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独冢 “我想，不二的话一定没什么问题。”

随队医生评估了高城膝盖的状况，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但是从一个医生的立场出发，他还是认为尽快去治疗才是最好的选择。

手冢也同意医生的建议，但是高城始终都要坚持打完比赛。

手冢拍了拍高城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来休息。然后他把队医带到一边，两个人聊了几句。医生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手冢又说了些什么之后，才又点了点头。

“手冢那家伙应该不会让高城继续再比赛了吧。”橘说道。

幸村和千岁也点了点头。

高城确实是一个天赋很高的选手，拥有足够的职业球员的素养，虽然他只是在日本本土打职业比赛，但是以他的实力，参加世界级的比赛已经并不遥远了。而且从手冢的态度上也不难看出，他确实很看好高城。而不少职业网球学校也看上了高城的球技，都希望能够培养这一颗正在燃起的新星。

然而伤病所带来的困扰不得不让一个球员谨慎的评估自己的状况。不得不谨慎对待每一场比赛。即便他们有时候会为了能够打完比赛而不顾自己的伤势，但是身为教练，不能不为他们的将来考虑。

手冢跟队医反复确认了一些事情之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可能，五分钟，五分钟怎么可以，你是教练，你比我更了解在这种高强度下，五分钟结束比赛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医生。”手冢客气的说道：“我只需要您给一个评估，五分钟会对高城造成多大的影响？”

医生思考了几秒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五分钟的话，我的看法是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他现在他的状况会不会比我预想的还要差，我说不准。”

“我明白了，您依然坚持您的态度，但是也不反对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对吗？”

“要是我反对有用的话。”医生摇了摇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取得了医生的同意之后，手冢用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态度给高城设下了时限。

与其和现在就弃权相比，就算有五分钟的时限高城也不想放弃。他有可能会赢，虽然希望并不大。

手冢回到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高城走向球场的背影，他终于看清楚了他在高城的眼底看到的那一丝幻影的真实轮廓——那是曾经的他自己。

那个不顾肩膀的伤势也要坚持打完比赛的那个倔强的少年。

可是，抛开责任和承诺之后的那种选择真的是理智的吗？

手冢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五分钟对于现在的高城来说无疑是他能够承受的运动极限，然而现实情况却是他绝不可能在五分钟之内打败擅长持久战的米勒。

手冢微微的闭起眼睛，时间随着周遭的各种声音从耳边掠过。对于高城来说五分钟极其短暂，但是对于手冢来说，这五分钟极其漫长而煎熬。

他在冒一个险，用每一个运动员都可能经历的伤病极限来告诉高城，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和量力而行。

沉重的五分钟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手冢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抬眼看了一下大屏幕上的比分，抬手向裁判示意暂停。

“到此为止了，高城。”

高城的单膝跪在球场上，几乎将身体的支撑全都压在了右手的球拍上，他想要站起来，但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有队员想跑进场想去帮高城一把，但是被手冢制止了。

“时间到了，高城，可以了。”手冢站在球场的边缘，语气和态度都像是公事公办一样的冷静，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冷漠，就好像不管什么事，都绝对要贯彻他君子一言的处世态度，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手冢的做法是正确的。”与还在球场上想要挣扎一下的高城相比，手冢的那些旧友们看的更加清楚。

看到高城没有要离开球场的意思，手冢迈开步子走进了球场。

他蹲下身子，把胳膊搭在高城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能理解你想要打完比赛的心情，但是，你必须要为你的将来考虑。”

“可是，教练，我能赢的，您难道不想......”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不想赢球的，但是作为教练，我不能够拿你的未来去赌。到此为止，你还有机会接受治疗，我想你现在应该很充分的体会到了在球场上被伤病拖累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放弃一场比赛不算什么，别让自己后悔。”

手冢曾经用很长的一段时间去思考过，当一个人在两种绝望中徘徊的时候，不后悔的选择是否真的存在。是不是正因为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所以被舍弃的存在才会显得那么可怜，那么悲壮。或许是人有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将感情放在最优先的位置，让本就不那么完美的选择附加了另一层意义。如果仅仅依靠理性，是不是就能做出不后悔的选择了呢？

手冢尽量用自己的理智去评判高城的这一场比赛，然后给出几乎不会掺杂任何怜悯的的结果。

或许这个决定在高城看来有一种完全不顾及他的想法的冷酷和独断专行。但是即便被认为四号没有人情味儿，手冢也不打算再让他进行比赛。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高城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确实没有能力再继续比赛的事实。手冢把高城扶起来，有两个队友也跑进了球场将他背了出去。

手冢跟总裁判说了些什么，确认单打二号的比赛他们弃权。米勒似乎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结果，他没办法去找总裁判说什么，只能跟自己的教练面前叽叽喳喳的表示不满。

博格没有说什么，把米勒推到了一边。虽然他也觉着这样子有些胜之不武，但是这些都是日本队自己的事情，决定权在手冢的手里，作为外队的教练，他没有资格指手画脚。而且同样站在教练的角度上，他支持手冢的决定。

“你对那个小子是不是有点儿太残忍了。”博格走到手冢身边说道。

“如果不让他充分的体验一下那种绝望，他是没办法接受这种结果的。”

“不过，你对你的球员的保护真是太全面了。”

“我并非是不信任您的球品，但是在场上打球的人并不是您，我必须要做好必要的防范措施。不过吸现在看来，您的球员也只是脾气差了一点儿。”

“被你这么说我真是没法反驳。”博格干笑了一声，他起头看向一号球场的方向。“我们两个这边都已经是这种情况了，不知道另一边是什么样子呢？”

手冢也顺着博格的方向看过去，用近乎是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道：“我想，不二的话一定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