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玛丽苏的共犯—傲慢与偏 第141章

如果是相亲这种性质的介绍，苏或是玛丽都不会感到畏惧。摆脱过一个各方面都称得上是好男人的情况都已经发生过了，再拒绝一些泛泛之辈，这都算不上是破罐子破摔。

不过这并不是相亲性质的交友介绍。简单的分类的话，这更像是在介绍一份工作——这种事情反而比稳妥地介绍一个可供结婚的男人要来得困难的多。

在这个实质上以游手好闲为上流社会的美德的社会里，如何去参与工作而不损伤自身的格调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尤其对女性而言，自食其力和社会地位简直已经直逼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选择问题。大部分家道中落的上层社会的女性为了维持自身的社会地位，宁愿过着极其贫困的生活，也不愿意冒着失去过去的社交圈泛泛的友谊的风险，找一份不得体的工作。而在上流社会的社交圈里，除非是存心瞧不起人，否则谁也不敢轻易对着落魄的朋友提起工作的事情。

同理而言，斯派洛小姐若不是对这位朋友的三观有了一些更加深刻的了解，若不是同时又对这份工作的体面和荣誉极有把握的话，也是不会冒着失去一个朋友的风险，将之介绍给目前并无工作需要的玛丽·贝内特小姐的。

是的，的确可以认为夏歌·斯派洛是了解她（们）的。她和她（们）之间并非起源于友谊的长距离书信来往，替代了漫长的友谊所能达到的了解的效果。或许正是文字特有的漫长的思考推敲斟酌和远距离长时间所产生的自由而无拘束感相互叠加。“不能随便说出口”、“不容易整理之后说出口”诸如此类的内容，因为“以后很少会遇见夏歌”这种原因，而把这种远距离的书信当做了出口。她们在书信里表现出的名为“自我”的私货要比日常生活多得多。结果，只不过是稍稍放肆的书信里表现了一下自己很厉害的点了科学的技能树这个事实，结果就被人要介绍男人认识了。

为了避免表述的方式引起的错误解读，我们还是来了解一下两位年轻小姐之间通信的始末，只要截取其中近些年来的那些往来的书信就能弄清个中原委。

她们的通信里经常夹杂着一些因个人趣味而与众不同附件。斯派洛小姐觉得她认识的那位贝内特小姐涉猎广泛，因此常常贴心的给她寄一些包含着各种内容的剪报。要是哪天她觉得意大利的报纸比英国的报纸要来的有趣，就一定要剪下来，翻译成英文寄给玛丽。这世界已经有一些有钱玩科学的人在报纸上搏版面了。靠着在嘴里同时含着金币和银币的人肯定是穷不了的，他将他舌头一瞬间被麻痹的感受写成论文和信件，最终以当地趣闻的形式出现在报纸的版面上。然后又被送到了英国乡村的庄园里。

“这有可能是最早的电池吧。”苏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嘟囔了一句.但是在一个没有电器的时代，电池的作用等同与零，苏的脑子里虽然储备了高中的科学知识，但是为了改变世界进程而走上科学研究这条没有尽头的道路，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的——毕竟她连流数术（微积分）都不敢下定决心去学。

事有凑巧，紧跟着斯派洛小姐又随信附赠了一盒经过挑选和打磨的矿石——大部分很漂亮，小部分很有趣，而且区别于英国的特产萤石，选了其他国家的著名矿藏的原始碎片。其中有趣的那部分就包含了几块磁矿石——这就不得了了。

既然已经知道这世界已然有了电池，还将其中的原理作为炫耀的资本讲述给玛丽之后，那么当电磁感应实验手册下册中的关键道具也齐备的情况下，苏也很难忍住进一步教学的**。

虽然这个世界还没有一样电器，将电转为磁，或是将磁转换为电的装置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但是苏还是为玛丽做了一个最简陋的手动发电机。这个发电机完全依照它应该依照的科学原理设计而成，除了不能证明它的确发出电来以外，它的设计简直是无懈可击——大小合适，外观达到了一个木工废人所能达到的“精致”。给玛丽普及完电磁原理之后。苏将这个发电机作为回赠的“工艺品”送给了斯派洛小姐，并告诉她拼命摇动手柄的时候导线中会产生电流。

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因此遇见后果时的惊讶也就可想而知了。

“法拉第先生……随随便便就认识这种男人，要是一不小心就改变了世界的话，好像不太好吧。”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把那个手动发电机寄给斯派洛小姐啊？”

“那不是因为她四处旅行还给我寄的旅行的纪念品中有磁石嘛，说到磁石，怎么会不想到电磁感应，说到电磁感应，怎么会不想到发电机……”

“说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台手动发电机，怎么会不想要向别人炫耀。尤其是在她无意识的炫耀财富之后，有意识的反向炫耀自己的知识也是人之常情。”玛丽干脆利索的接下去说道，“正因为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所以这时候要被人介绍给法拉第先生也差不多是人之常情的概念下会发生的事情吧。”

“……玛丽，你知道我到这里是来干什么的吗？我可是为了……”苏少许卡了一下壳，“尽管我有这样的力量，但总而言之我不是来推动世界科技发展的。”

啊，她说了力量这个词。“即使要回绝这份工作，见一下法拉第先生也没有什么。我对你描述的大科学家还是挺感兴趣的。”

“连你这种没有‘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观念的人都对科学家好奇，对我这种连信仰都是科学的人来说，见面的效果是难于预计的。要是见了之后，**膨胀了想要统治世界怎么办？”

“你是说会忍不住用科学的力量统治世界？”

“……”

“别担心，等你成功了以后，我会和你一起参加你的加冕仪式的。”

“……”

“你连统治世界的想法都能顺利成章地产生，难道还畏惧见一个科学家？”

苏并不害怕见任何人。但是就像柯林斯先生在达西先生面前既因为宗教职务而自觉崇高又因为金钱地位而自甘谄媚那样的精分是有其理由的一样，苏想要见法拉第先生又不想见法拉第先生也是有其理由的。

况且斯派洛小姐的信写得并不是那么详细。这也不能怪她，斯派洛小姐其实对世界上第一台手动发电机的意义并没有足够的认识，因此也不会特别的珍惜，我们已经知道这是个没有电器的时代了，因而这种“将矿石和金属迷之组合后进行迷之运动会产生什么迷之效果”的事情对一个正常的淑女来说毫无吸引力是非常正常的。所以事实上，世界上第一台发电机已经因为结构破损（当然那本身就是非常粗制滥造的手工制品）而丢了……但是斯派洛小姐最为典型的淑女，将和朋友来往的每一封书信都妥善的保存起来，成打之后便系上丝带纳入梳妆盒是她的必备功课。于是当她在她的社交圈遇上某位贵族绅士——同时他也是一位英国皇室学会成员的朋友及资助人——并道听途说的了解到那位皇室学会的先生正在研究的领域和电有关时，她突然记起自己的朋友写给自己的信里出现过电这个词。

作为社交场合的谈资，她理所当然的在添油加醋后向新结识的伙伴供出了玛丽·贝内特小姐。她是一番好意，而那位贵族绅士对科学事业一向极为热心，这两个人在仅有的几次见面的时候，但凡聊完了常规的话题便要聊一聊自己的朋友和科学，而越聊舌尖上的玛丽·贝内特小姐就越被推向科学。终于斯派洛小姐为了玛丽从她的新朋友那里搞到了英国皇室学会成员的联系方式。

“假如那位小姐真有如此天赋的话，那么她应该认识一下这个领域最为杰出领导人。”谈资中出现的原话似乎就是如此。

斯派洛小姐恰在此时听说了布雷恩先生离去的消息，于是更加觉得应该让自己的朋友转换一下心情。虽然她能做的引荐只不过是安排一次见面，且她对要引荐的人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她还是在信中简洁而竭力的劝她到伦敦来。

“如果我有此天赋，就不再需要美貌与财富，便能获得同等的尊重。”——尽管玛丽和苏并不是因为模样普通且身无恒产才被布雷恩先生舍弃的，不过这句有点出格的话还是击中了玛丽和苏的要害。她们不因为长相和财富而自惭形秽，却很难避免让别人也不觉得她们会自惭形秽。

“那么，我们就去伦敦见一下大科学家法拉第先生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吧。仅仅是见一面的话，是不会对这个世界的科学进展造成什么影响的。是的，我们大可以这么做，这样一来就不用因为自己是作为白富美的朋友出名而感到尴尬了。”

然而，只知道科学的某些理论却完全不关心科学进展和科学泰斗人物的玛丽·苏小姐因为理所当然而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她（们）不知道此时的法拉第先生还不是大科学家，他明面上的工作不过是个男仆而已，同时兼任他的主人——也就是那位真·大科学家·英国皇室学会成员的学徒和助手——当然筛选处理一些来自各个阶层的主人的崇拜者的拜见请求或是助手请求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苏为了法拉第这个姓氏激动而烦恼的困难抉择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姓氏还根本不具有任何荣耀的意义。而这次见面的安排其实也并不是斯派洛小姐自认为的工作的介绍，更不是被误认为的足以刷新玛丽·贝内特社会地位的那种会面。准确的来说，那更像是十九世纪初的粉丝见面会而已——荣幸归荣幸，借此成功出道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