派于皇陵守陵。此后漫长岁月，怕是会在皇陵度过了，相比他人生此后的孤单寂寥。今日的登基大殿举国同庆，皇宫内百桌长宴，曲酒流觞，帝王与臣同乐，歌舞升平，珍馐佳肴。欢庆的又何止是臣子，还有悉数命妇、嫔妃……她们尽情玩乐，各展才艺，笑声歌舞声远远传来。

九天宫阙内，唯一没有被这喜庆感染的怕只有黎挽玉了，今日上官云特允她出了关禁数十日的沁云殿。她冷漠坐在大殿外足有数米高的楼顶上，任凭寒风吹袭，身上白羽披肩随风吹拂飞扬，连着衣裙飞舞鼓动，好似大风即将要夺走她单薄身子。

“玉姑娘，皇上说你可以去芳华殿与众娘娘们一起欢聚。”身后不远处有宫人喜气禀报。

她不曾回头，冷冷回道：“与我何干？”

她的冷冰寒彻入骨，那名宫人怔怔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旁素燎忙解释道：“你先下去吧，我家主子不喜热闹。”

“诺。”

跟她呆在这儿已经有足足三个时辰了，她不吃不喝，不笑也不闹。素燎心中担忧，又不敢上前打扰，只能静静站在她身后守护。

“素燎，你说这世人都喜欢权利，这权利果然是好东西。”突然，黎挽玉笑着出声。

素燎没注意，她人已经晃晃摇摇站起来，踩上高墙，不断在墙上走来走去。

“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素燎慌了，几步奔上去，想要拉她下来。

黎挽玉回首笑，三千青丝在风中胡乱飞舞，衬着她绝美容颜，仿若下凡仙子。“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想上来透气。”

“可主子透气也不能站那么高，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生怕她掉下去，心急的素燎好声相劝。

无视她的话，回过首，仰望整座冰冷皇城，黎挽玉仍旧在高墙上不断来回走动。她展开双臂，尽情呼吸着寒冷空气，任凭寒风侵袭携裹着雪花打在她身上，也不能够让她支离破碎的心愈合。怕是不能了，这一辈子都不能了，泪水不觉模糊了双眼。

“阿璃……”

恍惚中，是谁在呼喊她的名字。她遽然回头，竟看到一袭明黄龙袍的上官云在她身后，俊朗容颜上难掩不安与担忧。

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宴会上，接受众人朝贺的吗？来这儿干吗？看她出丑，看她难过？“上官云，你来做什么？”她问，声音带着愤怒。

“阿璃，你快下来。”生怕她跳下去，上官云小心翼翼靠近她，向她伸出手来。

数十日他将她关这座宫殿，囚禁了她，不是要羞辱她的吗？为何见他此时会有焦燥神情，害怕失去她似的。呵，这是她的假象吧！“你不准过来？”黎挽玉向后退去一步，而这一步自己没有发现已是一脚踏空。

“阿璃，小心。”刹那之间，上官云面容失色，一个飞掠上墙，伸臂揽住了她腰身，将她从上面抱了下来。

由于动作突然，不堪重负，上官云抱着她重重摔在地上。

耳边一声猛哼，黎挽玉回过神，发觉自己正爬在上官云身上。她慌忙想要离开，怎奈上官云从后搂着她纤细腰姿不肯松手。“阿璃，还在恨我？”

两人近在咫尺，她看得到他闪动的长睫，听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闻得到他身上的淡淡气息。而这所有的，现在恰恰全是她最厌恶的。黎挽玉看着他的眼神，冰冷无情。袖间早有藏好的匕首悄然滑落到手上，朝着他胸口狠狠刺过去，没有任何犹豫。

不曾提防，眼见面前寒光闪过，上官云一惊，躲闪之间，匕首刺在左臂上，寒器入肌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站在一边的素燎吓得跌倒在地。

思来想去好多天，黎挽玉本打算趁机杀了他，今日没能刺中他要命处。并不打算就此停手，眼底有杀气腾现。

上官云受了伤，正一手捂着肩膀，痛心的看着她。

黎婉玉却懒得再多看他一眼，玉手向他喉咙处掐去。

生死一念间，阵阵靴声响起，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有刺客，保护皇上。”

尽管黎挽玉身手再敏捷，终抵不过周围冲上来的数百名弓箭手，对着她数箭齐发。箭邸无情，密密麻麻攻过来，眼看她快要抵挡不住。

“给朕住手。”命在旦夕的上官云厉声命令，一心只想要保护刺杀她的女人。他勉勉强强站起来，挡在她前面，替她挡住这危险。

数百名弓箭手惊异收手，想不通堂堂帝王为何会拼死保护一个不曾有封号的女人。

为首的凤闵几步上前，跪地谢罪。“末将来迟，请皇上恕罪。快，快去叫御医来，替皇上疗伤。”他怒不可歇，替他下令。“至于这个女人，刺杀皇帝，拖下去斩了。”

“没有朕的命令，谁敢动她。”上官云一声嘶吼，牵扯着伤口痛，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却是震得上前护卫们不敢动手。

黎挽玉看在眼里，并不领情，凛凛风中，长发飞扬，开口的语气冷漠如千年寒冰。“上官云，你现在不杀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比起臂上的痛，上官云此刻的心更痛，他抬起手想要抚摸她三千青丝，见她眼底清冷，冷得他不敢再靠近，眼底幻化成一片炙热情深和深深懊悔。“阿璃，我不会杀你，从今往后，不会再伤你半分半毫。”

闻言，黎挽玉内心有一丝丝的牵动，很快的被嘴角的讥讽所替代。若知今日，何必当初，阿璃也好，璇玳也罢，可惜一切再回不去了。

在上官云昏过去时，不敢动她的凤闵，再次将她关进了那座金丝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