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雨昭昭 第八十六章 蒲州之行

“笑话，今日就算是皇上来了本宫也不怕！”

狱卒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得不沮丧地求阿音拉走常贵妃。

她是不怕他怕，若是皇上知道常贵妃就这么进来了，那他们这脑袋自然也就保不住了。

“娘娘，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别闹腾了吧！”

最后常贵妃还是被阿音给拉走，狱卒才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再去看昭姮，她正盯着自己看。

“娘娘……”

“我已经被废了位分，现在是个戴罪之身，你不用这么叫我。”昭姮温婉一笑。

狱卒微微愣神：“娘娘依旧是娘娘，您还有一日还活在这个世上，就有机会能够出去，对于您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一点也不重要。”

“你为何那么笃定我能出去？”

狱卒道：“进天牢的有两种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还有就是进来没多久就一命呜呼的，这是两种极端，前者日后飞黄腾达，后者自然也就成为了一抔黄土。”

“我为何是前者？”

狱卒笑了笑：“因为皇上相信娘娘，娘娘犯的死罪，如今被传得宫里宫外全都知道，连着说书的都在那儿侃侃而谈，好像自己看过一般，都说皇上知道自己受了诅咒，却依旧愿意容忍您，这就是吃了**汤，都说你是个福大命大之人……”

还有半句话他没说，昭姮却猜到了：“说我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是吧？”

这种东西她自小就听多了，不管女子做了什么，但凡君主对这个女子特殊对待，过分的宠爱了，那所有的东西都会怪在这个女子的头上，也是荒唐至极。

狱卒点点头，本以为她听到会很难过，或者很生气，没想到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跟他说趣，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昭姮对于自己的生死，进来这几日，已经想的很透彻了，那么在意这个东西，或许真的走的时候还会带着一身的怨气，倒不如看开了些，是死是活，也没有那么的重要。

这边常贵妃是夜半过来见昭姮，那边的宸央是夜半十分去了昭家，大臣跟王侯私下会面，一样很忌讳。

“王爷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昭家因为昭姮的事情，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众人更是人心慌慌，觉得这种牵连全家的事情殃及了自己怎么办，不少的下人，也请求要了卖身契，离开了昭家。

宸央坐了下来，反客为主：“昭太尉先坐下再说，本王也是为了昭姮的事情来的。”

昭长英一脸不解，这王爷什么时候跟昭姮有什么关系了。

宸央也看了出来，解释了几句：“这件事情，是皇上让本王去私底下调查的，再说，本王先前，也算是跟令媛有过交集，算是好友，过来帮忙也是自然，您不必觉得奇怪。”

昭长英点点头：“亦是不敢说着什么，臣很感激皇上相信小女，愿意帮小女，不瞒您说，小女脾气不好时常惹祸，也这种对君主做的事情，她是绝对不敢的。”

宸央点点头：“本王知道，本王是相信的，他那个样子，若真的对皇上心怀恨意，应该背着个行囊，离宫出走了。”

昭长英摇摇头：“那倒是不可能小女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宸央微微一笑：“看来是您不太了解您这个女儿。”

听说王爷来了，家中最小的弟弟，昭司南，更是拦也拦不住就跑了出来。

“你过来做什么，下去！”昭长英训斥道。

昭司南十三岁的年纪却已经高出了昭姮半个头，略带稚气的面孔上，带着只多不少的愤怒。

“我不进去！爹，有人能帮二姐，你就让我进去做什么，我都要担心死了！”

“下去！”

宸央道：“算了，太尉就让他待着吧，想来也是很关心昭姮的。”

昭司南连连点头：“对啊，我知道了以后，就赶紧的给大哥写信了，然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王爷，你是皇上的兄弟你一定能够帮我二姐的是吧？”

“你跟你二姐的关系很好吗？”宸央好奇地问了问。

谁知，他却摇摇头：“并不是很好，二姐姐总是不喜欢跟我说话，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也从来不带我，可我就是喜欢跟在二姐姐的身后。”

这宸央就觉得有意思了，笑道：“你二姐姐都不喜欢你跟着，你为何还要跟在她身后啊？”

昭司南理直气壮地说：“因为她是我的二姐姐啊！我娘从小就跟我跟我大哥说过，二姐姐是个女孩儿，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疼爱女孩让着她的。”

昭长英却恨不得打死他：“小畜生，谁让你给你大哥写信的！？”

大哥昭姜在千里之外甘州，前些年刚刚过去上任，来回须得两个月左右，这小子竟然如此不懂事，这个多事之秋还敢去告诉他的大哥！

“告诉大哥怎么了，估计信这会儿也没送到，等真的送到了，二姐救出来了一家团圆不是也挺好的嘛？！”

昭长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小畜生你懂个屁！救不出来，你大哥那是回来受牵连！救出来了，你大哥身为太守，居然擅离职守，没有皇上的召令就敢回原安城，你是想要我们昭家再被人指指点点不成？！”

“家人许久不见，就见见怎么就会被别人指指点点了，那些人难道自己没有家人吗？！”昭司南不服气地说。

宸央也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跟昭姮还真有那么些许的像。

“你二姐也跟你一样，觉得对的事情，也不管别人如何看，他绝对会去做，而且不管是不是危险，也难怪是亲兄弟了。”

昭长英一脸疑惑，很想问一下，他说的真的是她的那个女儿？

昭司南听到有人这么说他跟她二姐相像，心里也是乐开了花，担心归担心，说还是要说的。

“王爷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你真是太懂我了！”

昭长英叫他下去一动不动，很是无语：“管家！把三少爷给我拖回房间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他出来！”

“爹，你不能关着我，爹——”

昭长英尴尬地说：“那小子不懂事，让王爷你见笑了。”

“他挺好的，本王觉得，昭姮能有这样的弟弟，也算是有福气的。”

昭长英尴尬点点头：“都是老夫教子无方，才教出这些不懂事的孩子。”

言归正传，宸央跟昭长英说了皇上的意思，又道虽然宸霂已经说了暂缓处决，可文武百官不可能买账，尤其是昭长英这个性子这些年在朝廷中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看戏的和捣乱的，也是各占一半。

“时间紧迫，窦丞相为首的文官和心里向着常连的那些大臣，已经开始轮流去宫中给皇上请求要处死昭姮，要羁押昭家上下了。他们一群人来来回回的折腾，如果皇上一直不妥协，想来总会有不好的时候，所以，尽可能的，在半个月内解决了这个事情。”

宸央说得胸有成竹，昭长英觉得心里有了一半的底，毕竟皇上只要是相信昭姮的，那昭姮就一定不会有事。

“好，老夫，在这里替小女感谢皇恩浩荡，替昭家，谢过皇上的信任了。”他热泪盈眶。

宸央嗯了一声，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后，便连日出城，去了蒲州，赵琳的家乡。

蒲州是靠近原安城最近的地方，过去不过是三个时辰，宸央让万北就在原安城，就算是万北进不去天牢，也要防止别人进了天牢就要了昭姮的性命。

那些自认为忠臣的人，总是很认真的想办法让君主去做他们自己想要的事情。

或者说，为了自己所谓的“为国效力”他们会不择手段的让君主妥协，而原因很简单——为了国家。

所以万北还是得看着天牢，万一昭姮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宸央回来，他也就没有了。

要问为什么，那一定是呗宸央给打死了。

蒲州太守赵雄，依旧过着自己惬意的生活，自打上一次赵琳说会帮忙，那些要告御状的人收了钱也就回去了。

他自然也是觉得心情舒畅，胆子比起之前的大了些许，自然也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多日后若是又做了什么错事，再去原安城找女儿就可以了。

赵琳这个丫头，从小心善，上次那样也许也只是太过于生气了才会那样，赵雄能保证，若是再一次出了什么事情，赵琳肯定不会放着他这个亲生父亲不管的。

赵琳的那个亲弟弟，也是个坑爹的货，自打一次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事情之后，就开始跟自己的父亲一样躁动起来，又仗着自己是太守的儿子，在蒲州也算是无法无天的了。

尤其是喜欢上了逛花楼，别说他年纪不大，可不过半个月，整个花楼的姑娘都知道太守的儿子一掷千金了。

“妈妈，听说今日有一位新的姑娘过来了，你说你也不通知我一声，还是那些好友跟我说的，我才知道，怎么，是不想让我再来你这儿了？”

体态丰韵的妈妈手中那些一把青团扇微微摇摆，“这是说哪儿的话，赵公子在我们这儿，也是一等一的上宾，我们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赵雄听人这么说，心里很是受用：“也是，你这小花楼里头，还能有谁比我更尊贵，可你也要告诉我一声，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

老鸨子左右看了看，故意放低了声音：“是的从原安城那边过来的姑娘听说是家道中落，不得已才过来的。”

“原安城？”赵和得意忘形：“那可是和好地方啊，带我去，带我去！那可都是好姑娘！”

这话，被远处的那些个公子哥听了去都觉得好笑，忍不住的笑话他几句。

“十几岁大的孩子，乳臭未干，就成日成日的往花楼里头跑，怕是……日后命不长久哟——”

“谁说不是，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一个做太守的父亲，威风凌凌，我们又能如何？”

赵和听这样的话已经听得很多了，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而会安慰自己没有问题。

他们之所以这么说，那都是因为嫉妒他有一个进宫做妃子的姐姐还有一个做太守的父亲罢了，反而会觉得是别人太可怜。

也算是，可悲了。

老鸨故作为难：“带你去见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人家姑娘胆子比较小，若是知道是公子你这么大的排面，估计会被吓哭了，不如……”

“不如什么不如，还不是没有银子的事情嘛。”赵和不耐烦地顺，又从兜里头拿出了银子放在老鸨的手上：“不知道妈妈你觉得，这些银子够不够？”

老鸨两眼放光，收下了银子：“既然是公子你要见的，还说什么吓唬不吓唬的，那都是她的福气才对，走，我带公子去见见这个新来的姑娘。”

赵和很是开心，坐在一边喝酒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很是可惜，好好一个姑娘，就这么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给糟蹋了，啧啧啧，当真是可惜了。

在花楼的第二层，是每位姑娘们自己的住所，老鸨带着他一路走到最里头。

“那姑娘是不是还没有驯服，不然为什么会待在比较偏的房里。”

老鸨点点头，道：“可不是嘛，咱们这儿卖艺不卖身的也是有的，并不像其他地方一样非要强迫谁，这都是这个姑娘自己答应的，可自己又反悔了，你要人怎么说才好。”

“所以是该没有准备好，消息就放出去了？”

“可不是，本来只是跟那这个打杂活的说过这个事儿，也不是哪个嘴巴大的胡言乱语，如今你们是全都知道了。”

到了最里头一间的时候，老鸨子停下脚步敲了敲门：“杨姑娘，杨姑娘，我呢知道你还很纠结，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今儿我给你带了个客人过来，想来跟你年纪也差不多，不如，我就让他进去跟你说说？”

里头许久，才传来一个“嗯。”

赵和十分激动，险些安耐不住就冲进去了。

“您可别这么着急，吓坏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