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雨昭昭 第七十一章 太妃疯了

“站住！”宸霂是一阵无语，“你给朕坐下！朕不生气你真觉得朕好说话是不是？！”

昭姮眨巴眨巴眼：“您还说臣妾装呢，臣妾看您更装，您先前喝酒的时候，是吧，就是您非要摆出一副厌世的面容做什么呢？”

说罢，她也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怕他会真的生气，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才打开门，忽然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锦衣，有些懵：“你……刚刚一直站在这儿？”

锦衣流了冷汗：“没……没多久，奴婢刚刚才回来，想看看娘娘跟皇上还需要什么，奴婢也好伺候。”

“哦……”昭姮不假思索：“那你进去问问皇上需不需要照顾吧，本宫先走了。”

锦衣听闻，心下是喜悦的，恨不得马上飞进去，可毕竟要矜持一些，所以放慢了脚步，摆出一副微弱的样子进去。

“你是长秋殿原来就有的丫鬟？”

锦衣低着头，“回皇上的话，臣妾是娘娘从浣衣局带回来的。”

宸霂恍然大悟：“哦，就是你啊，朕听过，在浣衣局那次出来指证的人就是你吧？”

锦衣心中欢喜：“没想到皇上您还记得奴婢，奴婢万分惊恐。”

“嗯，有点印象。”

单单是宸霂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已经让锦衣惊慌失措，既兴奋于宸霂居然还记得他。又难过于她现在只能用一个宫女的身份站在他的跟前。

从今天到宸霂走之前，锦衣没有抬头一次，只觉得不想让他看清楚自己，到时候她恢复了秀女的身份，又该如何解释。

就是在这一层矛盾之下，她萌生了一些想法，比如……她是不是真的只能靠常贵妃恢复秀女的身份才能接近皇上。

昭姮出长亭殿，就一路去了冷宫，那个妇女真的是武太妃的话，那她真的一个过来人，加上上一次看她精神并没有想太后想的那样疯魔了，

她上一次知道有人掉在井里，就一定会知道上一个人是怎么掉在井中的，也就是能知道当时乐儿是怎么死的。

冷宫的萧条冷清，其实也不比那些无宠无名的地方差不多，只是在那些宫人的眼中，那些还有些希望，而进了冷宫也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你怎么又来了？”想要找谁谁就到，昭姮对着她笑了：“您一定就是武太妃了？”

虽然昭姮这么问了，可心里头清很清楚，她就是武太妃。

结果武太妃一听到“武太妃”这三个字，整个人就愣神了：“武……武太妃？”

神色忽然像是三魂丢了七魄，炸了深思，激动得双手慌乱地摆动起来：“武太妃是谁，武太妃，不是，武太妃不是好人，她……她是个罪人，罪人！！！”

昭姮倏地皱眉，这个反应未免转变的太快，“武太妃你这是怎么了？。”

昭姮一脸怀疑地看着武太妃：“您别激动，您冷静一点！”

“别！别过来！”武太妃步步退后，眼神迷离：“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那个祸国的女人，我不是！他只是对我好，只是我夫君！我不是！”

她这没有否认自己是武氏，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武太妃，情绪这么大，可想而知那个称呼在她眼里是有多么的可怕。

冷宫中，她就没有见到过别的女子，今日也不例外，昭姮看武太妃这个样子，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只好先离开。

可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放昭姮前脚刚刚走出冷宫，后脚太后就已经派人去了冷宫，把武太妃带就了冷宫，去了长乐宫。

太后用过午膳，本是说要好好休息的，可怎么也合不上眼睛，辗转反侧，坐立起来：“黎嬷嬷，去冷宫把人给带过来。”

黎嬷嬷并不同意：“太后，您已经快十年未曾见过她了，她在冷宫中，也已经疯了，咱们何必还要见她来让自己不开心呢？”

太后依靠在床栏上：“哀家何尝不知道，可哀家今日就想见见她，不知道她思绪还清晰的时候会怎么想，会不会恨哀家。”

黎嬷嬷语气柔和地安抚太后：“不会的，她自己当年心知肚明，先皇为了她，做了多少荒唐事，这是她还有的惩罚。”

太后感慨：“你也不用替哀家说解释了，其实当年她想要殉葬，想要陪着先皇都被本宫给拒绝了，是本宫要她待在冷宫，让她生不如死，那些疯女人呢，都还活着吗？”

当年太后为了报复武妃，让武妃进冷宫以后，还送了一些本就疯掉的女子进去，让武妃照顾好她们。

跟一群疯子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正常。

十年前太后去冷宫看过她一次，那时候武妃已经神志不清，口不择言了。

“嬷嬷，你去冷宫把她带过来吧，哀家一定要见见她，不然今日怕是也睡不安稳了。”

所以武太妃最后就被带到了长乐宫。

“武妃，我不是武妃，我是个罪人！罪人！”

空无一人的殿里，武氏被带到了里头。

这高高宽广的宫殿，却如同下小的盒子将她锁在这个盒子里。

她跑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她只能感受到深深地绝望。

曾几何时，她也是宫外飞雀，如何成了现在这样。

空荡的宫殿里响起了太后的声音：“你来了。”

武氏玲珑地回头，看到并未穿着她记忆中的那一袭盛装，而是穿着亵衣出现在武氏的面前：“十年了，你可还记得哀家？”

武氏愣了一瞬，砰然给太后跪了下来，不停的给太后磕头：“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太后看着她不停的磕头，不仅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心里疼得厉害，终于是没忍住大吼了一声：“你给我滚开！”

“滚……我滚……我滚……”武氏嘴里说着，一边连滚带爬宛若牲畜地朝着门边爬去，说这是当年先帝最喜欢的妃子，只怕是没有人能相信。

“你给哀家起来！”她在武氏的身后就那么看着她，怒不可遏地大声嘶吼：“你以为你疯了哀家就会原谅你吗？哈哈哈，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她生气认真的样子，就好像武氏现在是清醒的，能听得懂一样。

“就是因为你，哀家受了先帝多少冷眼，就是因为你，哀家险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就因为你！那些见风使舵的奸臣们就想要废了本宫的孩子，立你的孩子为太子！”

现在的人都知道当时武氏深得皇上的宠爱，可是没多少人知道她是多么的绝望，就连她唯一的一个孩子，都因为那一次城池的事情之后，被那些明治的忠臣给弄死，不过三岁孩童，他们也下得去手！

可说到底，那些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残忍，将杀害皇子这件事情给彻底的隐瞒，只说是落水身亡，更有人直接传出，说她从未有过子嗣。

时过境迁，很多的事实，也被掩埋在岁月的尘埃中。

太后冷笑地说：“你是不是特别的难过啊？你说啊，你说你难过，你说你难过哀家就帮你，帮你给你的孩子证明，让他入祖庙，不至于在那冰冷的池水中做个孤魂野鬼，你说啊！？”

武氏已然神志不清，只是见了太后不由的害怕：“皇后娘娘息怒，臣妾……臣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不知道……”

太后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全都落在武氏的身上。

先帝，那个她觉得最厉害的男人，就是因为听到武氏说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次次地对她凶对她吼，对她说不准对武氏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可那时候，她身为皇后啊，她真的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有做过，却被皇帝那般威胁嫌弃，心情又能好到哪儿去？

所以她恨，她恨武妃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更恨的是她一次次的满口胡言却依旧能得到皇上的信任，所以当朝廷有人进后宫跟她说要处死武妃孩子的时候，她默许了。

在那之前，一些见风使舵的，居然还想让武氏的孩子做太子，皇上居然觉得可以。

一个七岁的宸霂一个三岁的孩提，一个是正宫嫡子一个是宫外一个寡妇进宫生下的庶子，先帝居然也想要换了宸霂。

太子无错，就莫名其妙的被换了，让世人如何看待宸霂怎么看待她这个正宫皇后！

“你还是只会说这一句吗？呵，可笑，当年的哀家，居然也会因为这个跟你斤斤计较，让先帝对哀家生了嫌隙，你真是好计谋！”

太后步步靠近，武妃已经衣冠不整，连连原理逃跑，嘴里不停地说着：“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你还在说着这句话，你为何总是要这样折磨哀家！！！”太后突然蹲下来一把揪住武氏的头发，忍不住地大吼。

伴随着的，是武氏的哀嚎求饶。

黎嬷嬷看太后的情绪显然不对，赶忙从角落冲出来拉开太后的手：“太后娘娘您别这样您快住手！”

太后好不容易被黎默默拉开，谁知道疯了的武氏居然太后打量黎默默，笑嘻嘻地从地上站起来，歪着头傻笑：“是你啊黎姐姐，谢谢你，每次都给我送那么些好吃的。”

太后猛地扭头看黎默默：“她说什么？”

黎默默支支吾吾：“奴婢……奴婢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黎姐姐，你上次不是说皇后娘娘最近脾气不好老是会无辜牵累你们吗？皇后娘娘今日都不曾打本宫，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太后眼珠子瞪得老大，黎默默更是吃惊万分：“太后娘娘，奴婢跟着您三十几年了，奴婢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是最清楚的，您别听她一个疯子胡言乱语！”

太后冷声问：“你给她送过吃的？”

黎默默紧张万分：“那是当时……冷宫里传来哭声，奴婢……奴婢没有忍住，看她在冷宫中可怜，所以……”

“所以你就背着哀家给她送吃食？”太后苦笑，黎嬷嬷，是自己身边的宫女升为的嬷嬷，三十几年，她觉得黎默默从来不会骗她，可现在！

“呵，黎默默，你跟着哀家这么些年，哀家对你不好吗？”

黎默默立即跪下：“太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对不住娘娘啊，奴婢二十年前就可以出宫去嫁人了，可奴婢舍不得娘娘，娘娘进宫以来，一直是奴婢在照顾，娘娘切莫因为一个疯子的话跟奴婢生了主仆的嫌隙啊！”

太后的脚一个颠簸，险些站不稳：“下去，都下去，把武氏也带下去。”

太后有气无力，像是下一刻就会倒地。

黎默默还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您原谅奴婢把！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啊！”

“太后苦笑，毫无生气：”随便吧，是哀家上了年纪，糊涂了，为何要跟一个疯子去计较，下去吧。“

……

慕秋在昭阳殿着急的等着昭姮，自打从长乐宫出来以后慕妃的午膳就没吃几口，赵婕妤知道她担心昭姮，还特地让人将饭菜拿到小厨房里温着。

好在昭姮去了趟冷宫没有什么结果收获就回来了，凌霜怕是这些人里头最没心没肺的了。

”小姐小姐，你回来啦！”

“嗯……”昭姮还在想事情，就被冲过来接她的凌霜给打破，抬头看到慕妃和赵婕妤，她笑了笑：“二位姐姐站在这儿等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哼哈二将呢！”

慕妃噗嗤笑了：“你啊，这个时候才回来，对了，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皇上呢？”

皇上？

“皇上应该回未央宫了吧。”

“应该？”慕秋不解道：“皇上不是跟你在一块儿的么，怎么人不见了你都不知道？”

昭姮满脸无辜地看着慕秋，略带着撒娇：“真不知道，当时皇上就在长亭殿里和锦衣待着呢，这么一会儿也该吃饱了，所以说不定是回去了也未可知啊。”

“锦衣！？”凌霜急得大叫一声：“小姐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怎么能让锦衣跟着皇上呢，她什么心思您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