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心意 第六十九章 阴阳怪气

待蕙娘稍稍平复了心绪，第一时间便去看陆青婉的反应，却见她是一脸微笑盯着自己，蕙娘便有些担心了起来。

自己有事瞒着她，如今已是显而易见了，纵是再怎么编瞎话，也是纸包不住火了，蕙娘便合计着不若是全盘告诉了她，横竖两人也算是师徒一场，定是不会就此撕破了脸的。

不待蕙娘说话，未想到陆青婉竟是给掌柜的使了个颜色，也不知掌柜的是心领神会，忙道：“这尺寸已量好了。”

听了这话，陆青婉也不打算再让绣坊众人瞧热闹，道：“蕙娘莫要在人前哭哭啼啼的，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话音刚落，便示意去里间说话，蕙娘便也遂了她的意，牵着孩子跟着她进了里间，待寻了间没人的处所便进去了。

陆青婉此时虽是心中疑虑颇多，又搞不清楚状况，却是能猜到，赵兆便应是蕙娘家的孙儿了。

思及此，也不不打算多问什么，只道：“你二人先叙叙旧吧。”

现下是想着把地方留给他祖孙二人叙旧，便兀自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带上，只留二人在里头说话。

未想到这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蕙娘便牵着孩子从里头出来了，可那眼睛是哭得红红的，俱是沉默着不说话。

待见了陆青婉，蕙娘脸上才见了一点高兴颜色，却是道：“夫人，这赵兆还是放在你那儿为好。”

陆青婉一眼便看出了蕙娘眼中的不舍之情，正是不解得很，可是又想起了陆钰今日方说过的那些话，狠狠心，便牵过了孩子。

两人因着赵兆，是有说有笑的，蕙娘见了赵兆，脸上全然不见了之前的恍惚，见她面上带着的笑意深达眼底，便知是心情当真不错。

到了外间，特嘱咐了掌柜的：衣裳需得尽快完工，那掌柜的也是有眼力劲儿，打包票道：“明日定是差人送到府上。”

陆青婉对此是满意的很，今日虽是未追问什么，可蕙娘与她都是清楚的，既是出了今日这事儿，定是要开诚布公地好好商谈一次了。

这赵兆虽是认回了家人，却仍是跟着陆青婉回了陆家，是想着明儿与陆珉再一道儿回王氏书院，面上却是不见丝毫不悦。

陆青婉是觉得，他那般小小的人儿，却也未见舍不得家中的大人，委实有些奇怪。未想到人刚回府时，也没见有人来迎迎，陆青婉不禁心下暗暗责怪陆钰对自己不上心。

待进了门，尚还未进回廊时，便听见陆钰的声音，待仔细一辨认，另一声音便是那管家的，怪道是为何没来迎自己，原是主仆两人在这里说话啊。

陆青婉虽是撞见了，却是不打算出去，只留在这儿想着可得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不想尚还未听清什么，赵兆便是不安分的紧，平日里乖巧惹人怜爱的孩子，现下竟是挣扎哭闹起来，直喊着要吃饭，陆青婉再三安抚，他却是油盐不进，哭闹得愈发大声。

这止不住的哭闹，动静实在是太大，终究是惊动了那主仆二人。

管家听见了动静疾步赶来，这一眼便瞧见了陆青婉他二人，可他这神情却是不太对劲，好似是怒极了，却也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虽是未听清内容，被发现却还是足够让人羞愧的。现下又被抓了个正着，陆青婉深觉自己日后再无颜面见人了。

待陆钰出来，却是未与她计较此事，只温声道：“去用饭吧。”

管家见陆钰如此说话，便也不好再多加阻拦，只躬身垂首立于一侧，看不清神色。

次日，待到天刚蒙蒙亮，陆青婉便起身准备，想着多些时间，好给他二人收拾些零嘴儿衣裳之类的。

昨日给赵兆做的衣裳，今儿便能送来，事先嘱咐过得早些送来，待衣服一到，便是要将人送走了。

陆青婉虽是万般不舍，却也无法。

陆钰也觉察到了她起床的动静，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见这天色尚早，便问道：“怎得这么早就起来了？”

“得给孩子们准备些东西。”

见陆钰迷蒙着眼睛，挣扎着说话，陆青婉是觉有些好笑，安抚了他两句，便见他又沉沉地睡去了。

既是要出趟远门，做娘亲的要安排的东西可是多着呢，陆青婉更是想着，得安排个丫鬟跟他们一道去，这有人照顾起居这才好。

陆钰却是不允，只道是安排了有一微胖妇人照顾着，不必操心，陆青婉尚且还记得她，知是个勤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衣裳刚一送到，便开始使唤吓人把东西往马车上搬。

待到打点妥当，陆青婉虽是依依不舍着，也只得是目送马车远去，本是想着亲自将人送过去再回来的，可陆钰却是拦住了她，道是莫要娇惯孩子。

这送一趟罢了，谈何娇惯呢？

待人都走了，陆青婉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见着陆钰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么看都不顺眼，陆钰心知她不是有意的，也未往心里去。

此次他出宫来，便是为了陆青婉而来，见自己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已是高兴的很，哪还有跟她对着干的功夫。

不知宋汐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竟是派丫鬟到了陆府来传话，道：“我家夫人近日总是咳嗽，请大夫瞧了，也总不见好，老爷去看看夫人吧。”

那丫鬟也不知是人教的还是怎得，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话刚一说完，那眼眶是都红了。

见这小小的一个丫鬟也是这般会做戏，陆青婉是气不打一处来，未等她出言讥讽，陆钰却是先应了下来。

那丫鬟是高兴的很，脸上全然没了方才的丧气，忙笑着接话道：“老爷不若现在便去吧，夫人正等着您呢。”

这当着陆青婉的面儿，那丫鬟还想着趁热打铁，是要把人气得半死。

陆青婉拿眼睛瞪着那丫鬟，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丫鬟却是浑然不觉，只对着陆钰笑得一脸灿烂。

好在是陆钰未应她要求，否则陆青婉可得把他打出门去，再也不让他进这个门了。

这刚打发了丫鬟走，陆青婉也不再压着自己的情绪，阴阳怪气地道：“既是自有去处，仍是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