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超凶 第一百五十章 回朝

说归说，成彪手上却也一点儿也没闲着，一掌往地上劈出一个大坑，又一掌将无忧之尸身送了进去，最后在一掌刮了好些尘土将之掩埋。

“成兄，人死如灯灭...一切都过去了，明天会好起来的。”苏沫也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该说什么，她能说的好像也就是这些心灵鸡汤。

“是么？”成彪轻轻地道了一声，旋即一叹道:“好一个‘人死如灯灭’，有道理！只是如今我在红尘中的事务已经了结，该回山中修行了，却是不必再理会这些。”

“成兄...言重了。”苏沫亦不禁一叹。

一位这样的高手就此消失于人海，实在是一件令人觉得可惜的事情。

成彪笑了笑，说:“让姑娘见笑了，原是我红尘中已无牵挂，偏生又忘不了这一场戏中的经历，只得回门派中参悟那‘太上忘情’的道藏，想来也是有一些作用的。”

“成兄开心就好。”

对于苏沫而言，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这样说。

虽然她并不太赞成成彪走这条道，但她尊重人家的选择。

不过系统就很不理解了，甚至问道:“宿主既然不赞成，何不将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说不定你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呢？”

苏沫回系统道:“也许我的选择会更偏向于理性一些，可只有他自己的选择将来才最不可能会后悔。我相信成彪，他一定能够做出最适合自己、最无悔的选择。”

但话虽这么说，苏沫最后还是禁不住冲成彪说了一句:“成兄，行这‘太上忘情’之道可不容易，还是多加慎重些罢！”

成彪知她是好意，因也不恼，只道:“我与这万丈红尘缘分止于今日，再往后便是山中一散人，解冠一居士，过去之种种俱于我如云烟。”

这种潇洒的态度令苏沫和生羡慕，却又是羡慕不来的那种。

而这一刻，成彪仿佛是想通了什么，故而大笑三声，高升连叫:“吾去也！吾去也！”话音落下，人便已经不见了。

苏沫整个就愣在原地，脑中不停地在diss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儿！”

系统:“如你所见，这个人八成是大彻大悟了。”

苏沫:“......那他...”

“想都不要想！”苏沫一起了个头，系统便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当下严词拒绝:“他不过是一局外人罢了，哪怕是死是活都与本系统没关系！

再说了，他想通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使么？宿主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苏沫:“这哪里是一件好事了？”

“这不是么？宿主你想啊，这成彪是个有许多故事的人，他如果不学会去忘记，那他整个下半辈子都会过得很痛苦。”系统顿了顿，呈功似得说道:“所以说呀，别的不论，就成彪这个想法，真真是十分的不错。”

苏沫仍持反对意见:“可忘记了过去不见得就好。”

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这么选。

因为在她这里，每一个人，包括每一个人的经历、每一个人的记忆都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是美好还是寻常，都应该被好好呵护着。

系统:“这个问题无解，宿主你高兴就好...”

苏沫心下忒不是滋味，但而今也只得把心里头一千分一万分的想法都滞下，往营地走去。

初一一见到她，便脱口而出问道:“姐姐可是狠狠料理了那无忧么？混元子前辈怎么不在呀？”

苏沫一个一个回答:“也算得上是修理了她吧，至于成彪...他尚有要事，已经走了。”

此话初一听不大懂，但唐孟却是听明白了，当下说道:“如是对混元子前辈来说定然也是极好的，我们也尽可快些赶路吧，回京路途尚遥远，也经不起耽搁了。”

......

时间飞逝，半月的时间对于北朝来说，仿佛眨眼而过。

然而，今天对于北朝，尤其京城的人来说，却显得格为重要。因为，抗击南蛮的将士们，就要班师回朝了。

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刚照射进宫城，唐上就沐浴更衣，与皇后同众嫔妃亲自带领着一列近卫出了城。

同样的，身在京城的文武百官，无论官职大小也都纷沓而至。全部穿着官服，跟在唐上的队伍后面。

京城之外。

帝后为首，百官其后，万民自发随从，从清晨至午后，方才遥遥看见大北朝的旗帜。

“奏乐！！！”

随着礼部侍郎的一声高唱，吹鼓乐队，立刻奏起了嘹亮的乐曲。

所奏乃《破阵曲》，是国战级别的战事，大胜而归后才能演奏的，用于此刻正相合适。

与此同时，苏沫也遥遥看到了帝后二人、文武百官以及自发跟随的京城百姓。

于是，在接近以后，苏沫立刻下令原地驻足。

“欢迎苏帅回朝！我大北朝将士，争战辛苦！”

“我大北朝勇士，百战百战不殆！”

听得这些个发自肺腑的话，苏沫等等一众人俱是心中感动，鼻子酸酸的。

“唱！！！”

紧接着，礼部侍郎又是一声高呼。

随后，公孙皇后亲领众嫔妃走出，踏上临时搭好的台子，开始歌舞。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十里相送、十里相迎，皇后领舞、嫔妃共贺，这俨然已是天家所能给出的最高礼仪。

曲终乐毕，皇后等人退下一边。而再看苏沫一方，早已经是痛哭流涕。

正在这时。

唐上忽然走上前来，脸色严肃的高喊道：“大军出征！此战，可胜否？大北朝将士，可还勇敢！”

这番话，原本应该是出征主帅的长辈来问的。然而先赶往援南疆的真武大将军苏臻已死，所以唐上便代行了此责任。

苏沫自是清楚这个流程的，当即高喝道:“特报！大捷！我军将士，果敢非常！大破南蛮，直取王城！”

“为我大北朝勇士贺！”

一时间，声音撼天动地。

唐上朗声道:“我大北朝勇士为国征战辛苦！今日都且家去歇息，明日再行封赏！”

正在这时。

只见一名偏将忽然从军阵中走了出来，高声道：“陛下！弟兄们为国征.战，劳苦功高，自是该赏！然，最该被封赏的人今日却不在这里！”

闻言，所有人都立刻循声望去。原来天子近卫中的一名偏将。更重要的是，此人乃是苏臻一手栽培的。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伙计是在为苏臻鸣不平呢。

但唐上又岂会忘记苏臻？

当日他同公孙皇后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送镇国公出征，并许诺道:“待卿大捷之日，此城门为卿开，朕同百官就在这里接将军回家。”

公孙皇后当时亦说道:“将军归来之日，本宫愿领众嫔妃献舞以贺。”

如今山河犹在，镇国公却不在了。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前些日子接到苏臻阵亡的消息，唐上近乎直接晕厥过去——这打击太大太沉重，他几乎承受不了。

然而，即便是受到的打击再大，他都必须支撑下去，因为他是大北朝的天！

“朕，不会忘记为大北朝而牺牲的英灵！大北朝，亦不会忘记为它奉献过的人们！”唐上是念旧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亦是一个感性的人。

哪怕曾经他的确想过苏臻会不会威胁到自己，但现在...他可以非常大度，因为任何人都不会在意给逝者多一些尊荣。

然而，苏沫对此不屑一顾。

君不见，她连苏臻的尸身都没有带回来么？

在她眼里，给人身后一万分的地位荣耀，都不及在那人生时予其一分的好。

所以，此刻苏沫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激.动，反而是越发冷静了下来。

不过，她不在意封赏，却不代表不要...如果皇帝主动给，她受着也便是了。

只有一点——决不能委屈了这些麾下儿郎！

经过这场死战，健儿们死伤无数，难道说还要在封赏上克扣他们？

当然，她相信当今是个明君，不会做出那样没脑子的事儿。——不过，究竟是不是，而今也不大好下定论，一切皆得看明日朝堂之上是何种风云...

一应程序走完以后，唐孟忽然从苏沫身后蹿出来，跳到唐上身边，嘻嘻说道:“父皇，好久不见啊！这番儿臣立得功也不小呢，你打算怎么赏赐儿臣呀？”

唐上笑骂道:“你这猴儿，竟管朕讨要起来了？”

“皇帝叔叔，孟哥哥在战场上很是勇敢，为救我还受了伤呢，您就答应他吧～”初一突然出声道。

“哦？竟有此事？”唐上眉头一挑，却是发现了唐孟手上的伤痕，与公孙皇后似是不经意的对视一眼，均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苏沫担心初一因言辞而获罪，连忙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冲帝后二人施了一礼，道:“初一年幼不会说话，还望陛下和娘娘看在他此番亦有功绩的份上不要怪罪他。”

却没想到，唐上非但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模样，反而冲初一招了招手，说道:“呦，你就是初一？朕听说过你，瞧这小脸可真俊！快走过来叫朕瞧瞧。”

苏沫没反应过来，公孙皇后却也瞧着初一，只觉得喜欢得紧，当下上前走了几步，扯着初一的小手把人拉了出来，还一面说着:“瞧这孩子，还害羞呢！”

然后，下一刻，终究是没能按耐住一个母亲心，直接上手在初一的小脸上揉搓起来——没办法，谁叫初一长了一张叫人一看就想捏的脸呢？

“放...放开我...”初一本想放几句狠话，但马上又想起自己身前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顿时便哑了火，整个人气势都弱了下来。

“好了，皇后啊，人前多少也给初一小兄弟留点面子，到底小兄弟还是咱们的功臣嘛！再者...皇后乃一国之母，应当母仪天下，如此影响也不大好。”

正在这时，唐上开口了。

他的这番话，说的也非常有技巧，既给初一解了围，又不至于叫皇后失了面子。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给皇后面子，公孙皇后却不领这个情，说道:“陛下，您方才也说了，臣妾乃一国之母，母仪天下，那这天下的孩儿都是臣妾的孩儿。臣妾疼爱初一，就如疼爱自己的孩子，哪有什么影响不好之处？”

“这...”唐上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作为皇帝，唐上最看重的莫过于是“皇权”二字，但大北朝从来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且这个人亦非寻常人，乃是他的皇后。

没得办法，唐上只得悄悄挪了几步，凑到公孙皇后耳边，低声说道:“皇后，众目睽睽之下，就不能给这留一些颜面吗？”

公孙皇后当作没有听到，拉过初一，然后把初一径直往唐上怀里一推，道:“陛下，您仔细瞧瞧这孩子，叫人一见就欢喜的。”

言下之意:臣妾我觉得这个孩子很不错，我很喜欢，陛下你对他的奖赏可不要让臣妾失望才好。

多年的婚姻，唐上自然是听得出这一层意思，当下心里虽有些不舒服，却也好好的答应下来，说道:

“皇后说得极是，这孩子生得好、功夫也好，最难能可贵的是有一颗报国之心！朕一定要好好的奖赏他，让他成为大北朝少年人之榜样！”

见初一还愣在原地，公孙皇后轻轻着推了他一把，笑说道:“本宫都难得陛下大方一次呢，今次竟叫你给遇上了，还不赶紧谢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