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谱 第二百零三章 漫山关路非漫漫，悲戚事何长戚戚

“哦，他们便是之然之前用的那枚信号弹叫来的援兵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之然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看之然刚刚的表现，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枚信号弹有如此威力。”翟曾易解释完第一个问题以后继续说道：“这些士兵们是暂时留在这里守护你我的，还有一部分陪之然他们去采药去了。”

这个时候，梅枝茹才注意到翟曾易的手臂上缠着木条和布，赶忙问道：“翟前辈你的伤。。。”

“小伤而已，不妨事。对了，前来救援的将军说要让我们先去漫山关暂时修养一阵，等大家身上的伤势都好了以后再出发。梅姑娘对此可有异议？”

梅枝茹想了想，口中嘟囔了一遍“漫山关。。。”应是在确认着漫山关的位置，半晌才回道：“那便先去漫山关吧，说来枝茹还没有谢过那位将军前来相救。”

这场争斗后来的事梅枝茹其实都已经不知道了，她还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问，可是身边的知情人就剩下一位翟曾易，他还神情萎靡有伤在身，梅枝茹并不想过多打扰对方。眼神收回的时候不经意间瞟过地上婆婆的尸首，鼻头一酸却强行忍住了，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张之然等人采药归来的时辰比翟曾易预想的要早的多。

张之然一回来看到已经醒转的梅枝茹，吃了一惊。

“梅姑娘你醒了？”张之然也不知道怎么开启这一段对话才不突兀，只能用这种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没想到然兄你能叫来如此强援，不知这些士兵们的将军是哪一位？”梅枝茹的话有些出乎张之然的预料，她的语气竟如此平静，眼神也完全没有朝婆婆的尸首那边瞧过，这可太过分不平常了点。

其实梅枝茹一眼就瞧见了士兵当中打扮不一样的将军，毕竟武朝以武立国，将军服做的还是很威武的。只是梅枝茹也没有和这种为官之人交流的经验，为了对话之间不露怯，这一声问候说不得也是向张之然求助的另一种方式罢了。

“这位便是漫山关守将何平何将军，”张之然赶忙给他引荐：“梅姑娘你。。。缓过来了吗？”

其实张之然在梅枝茹已经表现的没什么事的情况下说这句话的时机并不好，只是他确实有些放心不下。即使是现在这些人当中可以说是最了解梅枝茹的人，听她这样说话也难以理解。

“放心吧然兄，婆婆在天之灵也一定不会希望我因为她的事一直难受下去。”梅枝茹的眼神只有在提到婆婆两个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位梅姑娘。”何平走过来之后等张之然介绍了自己的时候本想直接见礼的，听张之然的问话时知道这个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的小姑娘恐怕才是那个死去的老婆婆的故人，本以为会听到这位姑娘的回忆，悲伤以及周围人的劝慰。可没想到几人之间的对话结束的如此之快。何平对梅枝茹高看了一眼之后对她说道：“在下漫山关守将见过梅姑娘。我是个粗人，不懂得安慰别人，但是梅姑娘刚刚说得那句话很对，没想到并非战场中人也能有这样的见解，实属不易。”

“何将军好。”梅枝茹见礼之后继续说道：“听说我们之后要前往漫山关？”

“是，翟前辈现在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一番，你也一样。曲幽山庄实在是太远了，不如先去漫山关休憩一番。”张之然接道。

梅枝茹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到了漫山关我发一封信件让曲幽山庄的人来接我们。”说完之后就站起了身子。

可以看到的是，梅枝茹在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明显晃了晃，就在张之然准备出手扶一把的时候看到梅枝茹自己晃了晃头，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那，我们就此出发？”何将军见状出言道。刚刚何忍等人已经把药材都交给士兵们了，等回了漫山关让起灶的时候加入饭菜之中。有了何忍等人的保证，将军想要回漫山关的心思也快了一些。

“请将军发令。”张之然抱了下拳说道。

“出发！”

毕竟不是来时一般的急行军，回程的路赶得就没那么急了。等到了漫山关城下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刻。

漫山关城门上面一直有士兵注意这个方向，在张之然一行人从树林里刚刚冒头的时候就能看见城关上有士兵摇起了大旗。

张之然等人入关的方向并非关外，不是漫山关布防的重点，可就算这样，漫山关上下依旧戒备森严。作为武朝的雄关之一，能令关外敌人闻风丧胆不是没有道理的。

将军入城没有什么过分的迎接，可以说这座城关为了防守关外把一切都做足了。将军也没有对士兵们毫无礼节没什么意外，就像是这都是安排好了一样。

“这些人都是我的客人，给他们安排住处。”

“何将军，在下等人并不准备久留。”张之然闻言赶紧说道。

“怎么你们还想以这个状态连夜赶路不成？”何将军听了张之然这句话面带笑容地说道。

“这。。。”张之然想了想自己一行人，知道何将军说得有道理，抱拳道：“那就多谢何将军美意了。”

“无妨，都是武朝百姓，理应如此。”何将军应道。

漫山关的伙食并不算好，说实话，这座城关不是那种可以自给自足的关城，所需一切都是由远处的主城供应。就连何将军自己吃的饭菜都是与众士兵一样。

只不过给这些客人们多加了两道可以下饭的小菜罢了。

同桌吃饭的时候，何将军还对此表明了歉意，张之然等人自然表示理解。

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除了一些问题。

梅枝茹明显有点难以下咽。

不是说梅枝茹身上具有一些大小姐毛病，只是梅枝茹现在的心情无论是用什么方式来掩饰，遇到这种生理的反应时总归还是逃不过去的。

何将军并没有责怪。以往能来漫山关做客的人总有比眼前这些人难伺候得多的。更何况对方也是情有可原。张之然在迅速吃完了自己眼前的饭菜之后起身向何将军说道：“何将军，在下多谢何将军款待，只是白日与敌人交手，多有些疲累。在下想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在这里随处走走，不知是否可以？”

何将军很好说话地说道：“没关系，这漫山关内有重兵把守的地方光是找都不好找，若是有人阻拦还请张公子见谅。其他地方只要张公子走得到，请随意。”

看来何将军也没有因为白天张之然身份不同寻常的信号而变得忘却职责，话说得倒是不卑不亢。

“多谢。”张之然抱了抱拳，回身径直走到梅枝茹的案前说道：“梅姑娘可否陪在下到处走走？”

梅枝茹正有此意，放下筷子说道：“请。”

其实一座城关里也没什么好逛的，除了正在巡逻的士兵以外就只剩下军机处，厨房以及各处布防而已。

张之然和梅枝茹两个人在机关布防的第二层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梅姑娘，你可还好？”毕竟是张之然把人叫出来的，这样一直闭嘴散步也不是办法。

“不好。”梅枝茹简简单单地两个字把张之然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是在下问得有问题，梅姑娘，今天发生了这许多事，都不是我们曾经在药王谷当中所经历的可比。即使是这样，梅姑娘你还是坚持要成立反清教盟吗？”

“难道然兄你不觉得，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成立反清教盟吗？”梅枝茹反问道。

“梅姑娘，婆婆今天遭遇的就是你在成立了反清教盟以后所要遭遇的，你真的觉得反清教盟能在短时间内壮大至同魔教相提并论的程度吗？”

“然兄你觉得清教现在的势力到底如何？”梅枝茹又问道。

“魔教的实力深不可测，从最开始六派联合反遭重创便可见一斑。”张之然回道。

“但是魔教每次在你参与的事件当中都无功而返了。”梅枝茹说道。

“梅姑娘这是何意？六派围剿一事我虽然只参与了一点，但是楚山一事我可是从头参与到尾的。如今楚山的状态难道还能说魔教是无功而返？”

“不，我的意思是，魔教每次的行动到最后遇上你都是虎头蛇尾，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其实梅枝茹的话也有道理，魔教每每在遇到张之然之后总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没能对张之然下杀手，一次是偶然，如今已经两三次了，这可不太能说得过去。

“难道不是因为魔教已经取得了足够大的好处了吗？”张之然回忆了一番之后又说道。

“不，看来然兄一直没有发现，魔教其实是投鼠忌器罢了。”

“忌？忌什么？”张之然说道。

“当然是你暗惊阁的身份了，然兄，不管你有没有注意到，魔教对朝廷的忌惮并非一点半点，这其中的原因我爹也没有和我说过，但因为我对你持续的关注，所以他们并没有瞒过我。”梅枝茹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对张之然持续关注这件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所以梅姑娘想说的是？”张之然问回主题。

“加入反清教盟吧。”梅枝茹直视张之然说道：“暗惊阁的身份护得了你一时但不能护你一世，若你继续这样一个人对抗魔教，我不放心。”

梅枝茹最后这句话说得的确是心里话，无论有没有婆婆这件事发生，梅枝茹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只能说婆婆的这件事更让她警觉罢了。

“梅姑娘的意思是，加入了反清教盟就能护我一世了？”

“然兄何必如此说话？我只是想说，”梅枝茹说到这里，放缓了语气，一字一顿道：“我不希望婆婆的事再在然兄你的身上发生，我已经失去了婆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梅枝茹这句话把张之然的位置摆的很高，就算白天的时候，张之然没有听过梅枝茹的那段回忆，他也清楚婆婆在梅枝茹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一时之间张之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我知道然兄你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找回杨姑娘的下落，也知道这件事难度不小，可是然兄，无论你现在做什么，你都和反抗魔教这四个字脱不了干系了。与其自己一个人做下去，不如让我来帮你。”

无论怎么说，梅枝茹这番话都称得上是情真意切了。但是张之然总有几分别扭的感觉。

“梅姑娘，你真的已经缓过来了？”张之然斟酌一番语气问道。

“然兄你不要岔开话题，那件事不是我们现在谈论的重点。”

“梅姑娘，我在江湖上经历的事情并不多，但也见识过一些人仅仅因为某件小事就大打出手伤人性命。报仇这种事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上纷争迭起的原因，我可以理解。但是梅姑娘，我只希望你不要被这种事冲昏了头脑。”

“这种事？”梅枝茹的语气突然一变。

“梅姑娘？”张之然看到梅枝茹的眼神变了，知道恐怕是自己这种无所顾忌语气终究引起对方藏了许久的情绪。

“然兄可以说说这种事具体指什么吗？”梅枝茹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我不是说婆婆的死不值得关注，只是人不能失却本心。”

“婆婆死了。”梅枝茹的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然兄你还让我保持本心？”

“我。。。”

“张之然！”梅枝茹打断道，“自我们从药王谷当中离开以后，婆婆一直在寻你我的踪迹，你知道婆婆她本来身体就一直不好吗？”

“我知道，”早在三医庐问诊的时候张之然就曾经听到其中有人谈过。

“那你又知道婆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张之然又点了点头。

“你都知道？不，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张之然，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