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阙 第一百七十五章 堕胎的下场

这夜，黎婉玉做了个梦，梦见大团大团的血，像曼珠沙华般流动在她裙裾下。她惊得频频躲闪，却躲不开。孩子，然后是孩子凄厉的哭声，似在控诉着她的狠心。

陡地，画面转变，楚羽凌周身浴血而来，用剑指着她，朝她疯狂吼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他声音冷凛森然，剑刃刺进她胸口时，她胸口一痛，厉声尖叫，这声叫，生生将她从梦中叫回。

闪耀的灯下，一张俊雅容颜晃动在眼前，可惜是那张她最痛恨的脸。

“阿璃，你终于醒了。”上官云修长的手来到她脸颊处，想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黎婉玉如躲刺猬般，嫌弃的偏过脸躲开。手很自然的摸向肚子，孩子还在，她心中如释重负般长长吁了口气。庆幸，她用药的剂量恰到好处，才不致掉了这腹中胎儿。孩子虽在，不代表着上官云干过的事可以抹掉。想到他在木槿花中放了麝香，她就恨意难消。明知，淡淡的麝香味只吸了一点，一时半会不会导致她直接流产。她索性在冯映月走后，故意自己再喝下小半粒致失胎的药，决意用这件事来先铲掉冯映月。她故作难过的哭了会，转过脸来，冷若冰霜的朝他怒吼。“上官云，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

上官云怔住，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冤枉自己。看着她眼中不断有泪淌出，他轻声安慰说：“阿璃，孩子没掉，保住了，朕没有要想杀你的孩子呀！”

都到在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承认。黎婉玉咬着银牙，直接坐起，揪住他衣领问：“哪你告诉我，不是你想杀，又会是谁？这殿里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让下人布置的。包括那木瑾花，你说，你告诉我呀！”她依旧嘶吼着，眼底赤红。

本以为他们的见面即使不愉快，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他莫名顶上了杀她孩子的罪名。上官云心里窝着口气，刚刚御医们诊断明明说冯映月送来的汤里没有致胎儿小产的药，她怎么会差点无端小产。他没有往她身上去怀疑，而是想到她刚刚说到的木瑾花，这木瑾花的的确是他差人送过来的。他浓眉轻扬，以双臂紧箍住情绪失控的她，问：“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木瑾花，哪木瑾花怎么了？”

冷扯唇角，黎婉玉十分好笑的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吗？不是你让人在木瑾花里放了麝香的吗？”

上官云如遭雷击般惊住，他何时吩咐过下人在木瑾花中洒麝香？怜月，难道是怜月？目中很快闪过一首残忍冷光，他喝道：“把怜月叫过来。”

怜月战战兢兢的进来，人还未跪，被身后一名侍卫踢到在地。

她防不胜防，人直直蹴倒在地上，蹴的眼前花白。然后，恍惚中看到上官云的龙靴步步向她逼近。“说，是谁让你在花中洒的麝香？”

他周身的杀气，令她心头惊颤。怜月摇着头，一脸茫然不解。“奴婢，奴婢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怜月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想来也不可能背着他做什么事。上官云眸光微聚，忽然想到一个人，怒声问：“皇后进来，怎么不和朕禀报？”

“奴婢该死，没有及时禀报与皇上。当时，皇后娘娘非要进，奴婢拦不住。后来，后来是璃姑娘发话让她进来的。”怜月眼神怯怯仰视着他，又看看床上气若无力的黎婉玉。

怜月这是想要请她替自己说话吧！莫非真是她冤枉了上官云？这事，难不成是怜月干的？

“阿璃，朕自会查清，还你个公道。”上官云转过身，看她一眼，转身掀帘离去。

还没有差人去查证幕后祸手，就有人主动来请罪。

殿外不远处，于黑暗夜色中，跪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上官云走上前时，一见是冯映月，心里已一清二楚，怒极了，问：“谁给你的胆，去杀阿璃肚里的孩子？”

她当时借了自己个胆，差人在木槿花中放了些许麝香，依照剂量，应该至少要半月一月才会发作的。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有人发现花里有人做了手脚。可不知道为什么，黎婉玉当日便出现肚子痛的症状，还差点流产。莫非是怜月那丫头，背着她又加大了剂量？事情是自己做的，冯映月也没逃避，反正自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理直气状的道：“臣妾不过是提前为皇上清除她肚子里的孽障，不正合皇上的意思吗？她怀的根本不是皇上的孩子，臣妾杀了她，恐怕是众臣所望。若皇上执意认为臣妾有罪，皇上要杀要剐，臣妾绝无怨言。”

她固然说的对，他的确有过想除掉黎婉玉肚里孩子的想法，但绝不是现在。上官云对她一忍再忍，这个女人却是变本加厉，气的一个耳光重重甩在她脸上。“朕是念在你父亲的份上留了你一条命，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他是朕心爱的女人，你动了他，朕要你十倍偿还。来人，把皇后带下去，执拶刑，禁足冷宫。”

冯映月惨然一笑，半跪到他脚边，不知烦的再次提醒。“皇上难道不怕她是回来替瑶公主报仇的，替族人报仇的吗？皇上难道真的执迷不悟到，不承认她就是当年的璇玳吗？”

“她是阿璃，她是阿璃，不是璇玳，你再休得胡说。”上官云自认定黎婉玉不是璇玳后，他极其讨厌别人这样提起她璇玳的身份。“你杀掉她肚里的孩子，不就想让她恨朕一辈子吗？带下去。”他心铁一般坚硬，头也不回的离去。

冯映月被侍卫拖走时，仍疯了般朝他吼道：“杀了她的孩子，难道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吗？”

上官云的背影显然顿了顿，一步步走回沁云殿，难道真如冯映月所说，她回来是为了给瑶儿报仇，难道她真的是璇玳？更为了从他手中拿到楚羽凌火毒的解药吗？心绪纷杂的他重新回到殿里。黎婉玉已起身，见他进来，正要下床。

她面色苍白，却平添了另一种柔弱的美。蛊惑着上官云的心，不再去想刚才冯映月说的话，急步上前扶住她。“你现在身子虚弱，还不好好在床上躺着。”

黎婉玉不适的想要挣脱出手，上官云紧抓着不放。“别在生朕的气了，朕已经查清楚，是皇后所为。下了拶刑，将她禁足冷宫。”

一个区区的拶刑，就可以抵掉上官瑶的死吗？黎婉玉心里无声冷笑，却更清楚，上官云答应过冯臣相的事，对于冯映月一次次的伤及她，他不也只是惩罚而已。看来，替瑶儿报仇，还的从长计义。知道自己不能再意气用事，才放低了姿态。“多谢皇上替阿璃做主，如今阿璃已经回来，希望皇上也可以撤军与紫桑国修停战协议。”

“好，朕答应过阿璃的自然会办到。阿璃也答应过朕，从此以后不再和楚羽凌有任何瓜葛。”

上官云直视她眼底深处，她眼底的伤痛竟难以遮掩，一双黑羽包裹住的眸子，藏着多少的愁情悲凉。

“好，我答应你。但条件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把解药给他。”她再抬起的眸子，已看不出任何悲痛。

上官云道：“自然，不过，朕好奇，他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黎婉玉又摆出了对他往日的清冷姿态。

上官云故意扳过她。“你不想说，朕便不问了。”他抬手抚过她脸颊，来到隆起的小腹时，笑道：“朕可以容忍你还怀着他的孩子，你也应该感到知足了。”

他这是在威胁她吗？黎婉玉随他笑道：“阿璃很知足。”

“如此最好。”上官云嘴上笑着，却感觉那笑如刀峰般犀利。

令她心头不安，她也没有接下话。

上官云起身，淡淡吩咐。“照顾好你家主子。”正要抬步离去，却在看到帘后站着的萧琰时，眉眼掠过一丝狐疑，逼近问：“你叫什么？朕怎么觉得你似曾相似。”

黎婉玉心头一惊，紧张看萧琰。

萧琰倒是一派淡定无惧，按剑退后一步回禀。“回皇上，卑职名叫季白，是紫桑国帝派卑职保护璃姑娘的。”

“哦，他倒是想得很周到。”上官云目光锁定在他脸上看了许久，又问：“因何戴着面具？”

幸亏他与黎婉玉事先说好串词，萧琰按原话说给他。“卑职这张脸从小毁容，摘下来怕吓到皇上。”说着，抬手便摘了面具。

上官云本对他心生怀疑，再看到他满是疤痕的脸时，惊得脸色遽变，退后三步，急急说了句：“保护好她。”迅速离去。

他走后，萧琰又重新戴上面具。

黎婉玉看他神色落寞，小声道：“以后我定请师傅帮你修容。”

“不必了，这样挺好，我就做一辈子的季白。而且，瑶公主的死……我已经知道了，此生剩下的，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便是替妹妹替公主报仇。”萧琰眼底闪过一丝伤痛，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黎婉玉心中悲叹。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无萧琰，只有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