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雨昭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欢而散

宸霂听到消息，人没站稳，险些从台阶上崴了脚。

“皇上您慢着点，姮妃娘娘就在外头又不会跑了！”安顺在身后，忍俊不禁。

心里舒坦，昭姮终于愿意来见皇上了。

但是他的想法未免也太差强人意了。

侍卫出来让昭姮进去，昭姮淡淡道了一句：“我昭家依旧是那个昭家，至于你们怎么想，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

“奴才不敢！”

“敢不敢，你刚刚不是已经用行动告诉本宫了么？”

昭姮进宫门没多久，安顺已经过来接了：“娘娘终于想回来了，奴才都盼着您呢！”

“你盼着本宫做什么，盼着本宫继续进宫来讨好皇上还是进宫来跟那些无聊的女人斗智斗勇？”

昭姮语气不善，怒火从外表就能看得出来。

安顺笑了笑：“要说斗智斗勇，那些肯定不会是娘娘的对手啊，是吧娘娘。”

昭姮目视前方，挺直了腰杆往前走，冷冷地道：“你也不用说我这么多的好话，想来这几日原安城的那些风言风语你听得也不少。”

“娘娘可错怪奴才了，奴才是听到了，但是奴才是绝对不会信的，况且谁能不被说呢？圣人还有被埋汰的时候呢！”

安顺的开心是写在脸上的，昭姮的愤怒也是挂在脸上的。

到未央宫前，安顺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昭姮进去的背影。

当然，那个眼神不是给昭姮的，是谁宸霂的。

让他不要太过分他就是不听，还直接去后宫说了昭夫人，让她难堪。

唉——

皇上从前何等冷静聪明，现在倒好，自乱阵脚。

宸霂从御书房过来的，到未央宫的时候，坐立不安，许久不见昭姮，脑海中还是当时她出宫的时候那个样子。

眼神坚定，要他放过常贵妃的孩子。

常贵妃对于宸霂的那些情意他不会忘记，救命之恩，在可以不丢皇家的颜面的时候保住她的颜面。

他知道自己对常淑珍实在生不出对昭姮的那种感情，但是他知道常淑珍对他的情意一定是很深的。

愧疚在心，也是于心不忍，所以常贵妃可以在宫中继续做贵妃，只是他也必须让她受到一些惩罚。

“皇上，姮妃娘娘来了。”安顺在门外提醒了一声，将宸霂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见她缓缓而来，淡淡开口行礼请安：“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她低着头，好像都没有想到要抬起头来。

“你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朕。”

昭姮抬起头与他对视，许久不见，她的目光依旧清澈如水，宸霂发愣一瞬，而后道：“你……看来太尉府对你来说很适合嘛，你在宫外头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但是也没耽搁。”

其实昭姮是瘦了的，宸霂也是很清楚地能看到的，但是话到嘴边就成了埋汰。

昭姮冷冷笑了一下：“臣妾在太尉府确实很好，可那也是托了公主的福气，皇上对公主好，时不时都会关心着，一应俱全，自然大家也跟着好。”

宸霂点点头：“那是自然，公主金枝玉叶，是朕的女儿，朕是绝对不可能会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本来是过得好好的，臣妾就是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来打断臣妾正常的生活，破坏了臣妾一家的安稳？”

“一家？”宸霂拧着眉头：“姮妃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嫁到皇家的女子，你的家人里，是不是也应该加上朕？”

他略带着一起委屈，但是昭姮现在怒气冲冲地也没有反应，听到耳朵都是不好听的话，想都没想都要反驳。

“皇上说自己是家人，皇上自己相信自己吗，臣妾是没有见到哪个家人是像皇上您这样，时不时地捅一把刀子在家人的心上，您这样的家人，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呢。”

宸霂没说话，毕竟昭姮这说话的反应，有那么一点出乎了意料，不是说好了昭姮会示弱？

这样子哪里是示弱，是巴不得弄死他这个做皇帝的？

“朕也是就事论事，你说朕不可能听着别人说那些，却还是一句话也说，什么动作也没有。”

昭姮冷笑：“皇上听那些话还听得少吗，怎么从前没有什么反应，现在这么大的反应，您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前不对？”

宸霂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出了宫一趟回来就忘了自己是朕后宫的妃子了？！”

“呵，后宫的妃子又如何，皇上将臣妾送出宫的时候，世人说臣妾的时候，皇上也没有把臣妾当做是后宫妃嫔把。”

昭姮回瞪宸霂，对着他，她的气势好像从来就没有敢弱下来。

宸霂被昭姮一说，也忘了今日到底要说什么，就气哄哄地要跟昭姮反驳。

“你说朕忘了，朕但是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自己是妃嫔？你跟惠王在宫外你侬我侬的倒是开心！”

“你侬我侬？！”当昭姮重复这个词的时候宸霂就已经后悔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了，但是已经来不及，昭姮笑了，无语的那种笑。

“是啊，臣妾觉得自己很惠王八字搭配天作之合，比在宫中很皇上您这种人在一起时可不知道开心快乐了多少，您说呢？”

“昭姮，你是不是在找死！”宸霂森森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到现在宸霂也没有叫昭姮站起来。

昭姮仰头，却没有一丝恐惧：“臣妾怎么了？臣妾说的是事实，是不是有哪一句话说错了，还请皇上告知？”

“说错，你没说错，是朕错了，朕还以为你有救，不想你是无药可救了，你这么喜欢待在宫外头，那你就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不回来正好，难道皇上觉得臣妾是那种会在乎这个的人？”

昭姮反问道：“所以呢，您根本就没有不相信昭家，您是想要臣妾向您示弱？”

被说中的宸霂脸色都不好了：“你以为你是谁，真的以为朕会为了你这般费尽心思，你未免太高估了你自己。”

昭姮微微一笑若是：“没有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有，臣妾今日进宫也是要好好跟皇上说道说道的。”

宸霂不是会随便做决定的人，昭姮想过了，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宸霂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心情大变。

他如果真的对昭家有所怀疑，不相信什么的，那为何没有让昭司南停下，而是看着昭司南继续在那儿练功习武，宸霂根本就是另有目的。

进宫的时候昭姮就在想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直到进宫以后才发现宸霂三句离不开的都是她，昭姮想着，若真的是对一品大员昭家这个太尉有什么意见，也不应该这么淡定，怎么的也会说到这个，但是宸霂没有，而是说的都是昭姮。

所以昭姮想着，只能是因为宸霂要自己过来示弱，现在看宸霂的情绪不稳定，觉得更假的确定了。

“臣妾是不是高估了自己，是不是说对了皇上，想来皇上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宸霂瞪着她，上去将她给拎了起来，脸与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他们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昭姮，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这么说话，能够让朕治你的罪，让你整个昭家都不好过！”

“昭家从来没有过做过让皇上那么不满意的事情，想来皇上您也没有办法对昭家下手，您也不敢，不是么？”

“朕不敢？”

“您敢吗？”昭姮笑道：“昭家现在分明就是您的左手，右手是常家，就算两家不合，对于北梁来说，左右手也足够让他们害怕了，难道您还会说，不要了一只手？”

宸霂森森地问：“昭姮，你敢威胁朕？你真的觉得朕不敢动昭家？”

“您不会动昭家的，昭家也会一直都皇上您忠心耿耿，请您放心。”说罢，她努力挣脱宸霂，哪怕弄疼了自己。

“臣妾没有召令，也不好进宫这么长时间，怕就怕别人看到了，又要说臣妾不懂规矩，昭家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了。”

宸霂大叫一声：“安顺！”

安顺还以为是二人相谈甚欢，结果进来的时候却看到昭姮红着的眼眶还有宸霂气愤的目光。

“皇！皇上请吩咐。”

宸霂冷冷道：“送姮妃回去，再传朕口谕，姮妃目中无人，枉顾圣威，从即日起不得踏出太尉府半步。昭长英教女无方，罚！罚半年的俸禄！”

安顺愣住：“您……您在说什么？”

“朕说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出去！”

昭姮欠身：“多谢皇上隆恩，想来父亲如今休息了，白白拿着俸禄也是不太好的，您要罚，您罚就是了。”

昭姮出去没多久，宸霂大发雷霆：“来人！去太医院，把秦末给朕叫过来！”

秦末悠哉悠哉地就过来了：“皇上，微臣听说刚刚姮妃娘娘进宫了，如何？这么久不见了，娘娘是不是也很想念皇上您？现在怎么说呀，是回后宫了，还是回太尉府准备收拾东西回来了？”

“啪”地一本奏折就直接丢在秦末的怀里，也还好是冬季，没有那么疼。

“皇上——”秦末故作吃惊：“您不会是失败了吧？！”

宸霂瞪着他：“你出了什么馊主意，昭姮现在恨不得跟朕永远撇清了关系！”

“您是怎么做的？”

听完宸霂说的，秦末有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忧伤。

“皇上啊皇上，您这是怎么想的，姮妃娘娘说再也不回宫了您也就下一道口谕说不让娘娘回宫了，还禁止她出去？你真的能拦得住她出去？”

宸霂嗔怒：“你可知道他刚刚在那儿说了什么，她说她跟惠王死天作之合，跟惠王在一块儿她很开心！”

秦末无奈道：“不是微臣说您，您说您在宫中，不过一年，这该册封的也册封了，该怀有身孕的也怀有身孕了，身为一个女人，姮妃说她跟惠王天作之合气您不是最正常不过了吗？”

秦末试图说服宸霂，但是宸霂却根本不愿意这么做。

“朕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就不会有更改的意思，朕不想再跟她耗着了，她真觉得朕不敢，朕便让他知道什么皇权！”

秦末叹了一口气：“您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姮妃娘娘也没做错什么，您之所以那么做还不是为了让娘娘进宫来，现在只不过是中间出了一点小问题罢了，您还是赶紧的换个法子。”

“换什么换，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秦末好言相劝：“哎——娘娘是您自己的娘娘，您自己都觉得没什么，不在乎的话，微臣肯定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宸霂是来职责一下秦末的，最后发现满脑子都是昭姮那个嚣张的模样根本什么都想不进去，连秦末最后走了他都没有注意。

苦了安顺开心一场，还是没有成果。

“皇上……哎……”安顺欲言又止，“您真是，到底是怎么说话的就把娘娘给气走了。”

“朕将她给气走了，安顺你是真敢说！”宸霂瞪了他一眼：“走。”

“去……去哪儿呀？”

“长亭殿。”

安顺脸上的苦涩明眼可见，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去长亭殿的。

锦衣到现在还是那么莺莺燕燕，不作不乐的。

不明白宸霂为何总是要去长亭殿，尤其是每次在宫中一想到姮妃，一生气，就往长亭殿去。

怎么劝都劝不住，他就是要去。

锦衣正在屋里头缝制衣裳，宸霂来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她抬头看到的时候有些惊吓：“皇上怎么来了。”

虽说她怀孕了，但是当时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宸霂的表情也是很吃惊的。

这份恩宠，是接着他对昭姮的生气才得到的，想来宸霂自己也是没有想到锦衣会怀孕了。

她是金贵了，但是宸霂并没有很开心。

“嗯，来看看你。”

锦衣放下手中的动作，小碎步地上前想要行礼。

宸霂一把拉住：“好了，你怀有身孕就不用行礼了。”

“多谢皇上。”

“近日宫中可还有什么缺的？有的话你记得说，不用担心别处。”

别处，说的是窦芸那儿，窦芸与锦衣针锋相对，也是很明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