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真虽然平日里总是没个正形,但他说出的话,却是无人敢提出质疑。
只因,叶永真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到界海之外的世界去看过的人。
上古大破灭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荒兽到底从何而来?
界海之外的海妖,又为何要染指五域,前人设下的结界,是为了更好的庇护他们,还是,类似于豢养的一种?
那些仙人......都去哪了?
“仅凭我们几人还不够。”
顾君明正色道:“念香,如今的你贵为大祭司,我需要将拓元境以上的海族同胞动员起来。”
“到时无论是新派还是旧派,大家一同深入海底,找寻魔眼碎片。”
“我希望能赶在大祭前,彻底让北玄陆面重现,因为只有这样......北玄才是真正活了过来!”
“海底捞针,实为不妥。”
姬沧站了出来,“你也看到了,这片海洋都快赶上五域了,要找到猴年马月?”
“所以我们才要动员起来。”
顾君明解释道:“我记得魔眼总共碎裂成了三大块,大致的方位分别在东海域,川海域,还有浮沉海域和乱海域的交界处。”
除了东海域外围还算比较安全外,川海域,乱海域,都在海妖活动范围内。
浮沉海域更是接近界海,上半边被无尽迷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极其凶险!
而且北玄被海水倒灌后,其深度便如同抬头仰望万丈高空般深不可测。
然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茫茫大海中危机四伏,藏匿了无数史籍中记载的凶兽。
越深入,便越危险!
曾经就有一位玄游境的“天人”只身入海,打算去寻被掩埋在海底的神秘宫殿,可最后,他却再也没能回来。
这可是玄游境的“天人”啊,比起现今的他们来,要高出两个大境!
连玄游境的“天人”都尚且如此。
即使他们拥有强行拔高自身修为,短暂立身合念境的秘法,在玄游境的“天人”面前,也不过是吹口气的事!
北海巨妖可怕吧?
除了这些海妖外,还有更为恐怖的东西栖息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深海中!
“别担心。”
叶永真不以为意的笑道:“我们所能前往的海域,相对还是比较安全的。”
“真正危险的,是结界二重,那里的家伙,就连海妖都不敢轻易逾越。”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连北海巨妖都不敢轻易逾越的生物,叶永真居然能来回走了一遭......
等等!海妖貌似是在第一重结界之外吧,叶永真是怎么过去的?
还有,既然前面两重的结界处于完好状态,那些海妖又是如何过来的?!
众人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叶永真,这家伙,难道是仙人转世不成?
“别这样看着我呀。”
叶永真带着笑腔说:“有传送祭坛的好吧,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被传送到外面,差点都没能回来!真的!”
“海妖都是通过祭坛传送过来的?”
宋知桃好奇问了一句。
“那你以为呢。”
雷昊天若有所思,原来海妖是传送过来的呀,他还以为都是游过来的嘞!
说来雪乡那边也靠近一片海域,不知这些年,是否有海妖偷渡上岸......
“当年......”
姬沧犹豫一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又何故先行我等?”
顾君明垂低眼眸,回想起曾经惨烈的一幕,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老叶你说吧,把当年的事情,他们想知道的,统统告诉他们。”
“形势所迫啊大哥!在晚些时候,大部队就过来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不然你真当我们是正义使者了?”
叶永真揉着太阳穴,长话短说:“当年为了中断传送,我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毁掉所有祭坛,但最后,却还是被那些狡诈的海妖毁掉隔绝海水逆流的魔眼。”
听闻此言,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姬沧复杂道:“既如此,过去这么多年,你们为何都不出面澄清?”
姬沧无法理解,这十年间,叶永真可能没受太大影响,但顾君明可是实实在在的被扣上“千古罪人”的名头。
之所以到现在都相安无事,或许就只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都说佛争一炷香,人活一口气。
倘若真如叶永真口中所言,顾君明何不出面澄清,还自己一个清白?
“人死不能复生。”
顾君明望着那碧波大海,平静道:“你也看到了,北玄几乎全被海水淹没,无数生灵死在那场浩劫当中。”
“你想让我澄清什么?”
顾君明转身,反问姬沧:“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办法?全部都是海妖的责任,它们不摧毁魔眼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姬沧,你怎还是这么天真。”
姬沧再度沉默,许久没有回应。
众人忽然有些同情顾君明了。
是啊,北玄陨落已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纵使顾君明为了阻止海妖登陆,摧毁了所有传送祭坛,悲剧也已经发生。
海妖入侵,北玄会亡。
击退海妖,北玄亦亡。
结果有什么区别吗?
单从结果上看,确实没多大区别。
但事实却是,顾君明他们成功为北玄截取了一线生机,这不仅仅是救下了一个北玄这么简单,更是挽救了一个处于没落时期,即将迎来复苏的新天地!
“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们这些吗?”
抛出第一个问题后,叶永真紧接抛出第二个:“你们相信‘命’吗?”
宋知桃脱口而出:“不信。”
“哈哈。”
叶永真笑着说:“起初我也不信,直到那些事情一一在我身上应验,我就算再怎么不信,也得强迫自己去接受。”
宋知桃起了兴趣:“比如?”
“比如,我看到了你。”
叶永真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看到了你们,看到了一个经历大破灭后,再度迎来复苏的新天地。”
叶永真一声轻叹,怅然道:“我以为这只是我闲暇时做的一场梦。”
“可是,我却也再没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