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可梦之拂晓 No．167 灼热之意驱散黑暗与坚冰

“……”

面对手机上硕大的标题，小夜连忙拿出了心灵术士特有的坚定意志力，才总算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始一字一句阅读那篇新闻。

与夸张的标题不同，正文部分倒是将白银山上发生的一切都言简意赅地记录了下来——就在两天前，疑似有偷猎者对珍稀的宝可梦出手，乱战引发了山火，很快便吞噬了好几座山头；千钧一发之刻，两个身穿黑衣的超能力者闪亮登场，一边镇压山火一边与偷猎者激斗，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终奇迹般制服犯罪分子、熄灭大火，拯救了无辜的野生宝可梦们。

小夜：“……”

望着新闻中记载的金毛兄妹俩冒进的战术、胡来的策略、鲁莽的走位和生怕自己不受伤的横冲直撞，小夜只感觉幻视里见到的小虫爬进了脑血管里，泵得太阳穴阵阵作痛。

连续翻找了好几篇报导，确定小杰和小玲只是受伤、生命安全无忧，小夜才切到聊天窗口回复消息。

【小夜：队长，我有一个提议。】

【小夜：换更大号的医药箱的费用由我们全队众筹吧。】

【小天：……】

【小天：:)】

对着手机叹了半分钟的气后，小夜才终于把“金毛猛撞”从脑子里清理出去，开始搜索终雾海相关的新闻。

正如她所料——弥漫上千年的大雾一夜之间烟消云散，这一震撼消息迅速传遍五湖四海，从橘子群岛扩散到全联盟。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证未知之地的消失，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连地球对面的阿罗拉地区都在热议这个话题。

而或许是因为涉及到危险的古代遗迹，有关绯露堡垒、巨大拉普拉斯，以及与巨兽一同出现的人类船员们的消息都被牢牢封锁。至今为止，海王丸号渔船没有出现在任何一篇新闻报道中，迷雾消散的真实原因更无人知晓。

屏幕中的讯息时间从当下被一页页翻阅到昨日清晨。小夜看到“冰火神鸟合作平息海啸”的字眼，顿时一口气梗在嗓子眼里。

虽然拜两位神明所赐，无人伤亡的好消息值得庆幸……

小夜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窗外，确认没有一只丹羽大人在怒瞪自己，这才做贼一般地伸出手，将床头摆放的羽毛挂饰重新系回发梢。

此时的Gt论坛热闹非凡，各方网友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许多人都对那座巨大的珊瑚堡垒满怀好奇，有遗迹爱好者信誓旦旦地说，那至少是千年前的建筑，里面自带的污染也是一千年的浓度。要是有倒霉蛋不小心进去、遭到精神污染，肯定又会被联盟关进带着防爆墙的医院，戴上手铐脚镣，被几十个监控摄像头对准再经历几百次严格检测，没精神失常也得被检到精神失常。

“……？”

读到这里，小夜不禁迟疑地环顾四周——病房里的设施看起来稀松平常，只要推开虚掩的窗户，一翻身就能跳到下面的花园，完全不像是网友描述的“戒备森严的特殊医院”，只有手腕上的淤青像是真的被手铐之类的物件束缚过……虽然在她的记忆里只有长舌头怪物在舔人。

正疑惑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小夜抬头一看，便见到一大群人挤挤挨挨地簇拥在门口，也不进屋，只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加岛医生被挤得不见人影，只勉强伸出一只手，努力敲了敲门。

“打扰了，我们可以进来吗？”

小夜被这副很南国风情的热闹场景搞得一愣，迟了两秒才回答了“请进”。话音落下，身穿白大褂的人们顿时像弱丁鱼般一拥而入，顷刻间便填满了半个病房。

突然造访的医生们态度都很和善，有人轻手轻脚地拿出奇形怪状的仪器，有人对着床头监护仪的数据开始抄写，倒是有点网友口中“严密监测”的架势。为首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胸前名牌赫然写着院长二字。

“你好呀，小朋友。要吃点果干吗？”

院长婆婆也不见外，不由分说地往病患怀里塞桃桃果干，硕大的包装袋们差点将患者连人带被子一起埋到下面。

直到小夜招架不住期盼的目光，把甜得像鬼斯通零食的果干塞进嘴里，老婆婆才慢慢悠悠地开始讲述来意。

她说，许多危险的古代遗迹会给进入者造成严重的精神创伤。作为医生，她们必须保证探险者们健健康康地出院，因此需要做个确认患者精神状况的小测试。

听过原委，小夜干脆利落地点头表示自己会配合。

“我明白了。要怎么测试？”

“只要回答几个问题就好——类似于姓名啊，家庭住址啊，很简单的。”

院长婆婆清了清嗓子，望着小患者那副礼仪端正、一丝不苟的表情，和颜悦色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嗯，简单一点的……那你就说说，巨石丁、悠游自如和制裁光砾分别用西语怎么讲？”

小夜：“……”

小夜：“？”

伤患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呆滞发直。经历了几秒钟沉默的煎熬后，小夜缓缓开口。

小夜：“抱歉，院长，我被精神污染了。”（释然）

此言一出，医生们互相对视几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是开玩笑的啦。”

院长婆婆边笑边冲小夜挤眉弄眼：“我以为你们关都的孩子都喜欢聊这些呢——而且，你们船上那个黑头发的小朋友连昏迷的时候都在喊，‘二副说西语不难，二副绝对是妖怪’。”

“……”

小夜无言以对，只好心虚地保持沉默，同时在心里默默向自己的小学同班同学——优等生小茂和小天道歉。

对不起，我在橘子群岛人面前给关都人丢脸了……

笑完一轮，老院长总算不再满口西语、数学之类的恐怖发言，开始询问分数将将及格的差生也能驾驭的“简单小问题”。

在小夜依次回答了自己拥有的宝可梦、电话号码和喷火龙擅长的招式后，院长婆婆便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本子，宣布测试到此为止。

“恭喜！你现在很健康，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小夜老老实实地点头，余光瞟到旁边的医生正在收起手中设备，猜测那大概是某种检测精神波动的仪器——记得大木博士说过，有些超能系宝可梦在进化前后可能会有情绪不稳、暴躁易怒的症状，严重时需要借助仪器实时监测。没想到在拥有超能系宝可梦之前，反倒是训练家自己先经历了这么一遭。

“那么，最后还有一件事。”

院长婆婆将一份资料递到小夜面前。第一页的标题字体足够大，即使以小夜现在朦朦胧胧的视力也能轻松看清。

“保密条例……？”

“没错。我们希望你对终雾海见到的一切守口如瓶，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亲人和朋友。”

老院长的态度依旧和善，指着黑纸白字的条例一句句解释给小夜听。

与古代遗物相关的知识是很危险的，即使只是“知道”也可能引来灾祸——就像船长将彦念出引路石符上的文字，结果把全船人都念得精神失常那样，经历了终雾海冒险的小夜对此已经深有体会。安全起见，保密条例要求海王丸号的所有船员绝口不提此行见闻，甚至贴心地为他们编造好了一段平平无奇的出海打渔日志，用于应对亲朋好友的询问。

据院长所说，不少学者和探险家都对迷雾散去、堡垒浮出海面的原因深感好奇，早就想冲进医院抓住当事人们问个清楚。不过，无论是消息灵通的研究者、驻扎小橘子岛的警员、还是四大部职业训练家的拜访请求都被医院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强势拒绝，至少在住院休养期间，船员们不必去应对各路人士的重重盘问了。

听完院长婆婆的讲述，小夜很痛快地在条例上签了名。

幸好刚才还没来得及向阳羽和卡尔解释什么——念头转到这里，小夜想起雾散时就在现场的火焰鸟和急冻鸟，以及不知究竟了解了多少内幕的业族长，顿时感到一阵不安。她试探着问“如果有朋友通过别的方法知道了这件事要怎么办”，没想到老院长听到后丝毫不担忧，反而眉开眼笑。

“你是说你那位心灵术士长辈吧？没关系，他自有分寸。”

院长婆婆也不多解释，叮嘱了病人几句后便带领着浩浩荡荡的医生大军退出了房间，徒留小夜愣在原地满头雾水。

……长辈？哪个长辈？

……而且，原来“心灵术士”这个词在现代真的还存在啊……

临行前医生们特地嘱咐过小夜，今天暂时还不能下床活动。因此，纵使心中有千般困惑，她也只能规规矩矩地待在病床上，顶着满头问号摆弄手机。还没点几下，加岛医生的声音便穿过门板遥遥而来。

加岛医生：“刚才忘了说——玩手机也会耗神，不利于你恢复，暂时忍忍哦——”

小夜：“……”

病人悻悻地将手机放回床头，望着天花板，彻底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困境中。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窗外夕阳的余晖穿过树荫，轻轻柔柔洒入病房，令人真切意识到，随时有丧命之险的死战确实已经结束了。

小夜盯着安静的橘红色天空看了一会，实在感到无聊，只好把床头摆放的病例拿起来阅读。

大概是为了安抚病患，上面写了不少关于感官异常的症状和缓解方法。小夜回想起半梦半醒时看到的诡异景象，反倒升起了几分好奇心。

既然现在待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不如干脆……

她左右看看，确认门外无人，鬼鬼祟祟地将手伸向了摆在床头柜上的碧绿圆石。

泡影之城里的几日历练令小夜制造[盾]的动作比抛出精灵球都熟练。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往附近的医生护士身上丢盾，刚刚有恢复迹象的心之力立竿见影地消耗一空。

闭眼，再睁眼，小夜看到橘红夕阳映照的天花板开始旋转扭曲。树梢上隐约传来的鸟鸣反复回响，越来越尖锐刺耳，连身上洁白的被褥都被染上红色，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触感像极了胖成球的喷火龙……

念头刚落下，混乱的感官构筑而成的幻觉也瞬间随之改变。小夜眨眨眼，看见天花板上出现了无数只旋转跳跃练习芭蕾舞的喷火龙，还在一边吐火苗，一边展示它们丰满的肚皮弧度，把整个天花板都拥堵成了“碰碰球”的海洋。

“……”

小夜往后一倒，躺回原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能看到这么有趣的画面，心之力再枯个三次也值了！

无论如何——在网络世界被大新闻轰炸得沸沸扬扬的这一日，伤势未愈的船员们被医院严密保护着，度过了安逸的一晚。

第二天清晨，加岛医生再次来到病房，细细检查了小夜的身体状况，总算允许她下床短暂地走动一小会。

“医生，那我的宝可梦——”

“这个还不行！照顾它们的宝可梦中心离这里远得很，别想偷偷溜出去看！”

“……好吧，我知道了。”

加岛医生警惕地瞪圆了眼睛，一看就没少被擅长偷溜和违反规则的南国患者折磨。见面前的关都小孩表情乖巧，不像是擅长惹事的家伙，她才勉强放下戒备，丢下几句絮叨的叮嘱后转身离去。

目送三步一回头的医生小姐离开后，小夜披上外套起身，打算先在医院里走走。

她的五感尚未完全恢复，平衡感也时灵时不灵，起初差点把自己走成霹雳电球的模样。幸好，踏入橘子群岛以来的几个月波折令小夜有了丰富的受伤经验——没花多长时间，她便找到了驯服四肢的方式，让自己能看起来不那么像个残疾人。

沿着走廊行至尽头，推开门，郁郁葱葱的花园便出现在眼前。

小夜四处环顾，察觉了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寻常医院——它屹立在郊外山丘上，被茂密的树丛环绕，像是刻意远离市区而建。一层层楼沿着山腰排布，形成了错落的阶梯式花园，小夜远远向下望去，隐约能看到花草缝隙间露出的蓝色波光，大约是一座露天游泳池。

比起传统医院，这里倒是更像是一座疗养院……

……里面关着精神病人的那种。

小夜看看建筑物四周比班基拉斯还高的围墙，又瞧瞧正门口坚固的栅栏和带着宝可梦的安保人员，最终默默移开了视线。

她所处的这一层似乎都住着即将痊愈、精神状况良好的患者们。有零星几人沿着小径漫步闲谈，甚至还有同样受了伤、身上绑着绷带的宝可梦在花丛中蹦蹦跳跳。放眼一望，光是断了腿坐在轮椅上的倒霉蛋都不下五个，小夜这副缺一只手少一只眼的尊容放在里面直接无缝融入，丝毫不显得突兀。

住院的南国人嗓门也丝毫不逊于健康的南国人。还没靠近，对面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已经传来。

“……没想到那居然是个陷阱！害得我不小心把腿摔断成三截，没看见最里面的壁画长什么样，现在想想都着急……”

“……我进过的遗迹也不多，才不到一百个……”

“……这回运气好，里面的‘污染’不严重，我们被抬出来的时候还会算十以内加减法呢……”

小夜：“……”

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滚动法律条文，仔细回想过“未经许可私自探索古代遗迹”的罚款数目后，一时不知该感叹南国人个个都是法外狂徒，还是南国人个个都是大富翁。

本着谨慎处事的原则，小夜小心地绕开了那几个病友，防止被卷入危险的聊天话题中惨遭连坐扣钱。

为病人们休养身心而建的庭院风景优美，花朵大多色调清雅、没有过强的视觉冲击，令人心旷神怡。小夜沿着小径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路过每一处花丛与灌木，最后走到道路尽头的阶梯花园边缘。

还没来得及看清下一层的景色，她突然感到地面晃动了起来。

小夜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栏杆。脚边的花草开始剧烈摇摆，短促的惊呼声同时从身后传来，令她立即确信这并不是什么不合时宜的“幻觉”。

也就是说……地震？

思绪尚未落定，已经有医护人员急匆匆地跑出来，搀扶跌倒的人们。小夜自我判定为半聋的听力一时无法从嘈杂的声响中分辨清楚医生们的喊话，只模模糊糊听出，似乎有人提到了“洋流”。

昨天看到的新闻报道在脑中一闪而过——大海的异动可能会导致附近岛屿地震频发，不少人都在呼吁橘子群岛做好防范。不过，此时小夜根本来不及回想网友们传授的地震自保小知识。

“哞——”

突如其来的大地摇晃令许多宝可梦都慌了神。一只肯泰罗显然已经惊惶失措，本能地在庭院中横冲直撞地奔跑。

在它的正前方，一个腿受了伤的年幼女孩正跌坐在地，顿时被这一幕吓得动弹不得。千钧一发之时，有一双手及时拽了她一把。

狂奔的肯泰罗与女孩擦身而过，带起一阵烟尘，所幸没有真的踏伤人。

大地的晃动使医生们跑得踉踉跄跄，险些在中途跌一跤。小夜将惊魂未定的小病人交付给来迟一步的护士，随即后退两步，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了某个物件。

正安抚女孩情绪的护士看到小夜手中的东西，顿时变了脸色。

“哎，你别——”

话音刚起，小夜已经拿起那枚海王丸号渔船统一发放的海螺哨，用力吹响了它。

海螺哨本用于船员们远程指挥潜入海中的宝可梦，声音极具穿透力，瞬息之间便盖过了所有尖叫和呼喊。正陷入混乱的肯泰罗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当即猛然转身，朝刺耳噪音的制造者猛撞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医护人员们甚至来不及叫出自己的宝可梦搭档出手支援。而身处最危险位置的小夜神情不变，就和置身于即将毁灭的幻影朝露城时一样冷静。

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制服一只强壮的肯泰罗，甚至都没办法躲开它铆足劲的冲撞——那么，要阻止它伤人，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小夜转过身，助跑两步纵身翻过栏杆，直接从阶梯花园的边缘凌空跃下！

呼啸的风从耳边划过，带来了肉眼暂时无法获得的情报。小夜听到了肯泰罗的脚步声紧追而来，下一刻便是栏杆被撞垮的沉闷鸣响。蛮牛宝可梦的嘶吼和沉重呼吸一同从头顶掠过，就像她预计的那样，直直朝下方宽阔的人工游泳池坠落了下去。

几米深的水池能够短暂困住肯泰罗、又不至于令其受伤，足够为医护人员们争取到派出宝可梦的时间。那么，接下来……

正当小夜试图调整姿势，避免以脸冲撞下方灌木丛，突然有一阵炽热的风袭来。

那温度并不陌生，风中裹挟着南国山谷特有的清甜气味，色调也柔和而明亮。就像是……在那个被可怕幻觉所侵蚀的怪梦末尾，驱散所有黑暗的火焰一样。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化解了自由落体的冲力。小夜自我判定为半瞎的视力没能看清高速运动的宝可梦的模样，只感觉指尖碰到的羽毛触感似曾相识，甚至令人本能地生一种不安。

下一秒，高大的宝可梦已经将她轻轻放回地面。小夜刚一抬头，便看到熟悉的面孔正冲她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身穿赤红衣袍的火焰之民族长眉眼弯弯，语气也温和极了，却莫名让小夜油然而生一种回到了风雪山的错觉。

业：“啊呀，真巧。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业：“所以，小夜——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夜：“……”

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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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火焰鸡：这是我第二次捞从天上掉下来的紫头发小孩。

火焰鸡：以后……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吧？（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