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阙 第四十章 妙计出冷宫

为了安抚毓妃，黎挽玉第二日再次悄悄去了趟芳毓苑。毓妃彻底对她没了戒心，还为她讲述了段凄美至深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的男主人公是上官宇戟，大抵是太爱了，才会伤至痛，痛到无法原谅了吧！

但毓妃始终没有告诉她，楚羽凌就是他的儿子，紫桑国大王子。按上官瑶殿里嬷嬷说的推算，八年前那场大战中丧生的王子应该就是楚羽凌了，楚羽凌那晚对上官云说记不记得八年前的战事，莫非上官云参与了当年的战争，是他亲手杀了楚羽凌？上官云八年前可只有十三岁，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年。他的手上就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黎挽玉想到当时场景，心里直生寒意，如一点点置身于极寒深渊。她印象中的云哥哥温润如玉，怎会杀人？她不愿相信，骤将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统统掩埋进心底。

听锦心说楚羽凌这几日在太子府，她便直接去了太子府。

上官瑾恰巧不在府中，丫鬟引她进入院子里，说太子马上回来。她在院子里等了会，放眼望去，渐渐被满园开得粉艳欲坠的梨花吸引，视线再往下移，在那树下有一人静静坐着，似是正在等着她。

她轻步走过去，人未到跟前，忽然对方一扬袖，空中飞舞的花瓣猛地朝她砸来。

她早已习惯了他这种猛的袭击，旋身飞起，以嘴轻松刁住了一株花瓣，稳稳落到地上。

楚羽凌当即起身拍掌，神态却是一贯的冷漠。这人永远让她捉摸不定，心情好时挑逗她，不好时就如现在这般冰冷之极。“接的不错。”

“是师傅教的好。”黎挽玉谦虚扬唇，四周扫视一圈，确定没人，向他近了一步。“毓妃现在安然无恙，你大可放心。我会想办法救出毓妃，你拿什么做为交换条件？”

楚羽凌听到毓妃活着的消息时激动跃然脸上，稍纵即逝，又恢复了贯有的凛冽神色。这个女人胆大到跟他谈条件，并未答复转身走开。刚走出几步，复又问：“什么条件？”

“你该派一个称心如意的人给我，还有，真正的璃玉是谁？以上官云的性格，他对我的身份至今心存怀疑，决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能消除上官云疑虑，安心找出仇人，黎挽玉身边必须有个人手，而这个人，她已有了人选，只许他开口同意。

楚羽凌扫她一眼。“仅要一个人而已，不需要帮忙？”

“不需要。”向来自己的事自己办，黎挽玉不想欠他人情。

“好，人选你自己挑。至于真正的璃玉，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既然有能力自己报仇，就有能力应付上官云。”他永远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永远说不是该到知道的时候。

黎挽玉没好气的道：“倘若我真救毓妃离开冷宫，你就告诉我璃玉是谁。”

“那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楚羽凌对她能力心存置疑，一副小看弱女子的强势神态。

黎挽玉不喜欢他这般态度，心底兀自发誓。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要靠自己解决。“好，你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楚羽凌了解她，说到便会做到。在她眼里他永远对她的事是置之度外的冷漠，其实是在逼练她一点点强大起来。她遇到危险时，他决不会袖手旁观。

与楚羽凌见面之后，黎挽玉回到宫里，听上官瑶碎碎念叨三天后是自己芳辰。

起先上官瑶提起生辰，满心欢喜。但，又说当天父皇要接见紫桑国来的使臣，怕不重视自己生辰。

以上官宇戟对毓妃的感情，黎挽玉脑中转念有了一个救毓妃的办法，微微笑道：“你的想办法让帝上重视你，比如，你可以在宴上展现你突飞猛进的琴技。”

“对呀，对呀，我差点就忘了。”上官瑶敲了下自己脑门，眸子铮亮，又上来在她额头亲了下，转身便跑去了琴房。

身后的丫鬟眼睛瞪得乌圆，甚觉她两行为举止异常，时常搂抱已是平常，莫非公主喜欢璃玉姑娘不成？

向来与她这般相处，一个不经意的抱抱亲亲搂搂，在外人看来怎么看着都别扭，唯有黎挽玉与上官瑶心里明白，两人关系亲如姐妹，却比平常姐妹更亲了一层，随意自如。

……

这日，旭日东升，晨曦万丈金色光芒铺就登天之路，上官宇戟在玉承乾殿隆重接见了来自紫桑国的使臣。

紫桑国使臣布叶，身后携四人踏上层层玉阶，入得大殿。一番本国礼仪之后，五人各自入座。

他此行来的目地，是为了献上紫桑国贡品。八年前一战，紫桑国已成战败之国。自然，得受赤忧国庇护，频频送礼，以示对赤忧国无限的敬重之情。

上官瑶为了今天，早准备了精心排练好的曲子。忽然，殿中乐声和歌舞骤停。

一位蒙着轻纱身姿曼妙的女子以一支胡旋舞入了大殿，她身上淡粉色薄纱随动作灵动飞舞，腰间环佩叮咚，好个绝世妙人儿，惊艳了在场众人。

女子舞至殿中央，款款跪地行礼。“瑶儿见过父皇，祝父皇长乐无极。”

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上官宇戟自然颇感意外，片刻后，语带歉意的笑道：“瑶儿，父皇差点忘了你生辰，晚上给你补上如何？”

上官瑶起身，抬起白藕般纤纤葇荑扯下面上轻纱，早有了主意的灵动模样。“父皇不必再为瑶儿举办生日宴，今天正逢使臣在此。瑶儿想为远方的客人弹奏一曲，不知父皇可否允许？”

上官宇戟一听女儿这般懂事，岂有不同意的道理，笑得眉开眼笑。“好，瑶儿想助兴一曲，有何不妥，来人，为公主备琴。”

有侍从麻利备了琴来，上官瑶落坐拨弄了两下。好似少了什么似的无趣。“父皇，只有曲儿显的有些单调，有舞做陪，更彰显我们对远方客人的重视。”

“要伴舞有何不可，来人！”上官宇戟说时，拍手唤内侍。

上官瑶忙道：“宫中舞妨女子们太过妖艳张扬，不适合配瑶儿的曲，瑶儿想要个素净清雅的女子伴舞。”

“哪你想要谁来伴舞？”上官宇戟微眯起眼，不知女儿存的什么心思。

上官瑶踌躇着不敢说，悄悄猜测着布叶会不会提议？在一段短暂的等待后，那布叶朗声笑道：“听说毓妃当年一支霓裳舞惊艳了整个赤忧国，布叶今天也正想借此机会，见识下这霓裳舞的魅力所在。”

上官瑶一颗小心脏立时悬到了嗓子眼，父皇究竟同不同意？她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看到上官宇戟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马上低垂下小脑袋。父皇会不会大发雷霆？千万不要，紧张不安的她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怕是也湿透了衣衫。

上官宇戟僵在脸上的笑慢慢被一片隐忍的冰寒代去，那个如白莲一般的女子猛然间浮现过脑海，牵动了他的铁石心肠，心仿佛狠狠痛了下。良久，他沉声道：“宣毓妃。”

上官瑶小心脏顺着嗓子眼跌回到了肚子里，玉姐姐交代的事情，总算完成了一半。接下来，要看毓妃自己的了。

内侍宣声朗朗，传过几个殿、回廊，直至芳毓苑，毓妃耳中。自黎挽玉告诉她楚羽凌活着的消息，她近日有了些许神气，此时听到帝上宣自己，她愣住了。

是身边的侍女激动不已的喊：“娘娘，是帝上，是帝上宣您入宫。”

毓妃好像并不在意他传唤，更多活下去的理由是为儿子，任侍女扶着起身。

传唤的内侍端来了跳舞穿的霓裳衣，说今天是瑶公主芳辰，兴致来了，想弹曲，特请娘娘去伴舞。

黎挽玉的话骤然清晰响起在耳畔。“娘娘，我会救你出去。”

凌儿找来的女子，果然不一般。她欣慰微笑，由侍女精心打扮，多年不跳的霓裳舞即将要重现九天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