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雨昭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进宫受气

虽然昭夫人嘴上说着不想去，但是关乎昭家，她还是会进宫的。

锦衣本是应该要过来给太后请安的，但是因为昭姮之前就不去，所以她是长亭殿的，也借着这个习惯不去。如今有了孩子，更是嚣张得不行。

太后看在她有孕的份上，也不说什么。

可阿音过来说，昭夫人进宫了，她便换上衣裳就去了长乐宫：“听说皇上这两日对昭家很是针对，想来她是进宫来打探消息的，本宫也想知道，看看去。”

长乐宫本没什么妃嫔，今日倒是又热闹了。太后难免打趣：“你如今还想着见哀家，半年都不来，哀家还以为你是不要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了。”

昭夫人脸色有些僵：“母后说笑了，儿臣就是半年来照顾小公主，这不是离不开手嘛。”

太后笑了笑：“也是，你如今啊，也是做了外祖母的人了。”

“是啊。”昭夫人心里暗暗为自己突然的转弯窃喜，正好转到这个话题上：“是啊，虽说安沁公主不是一条血脉下来的，可儿臣看着十分讨喜呢。”

太后老姜，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如今喜欢，十几二十年后怕也管不住那小丫头了。”

“安沁一直很乖！”

“安沁是很乖，但是你小时候一样很乖，哀家还记得你小时候淘气，可是不管哀家说什么你都愿意听，结果还不是死活都要嫁给昭长英吗？”

昭夫人语噎，“儿臣，儿臣那是另外一回事，再说两人看对眼了，也是没办法的。”

“是啊，你自己都说了没办法，不是吗？”

昭夫人就知道进宫要被埋汰，就是没想到太后居然这么快就说起来了，脸色未免有些差了。

皇后端庄典雅，头上戴着的凤冠不加垂掉，棕红色的宫装上面是百鸟朝凤的简秀，穿在她的身上没有很老气，反而显得端庄大气，就像她的脸上场面不改的妆容，不敢淡雅，也从不艳丽。

“儿媳给母后请安。”

太后点点头：“恩，你今日来得好早，看你眼眶有些发黑，向来是昨晚上没睡好的，日后要是很累的话，也可以不用过来的。”

昭夫人顺势插话：“皇后向来都是这么聪明懂事的。”

“她是懂事，可比你那丫头懂事多了。”太后也是毫不客气的就给昭夫人难堪。

不一会儿，是常贵妃跟常婕妤过来，常婕妤进宫不久，但是学什么都特别快，宫中的规矩学的快，一些琐事学得也快，就算是以往没有机会接触过女工，也在三两天内就上了手。

常贵妃听常淑华说她是常连派来陪伴她的，宫中多了一些人手，也有个说话的人，比以往要好多。

今日昭夫人进宫，也是让她们好奇，跟着就过来了。

只是他们进来的时候，二人穿着都很素雅，虽然衣料都是上等的，但是衣服的纹路什么的，都很简单，不加雕饰。

倒是跟在后面进来的窦芸，头上戴着翡翠玉钗三两只，又有富贵绒花在头上，加之一些珠宝，脸上涂抹的淡淡绯红，已经不似刚进宫的时候那般清雅。

替代的，是成熟的韵味在身上。

“太后娘娘万福，臣妾今日来迟了。”与她人不同，她对太后说话的语气更像是撒娇，“不过想来您是不会怪罪臣妾的。”

太后确实很喜欢她，笑道：“就你嘴皮子能说脸皮厚，哀家什么都没说，你就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窦芸笑嘻嘻地坐在离太后最近的那个座位上，起初那是慕妃坐的，后来因为慕妃不在了，她又想离太后近一些，也就自然而然的习惯性坐在那儿。

昭夫人恰好就坐在她的旁边，心里很不是滋味，难怪一开始的时候黎嬷嬷让她不要坐那个位置，原来是给窦芸腾位子，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换谁能舒服。

“母后……”

话还没说出口，阿音扶着锦衣挺着个刚刚显怀的肚子就缓缓过来了，照例说不用行礼这事儿都是长辈疼爱晚辈，疼惜她肚子里的孩子说的，

锦衣倒是先声夺人：“今日竟这么热闹，还是臣妾请安来迟，还望太后恕罪，这几日总是不大舒服，也就不给您行礼了，请您见谅着些。”

窦芸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的，但是那说出来的话，都是恶狠狠的意味：“锦昭仪现在身子金贵着呢，可要小心些，若是有个闪失，你自己受伤了无所谓，就怕伤了孩子。”

锦衣坐下，不慌不忙地笑道：“臣妾是一直都很小心的对待这个孩子的，但是不知道芸妃你这么说，是在诅咒这个孩子还是在诅咒臣妾呢？”

“你！”

太后咳嗽了两声：“好了，争什么呢？来哀家这里请安是想要个清净的，不是听你们过来吵架的，你们若是要吵架，何必过来，自己寻一处地方吵起来就是了。”

就算是窦芸，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偏袒。

皇后看看她们，而后对着锦衣关切地说：“锦昭仪最近身子应该是会乏累的，也要注意休息的才好。”

“皇后娘娘说的是啊，不过臣妾想着，多走动走动也好，都说多动动，孩子生得顺利嘛。”

“那可不一定哟。”太后道：“当年哀家生惠王的时候，是不愿意多走一步路的那种，最后生得比生皇上要容易得多了。”

“人各有不同嘛，太后娘娘是有上天眷顾的人，臣妾自然是不敢比的。”

说说笑笑的时候，锦衣突然转了话题：“诶？今日怎么昭夫人也过来了，臣妾为妃快一年了，也没见过昭夫人几回？”

昭夫人很不悦地笑了笑：“昭夫人是别人叫的，你一个昭仪，还是随着规矩叫我一声郡主的好。”

锦衣点点头：“哦，恕臣妾不知，实在是从未听人这么叫过。”

昭夫人冷眼：“那你现在知道了，日后可能叫我一声郡主？”

“郡主您既然说了，那臣妾肯定是会叫。所以……郡主怎么进宫了？”

本来就想安安静静地进宫跟太后询问几句的，现在好了，一群女人过来看戏，也是头疼得厉害！

昭夫人绝望归绝望，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到才好：“母后，儿臣也是许久不见皇上了，不知道最近皇上可好？”

太后道：“未央宫离这儿也不远，你要是想你皇弟了过去看看就是了，他每日过来跟哀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哀家怎么会知道呢？”

众人想听到的也不是这个结果，皇上突然的针对昭长英，怎么地也应该有理由的。

“母后你知道儿臣许久没有进宫了，想来跟皇上都生分了不少，虽是关心的，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

锦衣掩嘴而笑：“说什么是不好意思，其实是不敢吧，臣妾可是听说了最近几日皇上对昭太尉的态度一直不好，想来能好到哪儿去？”

锦衣看她扭扭捏捏的，倒不如直接帮她问出来了。

这下好了，说开了，大家也都不客气了，好奇心谁都有，但是先问的那个人就厉害了。不过她如今有身孕，害怕得罪谁？！

窦芸笑道：“是啊，是不是你们昭家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要知道皇上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这样的，都是个原因嘛。”

“芸妃，皇上的心思，不是们后宫之人能够猜测的，注意你的言辞。”皇后淡淡提醒。

“臣妾说的是事实。”有太后在她也是胆子大的。

昭夫人脸色都黑了，本想着既然问不出来那就回去，谁知道太后看出来这点心思，不让走了。

“你既然来了，想要问什么，哀家就帮你问问，黎嬷嬷，你去请皇上过来。”

昭夫人心慌：“不不不，不用去叫皇上了，儿臣就是随口说说，不要这么麻烦。”

黎嬷嬷是听太后的，已经去了，昭夫人是进退两难，现在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心里压抑得很，不解地看着太后。

明明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她也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从前她封宁元郡主，多么风光，在宫中谁敢说她坏话太后都是第一个不放过的。

如今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半年不来，就这样要她难堪。

坐在那儿等了多久就尴尬了多久，昭夫人听着她们在聊一些后宫的琐事都是如坐针毡。

“皇上驾到——”

气势皇上已经知道昭夫人进宫了，也正打算过来就刚好黎嬷嬷过来叫人。

安顺抿着嘴：“皇上今儿要是不给昭夫人面子，来日姮妃娘娘那边要怎么哄，您还是注意点！”

他知道宸霂要起昭姮进宫示弱，除了现在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索性不劝皇上随他去。

但是，这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下。

宸霂进去之前白了他一眼：“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朕心里是有分寸的，你不用多说。”

“奴才就是提醒一下您，万一您真的过火了，到时候求姮妃娘娘，岂不是不敢说话了？”

宸霂突然停住脚步，让安顺低着头撞了上去：“呕哟，皇上您做什么！”

“朕告诉你，朕永远不会去求她，要求也是她回来求我！”

安顺低着头：“是，您说得是。”

那句“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说不去见姮妃娘娘也去见了”愣是憋在了喉咙没有说出来。

“皇上来了呀。”

太后笑着看宸霂：“你皇姐说想看看你最近如何，哀家想着不如直接叫你过来二人好好说说。”

昭夫人脸色苍白：“母后说笑了，儿臣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窦芸趁机埋汰：“什么随口说说的，刚刚不是说的是为昭家想来问问皇上嘛？”

锦衣也道：“是啊，皇上，郡主过来是想问问您为什么这两日对太尉那般不友善的。”

宸霂脸色黑沉：“什么时候后宫可以干政，女眷问话都问到后宫里来了？”

昭夫人额头流汗：“皇上恕罪，皇姐不是那个意思，皇姐就是进宫来看看母后罢了。”

“别，哀家也没见你跟哀家多说什么，问的都是你皇弟，直接说开了就是。”

宸霂坐下抬眼：“既然皇姐要问，朕也不妨跟你说上几句，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或许就是，看得不舒服了。”

朝堂上看昭家不顺眼的，又何止是一个两个。

宸霂以前是不全信的，但是现在是完全不信。

可可现在她问起来，也好将这锅甩给他们。

“朝堂上有那么一些流言蜚语，说朕这个皇帝是帮着昭家做的，连皇嗣都放在昭家养了，不知道您怎么看呢？皇姐？”

昭夫人脸色大变：“这是哪个滚蛋胡说八道的，我们昭家从来就没有对皇上有过异心，这都是风言风语传的，见不得我们昭家好的才如此，皇上，你切不敢相信他们的鬼话啊！”

宸霂为难道：“朕也不想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你叫朕要怎么不相信呢？”

“什么事实？！”

宸霂道：“皇姐别紧张，朕说的是安沁，你说安沁确实在太尉府带着那么长的时间了，宫中又不是没有其他妃嫔了，大臣们难免拿这个说。朕说的事实，也是安沁确实在太尉府。”

“安沁！”昭夫人想要辩解，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安沁是因为……这个……这个您不是清楚吗？”

昭夫人是非常想说清楚这件事情的，但是现在人这么多，她也没敢说是因为怕安沁会在宫中受欺负这种话。

最后无助的她只能看着太后：“母后，昭家真的没有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您是知道的！”

太后慈祥的笑着，好像一个很好说话的却是个句句挫心的：“哀家知道，就算是给昭家十个胆子，昭长英也成不了事，不然又如何会这么多年了，还待在原安城没有点建树呢？”

他征战是壮年，那时候先皇也还在，很多事情也要依赖一下当时的昭长英太后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他。

现在却在这儿说他没有建树，也亏得是昭长英不在这儿，不然这捅心窝子的话被他听了，心里只不准要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