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雨昭昭 第七十七章 送子观音

常贵妃只说了要接近昭姮，可具体要做什么，目的是什么赵琳却一点不清楚。

她也想收手，可赵雄不听劝，死活不愿意辞官，还不知死活，非要跟常贵妃联系，还总是跟常贵妃联系，信中说要常贵妃多多照顾赵琳。

当常贵妃拿着那些信在赵琳面前嗤笑的时候，各中苦楚，怕是只有赵琳自己才知道。

就在慕秋腹中龙嗣近五个月的时候，常贵妃让赵琳带着慕秋和昭姮去了御花园。

“姐姐许久没有出门了，快……有半个月了吧？”昭姮扶着慕秋，笑嘻嘻地说：“小心这孩子以后也懒。”

慕秋笑道：“他懒些才好，在宫中，难得的都是大智若愚，他生在皇家，也算是可怜了他。”

赵琳走在边上：“姐姐别这么说，他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这也就生在皇家才能有此殊荣。”

“我倒不想要这个殊荣，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就好了。”

不远处就是小石山，赵琳看了一眼，心中有数，便有意无意地带着她们过去，都快到了，她才假做惊叹：“诶？许久不过来，这小石山好像变高了。”

慕秋掩嘴笑道：“你是不是眼睛混浊了，它一只就这么大，什么时候长大过。”

昭姮眼神好，看那中间居然放着一座送子观音：“姐姐快看，那可是送子观音？”

慕秋定神看过去，的确是送子观音，不过不大，很小一座。

赵琳看她们脸上皆惊喜得很，遂怂恿着：“倒是个很精致的，也算是吉兆了，不如我去替姐姐拿下来，或是看看也好？”

送子观音说不上很高，可娇弱的赵琳上去，是有那么一点困难的。

昭姮就不一样了，虽然身躯是个女子，可这种爬高处的事儿她从前也没少干。

“算了算了，姐姐还是别动了，要真想看看，我上去拿就好了。”

“姮妹妹上去拿，跟我上去拿有何区别。”赵琳故作不悦：“难道妹妹拿下来的跟我拿下来的，是不一样？”

昭姮当了真：“没有没有，姐姐怎么会这么想，妹妹就是觉得，自己是将门出生，比起姐姐，更野性一些，是怕姐姐受伤。”

赵琳噗呲一笑：“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你要上去，那你便去吧。”

那小石山一小层叠着一小层，昭姮抬头看了一下送子观音，不高不低，三米高的地方。

她将袖子裙角给扎好，寻了个比较好的位置上去，不过踩了几下，她便上去了。

靠近一看，白瓷烧制的送子观音正显目地卡在了石头上。

昭姮一个用力，将她给拿了下来，她是背对着下面的两个人，于是很兴奋的一只手搭在石头上一只手抓起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送子观音举高了摇一摇：“姐姐我拿到了。”

慕秋担心地盯着她的北影：“拿到就快些下来，站那么高，有些危险。”

赵琳也道：“是啊，你可小心一些，看准踩对了。”

“怕什么。”昭姮压根没注意到那儿去。

就在她觉得万无一失没有问题的时候，一脚踩在了刚刚上来的那一块上，正好是凸出来的，她这么一踩，身体轻盈的本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没有想到这里真出了问题。

电光火花之间，昭姮一脚踩空，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不敢相信。

“啊——”

“姐姐——”

“娘娘——”

一时间，凌乱不堪，一片混乱。

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宫人们，看到的，就是昭姮手中紧紧地那些一个送子观音，而最让人吃惊的，是昭姮的身下压着的是慕妃！

好在昭姮只是撞倒了慕妃，六月眼疾手快的地拽住了慕妃的手臂，所以慕妃着地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什么很大的冲击。

相反的，背朝着慕秋倒下来的昭姮，因为根本没有注意飞来横祸，所以压住了慕妃的大腿，虽然阻挡了直接触碰地面，可头依旧是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当宫人们分开她们的时候，昭姮的后脑勺已经开始留着鲜血。

凌霜更是吓得当场就哭了出来，“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小姐！！！”

赵琳看到昭姮后脑勺的触目惊心，心中颤抖。

你别怪我，别怪我——

慕妃被六月扶起来，她是没什么大事，自己身体自己知道，可是看到昭姮昏迷的模样，也是备受惊吓。

“快，快去，快去请太医！”

昭姮疼，膨胀的疼，疼得睁不开眼。

却能在依稀中，听见周围来来回回的嘈杂声。

秀儿跟在皇后的身后，进了昭阳殿，在屋外头等着的赵琳给皇后行礼。

“臣妾……”

“免了，进去多久了？”皇后面色从容，关切地问：“怎么好好的，就出了这种意外？”

赵琳颔首，“不知道为何御花园小石山那儿突然就多了一座小的送子观音，姮婕妤也是想要帮着娘娘拿到这个吉兆，可姮婕妤一个没注意，脚踩空了，就摔了下来。”

皇后多看了赵琳一眼：“就这么简单？”

“嗯，臣妾当时也是吓坏了，居然躲开，若是臣妾上去挡着，说不定姮婕妤就不会出意外了。”赵琳满脸内疚。

皇后微微低一些些头，轻声问她：“吓坏了就好好休息，好在这一次就一个人受伤，姮婕妤也是自己莽撞。若是伤到了慕妃肚子里的孩子，要如何去跟皇上交代？”

“是，好在，慕妃娘娘没事。”

常贵妃悠悠地从后面跟过来：“皇后娘娘也来了，看来也不是一个人关心慕妃的身体啊，不过臣妾好像听说慕妃并没有什么事，受伤的好像是姮婕妤啊？”

赵琳与她对视，只一眼，就张皇失措：“是，是姮婕妤受了伤，太医和慕妃娘娘正在里头看着。”

“你们在干什么？！”黎嬷嬷扶着太后进来，语气很是生气：“慕妃如何了？！”

宫人过来传消息，说是昭姮从小石山上面给摔了下来，砸到了慕妃。

也没说最后是谁受了伤，可算是吧太后给吓个半死。

还是这会儿皇后跟太后说了以后，太后才放下心来，只是怒气难平。

“好端端的，小石山上怎么就出现了送子观音？一个妃嫔跑到上面去，像什么话，还有没有一点妃嫔的模样了。”

皇后道：“母后也别太生气了，姮婕妤这一次也是因为想为皇家拿了这个吉兆所以才会爬上去的，好在现在上天保佑，慕妃也没有出事。”

太后点点头：“也就亏得没出事儿了，如果真出了事情，十个姮婕妤也换不回来！”

“是，母后说的是。”

常贵妃冷笑道：“谁说不是呢，你说好端端的哪儿来的送子观音，又那么凑巧是姮婕妤要上去拿的，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放上去的，引人注目自己再上去拿呢？”

赵琳低吼：“贵妃娘娘，话不能乱说，难道你是在说姮婕妤为了让人夸赞她，特地把送子观音给放上去的不成？！”

贵妃顺着赵琳的话说下去：“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赵婕妤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本宫觉得没问题，或许就是姮婕妤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害了，还吓到了慕妃，也说不定！”

昭姮是太尉的女儿，武将的后代，小石山上放一个送子观音上去，本就说不通，相反的放在昭姮的身上就说得顺理成章，哪有这么刚好的事儿。

太后还在猜测，常贵妃又添油加醋：“你们说怎么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们怎么正好就去了御花园，怎么刚好就去了小石山那边，又怎么这么巧的就看到了送子观音，就不说这些，姮婕妤怎么就这么有把握的去拿这个送子观音呢？”

皇后明明可以替昭姮说几句话的，却偏偏什么都没说，或许这才是她，她已经习惯了旁观，不参合她们之间的斗争。

可是这话到了太后的耳中，却变得有道理起来。

她知道常贵妃带着故意添油加醋的心思，可常贵妃说得也不错，一切太过于巧合，如果不是昭姮自己放的，那就是有人故意放着……

太后故作生气，看着她们每个人的神情：“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想要去走一走，宫人们呢，不管那送子观音是哪来的，难道你们边上就没有宫女了？这么不爱惜自己，难道还希望皇上会爱惜你们？！”

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赵婕妤，她依旧低着头，神色内疚：“这件事情都怪臣妾，是臣妾说怕慕妃娘娘待着太闷人了，所以才说不如去走走，这才去了御花园，如果不是臣妾，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皇后安慰着：“赵婕妤也不要太内疚了，你在宫中多年，都是安分守己的，自然是为了慕妃好。”

皇后又对太后道：“母后息怒，刚刚也都是常妹妹的猜测究竟如何，还有待商榷的。”

太后对皇后的态度，倒是和善：“嗯，这件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是谁在小石山上放的送子观音也要查清楚，还有，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皇帝，以免皇帝分心。”

常贵妃听这话，酸楚得很，对着太后也没什么好语气：“太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慕妃娘娘一点事儿没有，怎么姮婕妤受伤了就让皇上分心了，难不成姮婕妤比皇上的孩子还要重要不成？”

“啪——”

猝不及防，常贵妃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巴掌印，火辣辣的疼从常贵妃的脸上传来。

“母后？”皇后极少看见太后动手，之前在她的记忆中，这是第二次。上一次，还是她教训一个宫婢的时候，那宫婢是武太妃身边伺候的老人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平日里，你嚣张跋扈惯了，哀家也就不管你了，今日你是蹬鼻子上脸了，不知死活，什么话都敢说？！”

常贵妃一点不服输，被打得侧着脸，也不认错，一只手附上脸颊，另外一只手握成拳头，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太后这一巴掌，也算是用了不少力气的，生疼。

没有告退，常贵妃扭头就走，太后也不将她放在眼里，任由她去。

恨，她好恨，要不是因为这个太后，当年太子正妃的位子就会是她而不会是这个礼部尚书的女儿。

说什么她更通情达理，说白了，就是怕了他们常家罢了。

阿音在背后，就一点不忌讳了：“太后娘娘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多管闲事，也不怕那日闲事管得太多了，一命呜呼了去！”

常贵妃哼道：“她才舍不得死，整个宫中最舍不得死的就是她了。她不让皇上知道，我偏要让皇上知道，你去未央宫，去跟皇上说姮婕妤受了重伤，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阿音不解：“娘娘，这件事皇上不知道不是更好么，再说慕妃娘娘没事，只是姮婕妤出了事，皇上怎么会来。”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阿音哪儿敢不听，常贵妃这个语气，是下一刻就能吃人了，她自是立刻跑开。

常贵妃其实很矛盾，她知道这件事情皇上不知道是最好的，可刚刚太后的说的那句话实在是让她心头不快。

是想跟太后证明就算皇上知道了也无动于衷，上一次那十五板子还不是皇上下令打的。

也是想让自己能够安心，她希望的，是皇上眼中，昭姮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嫔妃。

就算是要跟太尉交代，也不用还热，这一次昭姮自己造成了，与人无尤。

老太医在昭姮身边诊治，屋里除了他们。就只有凌霜慕妃还有六月在了。

凌霜想要问怎么样了，又生怕打断了太医。

还是慕妃问的：“太医，不知道姮婕妤的伤如何？”

太医过了许久才回答：“回娘娘的话，姮婕妤从高处摔落本是大事，好在她靠在了娘娘您的大腿上，减缓的撞倒地上的力度，所以性命无忧，只是这也不是轻伤，先得等姮婕妤醒过来。”

“醒过来以后呢？”凌霜着急问。

太医道：“醒过来之后要好好静养，这伤的不是别的地方，撒气以后，也会留下病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