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容最近有些困惑。
她家少爷终于恢复了原状,她原本以为他们小夫妻久别重逢,应当需要一些私密的空间,于是将公司的事情暂时压了下来,自己也打算搬出碧云居。
没想到,沈妙拦住了她。
沈妙笑吟吟地说,人多热闹一点,才好,不然有人会害怕。
嗯?德叔有事回老家了,现在家里的佣人除了她以外,就只有那名临时请的厨师了,这个“有人”指的是谁?
更奇怪的是,庄容有天晚上下楼拿东西,发现沈妙的房间和少爷的房间都亮着灯,里面还有脚步声。
他们俩分房睡了!
这可是件不小的事情,她第二天就小心翼翼地观察沈妙和少爷的相处,可是,没有吵架啊。
吃早饭的时候,沈妙照旧把她的咖啡掺到少爷的红茶里,中午两个人一起在沙发上打游戏,晚上吃完饭以后,还手牵着手出去散步了。
少爷的脸俊美是俊美,但没有沈妙在的时候,总是缺少了一些生动,就像线条比例都完美的雕塑却没有灵魂,如今沈妙回来了,从早到晚少爷的眼里都带着光。
沈妙......沈妙倒是一直大大咧咧的样子,大概躺了三年的缘故,现在的她比起三年前要更活泼些,屋子里常常回荡着她开心的笑声。
她每次笑,连带着少爷的唇角也微微翘起。一天下来,少爷笑的次数恐怕比过去的整整三年还要多。
观察了一整天,庄容觉得,这两个人看上去相当和谐,实在找不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前一晚分房睡,只是个偶然?
等到了睡觉的时候,庄容没有戴上一直以来都戴好的耳塞,而是竖起耳朵听,直到听到外面沈妙软软的嗓音:“晚安,尧尧。”
她家少爷好像嗯了一声,隔着门板,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接着,就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隔壁间沈妙房门关上的声音。
又分房了!
庄容这一整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庄容依然没有戴耳罩,继续辗转反侧,夜寐不能。
“最近公司很忙吗,你熬夜工作了?”沈妙看着她高高挂起的黑眼圈,问。
这是一个清晨,少爷正在花园里摘玫瑰,庄容便鼓足了勇气,问沈妙,晚上这是怎么回事。
“哦。”沈妙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你家少爷不方便呢。”
庄容:???
她看向窗外少爷高挺的背影,这三年来,除了一开始少爷因为沈妙昏迷而茶饭不思,耽误了身体,后来得到开导决心找回沈妙的系统后,就一直好好健身,还把从小在欧洲的武术师傅请了过来,每日训练,为了对付身在暗处的洛芙而作准备。
少爷不仅长高了一些,身子骨还比从前更展开了,肩膀更宽,肌肉的线条也更明显,怎么看,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啊。
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庄容捂住嘴,一个该死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划过,但她不相信!
绝不!
不!
但下一秒,庄容还是拿出手机,给科拉迪医生发了条信息,英文的,翻译成中文就是:【少爷要检查身体,但你不要让他知道你在给他检查身体,更不要让沈妙看到你来,尽快,懂吗?】
【......?】
沈妙看着庄容哀戚的脸,猜想对方的脑回路已经偏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但沈妙勾了勾唇角,安静地抿了口咖啡,并不打算替她家少爷解释。
怎么说呢。
那天晚上,从月光之下的门廊回屋之后,原本一切都很好的。
霍尧不小心说出口,他这三年一直记日记,她不在的每一天,他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提醒自己时间的流逝。
沈妙那就很想看看啊。
缠了他许久,他终于松口,带她去拿日记本,厚厚的黑色封皮之下,却躺着漂亮的海蓝色蝴蝶结。
缎面还很新,毕竟没戴过几次,正是前几天霍尧宝宝口口声声说弄丢了的那个。
蝴蝶结背后的缎带扎得整整齐齐。
气氛突然安静。
“我......变小孩子的时候脑子不清醒,大概是放在这里之后又忘了。”霍尧摸了摸鼻子。
沈妙看看缎带上这精巧的双耳水手结,又看霍尧脸上泛起的红晕,挑眉:“我怎么记得,三岁的霍尧宝宝绑鞋带都是死结,会绑这种水手结?而且,宝宝连我都不记得,却记得这个日记本。”
沈妙的手指敲了敲日记本黑色的封皮,霍尧眼皮一跳。
“大概,心智的恢复是一步步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避开了她的视线,耳朵有点热。
沈妙看他这样子,心里就明白了。
主系统说过,身体和心智的恢复时间不定,但它可没说过,身体和心智的恢复一定同步。
再稍稍回想,霍尧宝宝是在她从主系统那里拿药回来、给他用了药的第二天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的。
当时她还以为是小宝宝受惊了,还连着几天寸步不离地哄着他。
“你不是要看日记吗?”霍尧拥住她,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尾,身上的睡衣随着动作而撩起,露出之下劲瘦的腰身和漂亮的人鱼线。
连美男计都用上了。呵,男人。
沈妙将他乱动的手拦下,向后退了几步,嫣然一笑:“你说得对,心智的恢复是一步步的。你的身体虽然复原了,但心智可能还未必,我们不能继续了,万一你现在心理年龄还没恢复到18岁呢,有些事情18岁以下不能做的。”
“......”霍尧的表情就像是被巨大的石块砸到了脚,惊愕中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从那以后,他们就一直分房睡了。
白天,该干嘛干嘛,到了晚上,沈妙心情好的时候会跟霍尧道声晚安,心情一样好但想逗他的时候就和他晚安吻,然后各回各屋,老实睡觉。
......
这天,沈妙从外面回来,听到后院有动静,走近一看,是庄容,穿着塑胶雨鞋,站在放空了水的荷花池里掏泥巴。
这原本是个泳池,这三年她不在,霍尧大概没打算游泳,就把池壁的瓷砖敲了,弄了些池泥,引了一湖碧水,栽种了白色的莲花。夏日莲花盛开的时候,幽静清雅。
池子里还养了几尾鲤鱼。
而现在,红彤彤的鲤鱼正在水盆里吐泡泡呢。
“沈小姐。”庄容见到沈妙,高兴地扬手擦了擦汗,却把黑泥蹭到了脸上。
“怎么不找人来做?”沈妙奇怪。
庄容脸色变了变,小声:“我做错了事。”
沈妙回屋后,还想跟霍尧问问,庄容每天兢兢业业地忙里忙外,做错多大的事能要罚她去挖泥巴。
结果,就见新雇来的厨子一个人在厨房,面对着灶台碎碎念:“不会吧,这家男主人看着很年轻啊,这就需要那方面的食补了吗。”
沈妙顿时就明白,庄容怎么会被罚了。
有点好笑。
转身回房,房门却从里面打开,她被拉入一个宽厚的怀抱,沉稳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
“是我错了,我不希望你把我和小霍尧弄混,所以才想等身体恢复了再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霍尧的头埋在她颈肩,说话的时候,气息一下下喷在她的颈窝,痒痒的。
三年,他比从前要成熟沉稳了些,也更知道怎么讨她心软。
沈妙轻叹:“以后不准再让我担心了。”
她轻轻地回拥他。
今天不止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