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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如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泥泞的官道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包拯抬头望了望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天色，雨水顺着他的乌纱帽檐“滴答滴答”地落下，打湿了那方方正正的脸庞。
“大人，前方似有一处可避雨。”展昭手搭凉棚，眯起眼睛透过雨帘向前方望去。他一身蓝衣已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健硕的身躯上，却丝毫不减其挺拔之姿。
包拯顺着展昭所指方向看去，果然在官道拐角处隐约可见一座建筑的轮廓。“走，过去看看。”包拯高声说道，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坚定。
一行人加快脚步，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废弃的戏台。戏台搭建在一片空地上，四周杂草丛生，但戏台本身却保存得相当完好，朱漆柱子虽有剥落，但整体结构稳固，顶上的瓦片也未见明显破损。
“怪了，”公孙策摇着折扇，尽管雨天扇子并无用处，这已成了他的习惯动作，“这戏台看似废弃，却又不似年久失修。”
王朝马汉已先行进入戏台下方探查，回来禀报：“大人，下面干燥，可暂避风雨。”
包拯点点头，一行人进入戏台下方避雨。张龙赵虎卸下行装，取出干粮分与众人。展昭则警惕地环顾四周，手始终未离巨阙剑柄。
“展护卫，可有异样？”包拯注意到展昭的异常。
展昭眉头微蹙：“回大人，属下只是觉得这戏台有些古怪。按理说废弃之地该有蛇虫鼠蚁，此处却异常干净，连蛛网都未见一张。”
公孙策闻言，也四下打量：“确实蹊跷。更奇怪的是，这戏台建造精良，为何会被废弃？”
包拯沉思片刻，正欲开口，忽听头顶戏台上传来“吱呀”一声，似有人踩踏木板的声音。众人顿时噤声，展昭一个箭步挡在包拯身前，巨阙已然出鞘三分。
“何人在上？”展昭沉声喝道。
无人应答，只有雨声依旧“哗啦啦”地响着。
马汉低声道：“许是风吹木板吧。”
就在众人稍松一口气时，戏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唱戏声：“冤魂不散三载余，夜夜哭诉无人听……”那声音凄厉哀怨，在雨夜中格外瘆人。
展昭一个纵身跃上戏台，却见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袭青衣戏服平铺在台中央，衣领处赫然是一张惨白的人脸！
“装神弄鬼！”展昭剑指青衣，喝道，“现身！”
青衣无风自动，缓缓立起，竟如有人穿着一般。那张惨白的脸渐渐清晰，是一位面容姣好却毫无血色的女子，她双眼含泪，向展昭盈盈下拜。
“民女柳如烟，求展大人为奴家伸冤！”
展昭虽艺高人胆大，见此情景也不由后退半步：“你……是人是鬼？”
“奴家已死三年，如今只是一缕冤魂……”柳如烟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因怨念太深，无法超生……”
此时包拯等人也已上到戏台。包拯见到青衣女子，虽惊不慌，上前一步道：“本府包拯，你有何冤情，尽管道来。”
柳如烟见到包拯，顿时泪如雨下，跪伏于地：“包青天！求您为奴家做主！奴家本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青衣花旦，三年前在此唱戏时，被那钱万贯与李县令联手害死，尸骨就埋在这戏台之下啊！”
包拯面色凝重：“可有证据？”
柳如烟泣道：“他们贪图奴家美色，奴家不从，他们便在茶中下药……奴家死后，他们为掩人耳目，连夜将奴家埋于台下。可怜奴家老母思女成疾，不久也随奴家去了……”
公孙策上前问道：“你既已死三年，为何今日才现身喊冤？”
柳如烟抬头，眼中流下血泪：“冤魂显形需天时地利，今夜大雨倾盆，阴气极重，又逢包青天路过，此乃天意啊！”
包拯沉思片刻，正色道：“柳如烟，本府答应你，必彻查此案，还你公道。你可愿指引我们找到你的尸骨？”
柳如烟再拜：“多谢包大人！奴家尸骨就在台中央三尺之下。”
展昭立即与王朝马汉取来工具，在柳如烟所指之处挖掘。不多时，果然挖出一具白骨，骨殖上还缠着已经腐烂的青色戏服。
公孙策蹲下验看：“确是女性尸骨，死亡时间约三年左右。”他仔细检查头骨，突然“咦”了一声：“大人，此女是中毒而死！齿骨发黑，当是砒霜所致。”
包拯面色阴沉：“好个钱万贯，好个李县令！草菅人命，天理难容！”他转向柳如烟所在方向，却发现青衣身影已渐渐淡去。
“柳如烟？”包拯呼唤道。
空中只余柳如烟飘渺的声音：“多谢包大人……奴家心愿已了……该去了……”话音未落，青衣完全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雨不知何时已停，一轮残月从云层中露出，惨白的月光洒在戏台上，照在那具白骨上，显得格外凄凉。
包拯肃然道：“将此尸骨小心收殓。明日一早，我们便去会会那钱万贯和李县令！”
翌日清晨，包拯一行来到县城。城中颇为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然而当包拯亮明身份，询问钱万贯和李县令时，路人却纷纷变色，避而不答。
展昭拦住一位老者：“老丈，请问钱府怎么走？”
老者惊慌摆手：“小老儿不知，不知！”说罢匆匆离去。
公孙策摇扇道：“看来这钱万贯在本地势力不小，百姓畏之如虎啊。”
包拯冷笑：“越是如此，越说明有问题。展昭，你与王朝马汉去暗访百姓，务必问出实情。公孙先生，你随我去县衙会会那李县令。”
展昭领命而去，包拯则带着公孙策直奔县衙。县衙大门紧闭，门前冷落。包拯命张龙击鼓，良久才有一名睡眼惺忪的衙役开门。
“何人击鼓？”衙役不耐烦地问。
包拯亮出官印：“本府包拯，要见你们李县令。”
衙役一听“包拯”二字，顿时睡意全无，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位身着官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匆匆迎出，正是李县令。
“下官李正，不知包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李县令满脸堆笑，额头却渗出细密汗珠。
包拯冷眼看他：“李县令，本府途经贵县，发现一桩三年前的命案，特来查问。”
李县令脸色一变，强笑道：“大人说笑了，本县民风淳朴，三年内无命案发生啊。”
公孙策上前一步：“昨夜我们在城外废弃戏台下挖出一具女尸，经查是中毒而死，死者名为柳如烟，李县令可认识？”
李县令闻言，面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几乎跪倒：“这……这……”
包拯厉声道：“李县令，你与钱万贯合谋杀害柳如烟，还不从实招来！”
李县令突然跪地痛哭：“包大人明鉴！下官冤枉啊！那柳如烟是钱万贯所害，与下官无关！下官只是……只是知情不报……”
就在此时，县衙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群家丁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满脸横肉的男子闯了进来，正是钱万贯。
“包拯！你无凭无据，敢污蔑本县乡绅？”钱万贯气势汹汹，指着包拯喝道。
包拯面不改色：“钱万贯，你来得正好。柳如烟的冤魂昨夜显灵，指认你与李县令合谋害她，如今尸骨已找到，你还有何话说？”
钱万贯脸色一变，随即狞笑：“胡说八道！人死哪能复生？那戏子是自己服毒而死，与我何干？”
公孙策冷笑：“钱员外倒是清楚她是服毒而死啊。我们可还没说她是如何中毒的。”
钱万贯语塞，随即恼羞成怒：“来人啊！把这些污蔑乡绅的狂徒赶出去！”
他身后的家丁正要上前，忽听一声清喝：“谁敢动包大人！”只见展昭从天而降，巨阙剑出鞘，寒光凛凛。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同时现身，将包拯护在中央。
钱万贯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展昭一个箭步拦住去路。包拯喝道：“钱万贯、李正，涉嫌谋杀柳如烟，立即拿下！”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一支暗箭从县衙屋顶射向包拯，展昭眼疾手快，挥剑格挡，却仍被箭矢擦伤手臂。众人抬头，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有刺客！保护大人！”展昭忍痛喝道。
混乱中，钱万贯和李县令趁乱逃走。包拯命人追击，却已不见二人踪影。
公孙策为展昭包扎伤口，皱眉道：“箭上有毒！”他迅速取出解毒丹药给展昭服下。
包拯怒不可遏：“无法无天！竟敢刺杀朝廷命官！展护卫伤势如何？”
展昭强撑道：“属下无碍……只是让那二人跑了……”
包拯沉声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传我命令，全城通缉钱万贯和李正！另外，加派人手保护柳如烟的母亲，以防他们狗急跳墙！”
公孙策却摇头叹息：“大人，据我刚才打听，柳母在女儿失踪后不久就去世了，据说是伤心过度……”
包拯一拳砸在案几上：“可恨！两条人命，必须血债血偿！”
当夜，包拯在县衙设下灵堂，将柳如烟的尸骨妥善安放，亲自上香祭奠。香烟袅袅中，他似乎又看到那一袭青衣在月光下盈盈下拜。
（未完待续，请看下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