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法师之王 12.斯提悉亚之残响

冷！

这就是伊莱文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感觉，不是那种冰天雪地冷风拂面的冷，而是从内而外，根本无抵御的寒冷，几乎要冻穿他的身体，冻结他的骨骼，就连平日里运转如风的思维，都开始变得艰涩了起来。qiuyelou

“我在哪？”

伊莱文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生了铁锈的机械一样，在思维发出命令之后，最少有五秒以上的延迟才能开始动作，这让他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的运动控制神经出问题了，结果在几个动作的运转之后，那种艰涩的延迟感便很快消去，他活动了一下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的身体，重新抬起头，入眼千山万水一片雪白。

“开...开…什么…玩笑！”

伊莱文结结巴巴的自言自语，一边又使劲用手揉着眼睛，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穿越了，因为眼前那万籁俱静，雪花放肆飞舞的情景实在不像是艾尔大陆中部的风景，北风冻土也许有可能，但伊莱文敢肯定自己绝对不在个鬼地方，因为扼守巨龙峡谷的兽人们是绝对不会放自己过去的。

伊莱文跺了跺脚，又把身上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紧了紧，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大步向前走，他前世和一些战争年间的老研究员们聊过，在这种极其恶劣的条件下，什么都不做等待救援是最愚蠢的行为，在绝境中的第一要务就是要让自己生出希望，如果自己先被绝望打倒了，那绝对必死无疑。

但是之后的三四个小时时间里，伊莱文估计自己最少走了五公里的路，但眼前的山后还是山，整片天地里似乎除了飞雪之外再无它物，这让伊莱文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但手掌在空气中虚抓，很快就汇聚了一团雪花，那触感绝对无法作伪，那是真的雪应有的问题和触感。

“对了，万法之书呢？”

再三确认了自己身边没有带着那本黑色笔记本之后，伊莱文脑海里立刻泛过一个念头，他本能想起几年前他和万法之书的一次交流，据它说，除非伊莱文或者万法之书的躯体以及灵魂被完全碎粉，否则两者根本不可能分开，两者之间是以相同的灵魂和献祭了一具宿主的身体才达成的最高级契约，除非创世神亲自出手，否则即便是面对一位真神，两者也能保证共赴黄泉。

虽然万法之书的说法很糟糕，但这一刻却让伊莱文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呆立在原地，

“这是假的！”

他这么告诉自己，这片永远走不出去的天地，那些连绵不绝的山脉，以及脚下被白雪覆盖的大地，甚至包括站在这里的自己，都是假的！

“呼...真是糟糕，我最怕疼了…”

伊莱文张开双手放在眼前，然后苦笑着的调侃了一句，左手摸向腰间，熟练的抽出了手枪，轻轻一甩，弹巢弹出，六颗黄橙橙的子弹呈梅花状放在其中，他将弹巢归位，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别让我抓到你，碧池！”

碎碎念的骂了一句，伊莱文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灼热的子弹夹裹着咆哮的空气冲出了枪口，只需要不到半秒的时间就可以将伊莱文那颗脑袋打成一团马赛克，不过就在这时候，一股熟悉的白雾突然从天地的各个角落涌了进来，恰好挡在了子弹和伊莱文的额头中间。qiuyelou

“啪嗒”

连同超高温的尾焰都一起被冰封起来的子弹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动能，颓然落地，而等死的伊莱文也面色大变，他立刻转身疯狂的向后方跑去，在他身后，疯长的白雾如同一头贪婪的巨兽，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吞噬冰封着沿途的一切。

“果然是你，你这碧池！”

伊莱文一边跑，一边回身骂道，但这辱骂并不能改变他现在的处境，白雾依旧弥漫，而且很明显这里是它的主场，所以几分钟之后，伊莱文绝望的发现在自己的前方，同样的雾气开始合拢，就像要将猎物赶进猎场的猎手一样，缓慢而又执着的将伊莱文周围的安全空间压缩着变得越来越小。

“吃老子一记大火球！”

眼看着无处可逃的伊莱文最终还是选择了战斗，他怒吼着双手连连挥舞，眨眼之间就朝着四个方向各扔出去了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球，其内核闪动着流转的白光，外部的火焰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橘红色，这含怒一击明显是一次超常发挥，而泰坦魔法的强大威力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遗憾的是，就这四枚足以融化寻常铁甲的元素火焰，落在越来越浓密的白雾中却连个小水花都没溅起来，它们的确刺穿了白雾的封锁，但也仅仅是刺穿而已，就像是浓重的云朵被飞鸟撞出了一个小洞，但随后就很快的合拢了，而且这一击似乎激怒了白雾背后的主人，它们便以更快的速度缠绕了上来，很快就将以伊莱文的落脚之地淹没的只剩下两个人的空档。

“你以为这样就能干掉我吗？太天真了！！”

面对扑面而来，遮天盖地的白色雾气，伊莱文苍白而挂满汗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狠色，他将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同时瞬间唤醒了自己能够承受的最大量的魔法元素，双手在胸前快速的点划，就在白雾临身的前一秒，一抹小火星从伊莱文的手指尖蹦出。

下一刻，如同崩开大地的岩浆，淡黄色的火焰飞快的从虚空中出现，然后像一层流动的盔甲一样覆盖到了伊莱文的全身，他就像降世的火神一样随手在身前一抓，一道巨大的火环腾空而起，然后迅速向前推动，那雾气也被这元素的怒火灼烧的连连后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伊莱文甚至听到了一声声微弱的惨叫。

不过这种压倒性的胜利只持续了不到2秒，伊莱文全身上下的元素火焰就消散的干干净净，而他本人也虚弱的捂着心脏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这是伊莱文前不久才根据火球术的初级法术模型经过再三修改之后掌握的一种爆发式的元素使用方法，在瞬间凝聚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元素，然后通过模型将其引燃，最后的火环推动更是可以将近身的敌人逼退，从这首次使用的情况来看，威力还不错，当初他得意的将其命名为“炎帝”，尽管万法之书给出的评价是“华而不实，徒有其表”，但最少在伊莱文看来这就是他在掌握更高级元素奥义之前与敌搏命的杀手锏了，最少也算是他第一次自创法术了。

不过既然是杀手锏，那肯定是孤注一掷的时候才会使用的，比如现在，尽管精神力还有极大的富裕，但疲惫的身体却已经完全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承受下一次炎帝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了，这也是这种爆发性的招式最大的缺点，往往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旦不能干掉敌人，很容易会就被缓过气的敌人干掉。

就在伊莱文呼吸着恢复体内剧烈波动的精神力的时候，那些被赶出大概一百多米的白色雾气再次开始重整旗鼓的接近了，而且看起来这一次它们并不打算留给伊莱文太多的恢复时间，仅仅七八秒钟之后，一缕白雾就像蛇一样缠上了伊莱文的左腿，在它流动的地方，一块块寒冰突兀的出现，不到2秒，伊莱文的左腿就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你们这鬼东西！！给我滚开！”

无法再运动的伊莱文的撑起上身，朝着那些分开了很多束的白雾怒吼着，而那些流动的雾气也在彻底冻结了他的两条腿之后停下了动作，它们聚散着在伊莱文面前不远处形成了一张模糊的脸，尽管看上去也有鼻子有脸，但由于雾气的时刻运动，实际上那张脸看上去也就只有一张脸而已。

“它”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伊莱文，后者则豪不畏惧的对它对视，几秒钟之后，艰涩而难以理解的语言从那不断张开的嘴巴里传出，尽管之前根本没有听到过这种语言，但伊莱文却能清楚的感知到其中含义，

“服从，将赐你以水之桂冠，持冰之节杖，激流尽为汝之剑，波涛化为汝之盾，百万荣光尽归汝身！服从！服从！”

“这是...神言！”

伊莱文的双眼忽的瞪大了，他忽然记起当初还在莫格丁的庄园的时候，接触过的一本来自公正之神教会的祷文，其中有一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神的语言是有力量的，它向世界展现真理，将这真正的神圣讲给所有人听。”

神言有没有讲解真理伊莱文不知道，但现在它的力量最少已经摆在了眼前，能够无视他人的意志直接将自己的意志灌入他人心中，就在他说出服从的时候，伊莱文内心甚至都涌出了一股股冲动让他开口答应下来，不过随即他使劲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这才清醒过来，但还不知道眼前这家伙能不能感应到自己的思想，想到这里，伊莱文默默抬头看着那张沉默的脸，在心里说了一句，

“你这大****！”

几秒钟之后，看着那张没有丝毫变化的脸，伊莱文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他一边指挥着空气里已经少了很多的魔法元素悄悄的聚集在两条被冻成冰柱的大腿上，一边大着胆子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谁？”

伊莱文本人都没有对这个问题给予什么厚望，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由雾气组成的家伙有些奇怪，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而另一方面，他悄悄的唤醒了那些聚集在他腿上的魔法元素，并将其全部冰霜化，结果就惊喜的发现，尽管自己的动作很大，但眼前这家伙和之前在帕尔斯身体上的时候一样，对冰霜化的元素波动迟钝到了极点。

或者说，眼前这个古怪东西那可怕的万物冻结能力，只能对除了冰霜化元素之外的其他物体起作用，毕竟我本身就是一块冰了，你又怎么才能再次冰冻我呢？

结果还没等伊莱文发难，那古怪的脸却再次开口了，这一次，它的语言和之前一样艰涩，但却意外的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压迫感。

“吾名斯体悉亚，诸界水元素之神！”

“轰！”

听到这个名字，伊莱文原本在手中默默够化的法术模型顿时一停，失去了指引的魔法元素轰然散开，引起了一阵小小的爆炸，但相比这爆炸，伊莱文内心却犹如引爆了一颗大伊万一样的，被震撼的几乎无法思考。

斯提悉亚...确实是艾尔大陆传说中远古五大元素神之一，也是极少数的强大神力的真神，但问题在于，根据在俗世最活跃的风元素神的牧师们的说法，这家伙不是在万年前的元素界大战里就已经被其他元素神联手做掉了吗？怎么还会有一缕神力留在这里？

不过很快伊莱文就反应过来，万法之书之前说过，那根异常冰晶里的神力是死的，而冰晶本身则是活物，也就是说，眼前这家伙很可能只是当初斯提悉亚还活着的时候分出的一缕神力，结果当他挂掉之后，这缕神力却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有消散，反而和这冰晶结合在一起，最终造出了眼前这个怪物。

怪不得这家伙的白雾能力恐怖如斯，毕竟是继承了当年诸界水元素至强的力量，哪怕如今只剩下不到万分之一，那也不是现在的伊莱文可以正面抗衡的呀。

想到这里，伊莱文对眼前这怪物的本质便有了了解，这种现象在诸界其实并不罕见，特别是在战争频繁的下层界，一些强大的生灵死后会以某种特异的形式留下自己的一缕思维，叫做神力残片，更准确的说是神力种子，一旦这种字机缘巧合之下被别人得到，那些已经死去的生灵并可以借助他人的身体重生，眼前的这玩意起初时不也是找到了帕尔斯这个倒霉蛋吗？如果不是伊莱文横插一脚，帕尔斯很可能就会在不久之后以斯提悉亚或者说眼前这怪物的灵魂复活，再过个几百年之后，远古的那位震撼诸界的水元素之神真的有可能会复活。

不过也算是眼前这家伙倒霉，泰坦们所属的万神殿可是诸天星域里最强大也是最古老的神系之一，他们对待其他异神的态度简单而粗暴，他们所拥有的来自宇宙初始之时最纯洁的元素力量也对其他的异神有很强的威慑性，继承了万神殿力量的伊莱文对于诸如刚才神言之类的暗示性神术的抗性也高到吓人，如果换上其他凡人，在刚才的一句神言之下，绝对会对眼前这个斯提悉亚的神力之种纳头便拜，一瞬间就会成为斯提悉亚万年来的第一个狂信徒，尽管它本人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嘿嘿，水元素之神？好大的口气，服从？服从你奶奶个腿！”

在确认了眼前看起来牛逼轰轰的这家伙威胁性大减之后，伊莱文背在身后的左手一扬，一团炙热的火球直接就糊在了眼前这家伙的脸上，把聚落在一起的白雾打得四散，而伊莱文本人则趁势站起，一层薄薄的寒冰则已经覆盖在了距离他身体不远处的空气中，看上去就像那些法师们使用的法力结界或者其他护盾类法术。

他双腿分开站在原地，单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则比着个剪刀朝不远处那团不断涌动的白雾不停的摇着，

“来，第二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