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雨昭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天乏术

除了宫里带去的太医，皇后那边还会时不时地请宫外的太医看诊，用来保证她的安全。

可没有想到就算是这样，病情也只有恶化未有好转。

无可奈何，出宫看个月，又不得不将皇后接回宫中。

而能去看皇后的，只有昭姮一个人。

“怎么宫外反而这么严重！”

阿秀抽泣着回昭姮：“奴婢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病得这么久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娘娘吃了那么些药，不该做的事儿从来不做，还是没办法减轻病痛。”

昭姮关切地问：“你家娘娘究竟是怎么个症状？”

阿秀道：“娘娘的肚子疼了足快一个月了，常人这样下去本就已经受不住，也不知道什么问题，已经吃得很清淡了。每天晚上头就会疼的十分厉害，怎么也没办法。”

“太医诊断了没？都是怎么说的？！”

这事，太医难道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太医还有宫外的大夫，只说娘娘是体虚，开的都是一些补气的药，可我们自己是知道的，不是这样！”

昭姮怒火封顶，“你在这儿看着你们家娘娘，本宫去一趟太医院。”

是秦末，一定是秦末。

如果昭姮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的事情会跟秦末有关系，而且会跟以往一样秦末最后会告诉大家这是什么原因。

他想的，大约是别人没有证据，而他却能知道是什么原因，撇清了他的关系，又证明了自己医术高明，所以每一次发生奇怪的事情，一定会想到让秦末来诊脉。

太医院里，找遍了没一个角落，就是没有看到秦末。

抓起一个人的衣领：“秦末在哪里，在哪里！？”

“秦……秦大人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

“秦大人去哪里从来不会告诉我们，我们，也没有那个资格问啊！”

昭姮找秦末不见，心急如焚，更是被别人说是乱闯，说到了宸霂那里，人，又被宸霂给叫了过去。

“皇上叫臣妾过来做什么，臣妾还要找人！”

宸霂蹙着眉头：“朕知道你心里着急，也知道你担心了皇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现在去找秦末，无非就是打草惊蛇，期末现在还不在太医院，根本也是知道了被人怀疑。

宸霂道：“你知道，还这么冲动的跑过去？”

“臣妾着急，臣妾不想您的这位好皇后就这样没有了！”宸霂说这话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掉了出来。

“如果臣妾一开始就知道了进宫会眼睁睁看着那些好人通通没有好下场，就算是当时撞了墙自尽了，也不会进宫！”

宸霂愣住，然后过去抱住她：“好了，好了，朕知道你心里难过，朕何尝不难过。但是……请你理解朕，朕相信了他二十多年，这么突然就说不相信了，朕还是不能做到，怎么好好的人就会变了，明明那么相信的人。有一天，会反过来害你！朕，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

昭姮冷冷道：“您不愿意相信，可他确实这么做了，您要证据，臣妾……会找出证据来给您。”

挣脱宸霂的拥抱，昭姮带着一丝失望重新去了椒房殿，皇后的身体明显的就是不行了，但是这个时候秦末却不在，说不是故意的，昭姮是死都不信的。

但是慕容诗儿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着急，只是缓缓地坐了起来安慰昭姮：“没有关系，本宫没了就没了，只要你还在，答应了层您好好照顾后宫上下，本宫死了，也能放心了。”

高嬷嬷在边上为皇后整理东西，阿秀站在边上撇过头去，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娘娘已经看得很开了，姮妃娘娘您也别太难过。”

昭姮跟皇后没有多深的感情，就是觉得为皇后不值，明明还好好的一个人，偏偏要因为所谓的皇家斗争牺牲太多太多，这本来就不是她应该承受的。

“噗——”

慕容诗儿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怕溅到昭姮的身上，还用了很大的力气撇开她，吐到了地上。

“皇后娘娘——”

“娘娘——”

秦末似乎是掐着点回来的，刚刚昭姮去寻找的时候人不在，现在皇后出事了，反而出现了。

宸霂和昭姮忍着心中的情绪，隐忍着问：“秦末，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了？”

秦末脸色严肃，连连摇头：“不对啊，娘娘这个样子，与之前微臣看的时候脉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娘娘一开始不过是一般的风寒体虚，操劳过度，现在却发现娘娘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又是中毒，这一次在昭姮的心里，更是笃定了就是秦末下的手，每一次都是因为这个下毒手段，每一次都是最后的时候秦末才来说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到底又是什么毒！

秦末道：“不是什么特定的毒，是食物相克吃出来的毒，这个毒一开始不深，只要调整饮食就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娘娘这个好像是吃多了，积蓄了很多的毒素，现在已经是……”

“是什么？”

“是回天乏术了，微臣该死！”他连忙跪下：“微臣医术不精，没有即时发现娘娘除了这么大的问题，是微臣该死，微臣有罪。”

“当真是，回天乏术了！？”昭姮瞪着他：“只要现在好好调整，难道都没有用了吗？”

秦末摇摇头，故作难过：“没用的娘娘，毒素在身体里那么久，岂是说没事就没事的，现在就算要逼出那些毒素也没用了，对五脏六腑，身体都已经造成了伤害。”

宸霂低吼：“皇后的饮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问题！你们宫中上下都是吃什么的，饭桶吗！？”

边上的宫人纷纷下跪：“所有的饮食都是经过了御膳房那边送过来的，去了寺庙的，也是有银针试过的，真的没有想到啊！”

既然是积蓄很久的毒素，那毒素就一定是在宫中的时候就中下了，宸霂当即下令，将御膳房这两个月上到椒房殿的菜单全都给交上来。

而皇后躺在床上，听到秦末这么说，也是确定了自己的大限已到。

眼里平淡如水：“皇上息怒，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动怒了，臣妾此生能够侍奉皇上，也是臣妾一场福气。”

昭姮走到秦末的跟前，咬着牙扶起他：“你起来，朕不怪你，事已至此，请你全力以赴，能够有什么办法都使出来，朕……相信你一定有这个办法救皇后的。”

秦末颔首:“不是微臣不救，皇上该知道，微臣对皇上，从来不会对您说谎话，说了没救就是没救，如果有一丝希望，臣都不会这个时候来给您这样的打击。”

昭姮紧紧握着拳头：“皇上，你们都出去吧，臣妾觉得，剩下的时候，皇后娘娘应该不喜欢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吵，让她休息一会儿不好吗？”

宸霂眼眶泛红：“好，全都退下，让姮妃陪着皇后。”

秦末蹙眉：“皇上，现在应该让皇后娘娘……“

“朕现在不想管她应该做什么，她现在想要做什么，就让皇后做什么，他再朕的后宫里操劳了这许多年，还她一片清净之地。”

秦末微微愣住，宸霂从来不会用隐忍的神色看他，这一眼，他已经知道，宸霂对他的怀疑有多深了。

昭姮留在了椒房殿陪着皇后，秦末却被宸霂叫道了未央宫。

“秦末，你记不记得朕小的时候体弱多病，你说，你的医术不精，还没有能力治好许多的疑难杂症，恐怕日后朕得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病，没有办法医治。”

他坐在上面，秦末站台阶下面，感受到了他通天的寒冷。

秦末淡弹点头：“微臣记得，后来您给微臣找了最好的医师，寻了最好的医术，让微臣钻研学习，不问世事，还能够拿着您给的俸禄，这些臣都记得。“

宸霂道：“那为什么这一次，你救不了皇后，单单是因为食物相生相克的，你为何最后才能够查出来！”

秦末不慌不忙地抬起头，反过来用质问的语气问：“皇上是在质疑微臣吗？”

“是！”

静止，是毫无声息的静止。

而后，秦末低下头：“臣说过了，没有及时发现是臣的疏忽，但是一开始诊脉的时候臣是真的看不出来，皇上您可以怀疑微臣，难道皇后去了寺庙以后带去的太医，在民间请的太夫都没有查出来，也是微臣指示不成？！”

宸霂笑了，苦笑：“朕从来没有跟人说过，皇后去了寺庙还会请别的大夫去看诊，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末道：“因为微臣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她是您的皇后，微臣跟您是什么关系，当然是不希望您出任何事情，后宫若是少了这么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必定是人心惶惶。”

明明是宸霂在问他，却反过来被他质问：“所以皇上，您先怀疑的微臣，所以微臣，什么都没做，就被您判了罪？微臣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姮妃娘娘？微臣听说，她去太医院找过微臣，怎么，这么多年的轻易，娘娘说怀疑您救当真深信不疑了！？”

宸霂的印象中，他不是一个这么会狡辩的人，但是今日他却发现，他好像不是很认识眼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人了。

“所以刚刚姮妃去太医署找你的时候，你故意不见？”

“是，臣就是不甘心，为什么这么多年，皇上对微臣还是会产生这样的怀疑！？”

宸霂与他对视，足足有半刻，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眼神皆是错综复杂。

宸霂最后道：“朕，不应该怀疑你的。”

而秦末，也笑了：“微臣也有错，微臣，不应该这么意气用事，说不理了就不理了，知是现在皇后娘娘……”

“既然没有办法，就让她走得风风光光，开心一些吧。有姮妃陪着，朕也放心。”宸霂想过跟他直接说开，也在那半刻的时间里，想过要将他给关押起来，严刑拷打之下，或许会有结果。

但是他又偏偏有些了解这个人，如果关押了秦末，秦末就算是被打死了，也什么都不会说吧。

他要知道秦末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为的是什么，一个个谜团都在宸霂的心中解不开，不能打草惊蛇，断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

所以就算再忍不住，也要忍着。

而且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很确定，秦末是有问题的，是背叛了他的，是图谋不轨的。

在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却没有办法，那就是自己又不得不确认的事实。

……

钟声响起，椒房殿周围，围绕的都是哭声哀嚎，无一不是为了皇后而难过。

可真正难过的又有多少人？

宸霂没有动静，昭姮笑了笑，对着秀儿说：“你家娘娘走得安详，她解脱了。”

她终于，可以去那个人的身边。告诉他，她们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太多年了，她心里头藏着的那个人，终于，可以去见她的。她的心里，是开心的。

秀儿擦去脸上的泪水，帮皇后整理妆容：“奴婢知道，这些年皇后娘娘心里承受太多的东西，从怨恨皇上太后，到放下对皇上太后的怨恨，再到最后理解的皇上。可不管是哪一种，对整个后宫，从来没有丝毫懈怠过，娘娘是个好皇后，只可惜，在世的时候没有得到她该有的幸福。”

昭姮长叹：“娘娘解脱了，我们，还得向前看，不能让娘娘白白的去了。秀儿，以后，你跟着本宫吧，跟着本宫一起，把皇后娘娘的事情调查清楚，让她走得不冤枉。”

边上的高嬷嬷和黎嬷嬷一同跪下：“求娘娘收下我们。”

高嬷嬷道：“娘娘待奴婢，如同亲人，奴婢，也不忍心看到娘娘就这么死得多不明不白。”

而黎嬷嬷，很明显是为了帮着太后找到武月，“姮妃娘娘，奴婢同她们一样，不甘心，娘娘，奴婢从前对您多有不敬是奴婢罪该万死，但娘娘宅心仁厚不计前嫌，请收下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