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华夏 第四章 至临（下）

天冷的时候，只要你往地上放一个毯子之类的东西，狗狗们立即便会很开心的趴上去。

哪怕是刚出生的小狗，也会如此。

仿佛它们天生就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取暖一样！

也许你会说，狗狗们的反应，其实是来自于，那些近似于“母体”的触感，对它们产生的天然吸引。

因为，通常一胞多胎的它们，生下来就有了，“挤在一起”的温暖体验。

那我们人类呢？

为何人类的幼崽，亦是生来就对毛绒类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好感呢？

可以想象一个这样的画面，远古时代的某位母亲，即将临产前，族人们便早已用许多质地柔软的兽皮，围叠成了一个“温馨”的“产房”。

待到新生儿降临后，除了母亲的怀抱外，那个满是动物皮毛的“产房”，就成了给她最多安全感与最多温暖记忆的地方。

数万年后，“毛绒＝安逸”这个结论，也就刻画在基因之中了。

受此“基因记忆”的影响，在这个因“新仙女木事件”而导致的，异常寒冷的冬季，滞留在泰山以东，渤海之滨的东夷族先民们，所需要获取的第一个抗寒物资，便是大量的动物皮毛了！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搜集到了一定量的竹木资源，向着那个伟大的新“逐日”计划，有条不紊地迈进着。

被履途发现活动痕迹之前的东夷族，刚开过一次，关乎下一步行动抉择的管理者大会。

与华族的全民参与不同，当时的东夷族中，那些所谓的管理者们，不过就是以现任首领守羿为主的，包括那几个与他关系比较亲密的少数族人而已。

随着气温的降低，越来越多的族人，因为没有充足取暖物资，均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冻伤的现象。

许多得不到照顾的老弱妇孺们，更是有了，已然无法熬过这个冬天的预兆。

危难之间，守约不得不向守羿提议，暂时中止了砍竹的工作。

仅将现有的材料，交予楚狐父。并由他带领那些，早就从东夷族各个小群落中挑选出的精锐们，展开初期的制弓和“练兵”活动。

除此之外的绝大部分人，则是要深入到泰山腹地，筹备族群过冬所需的各项物资。

但他们搜集物资的速度，却明显没有天气转寒的急遽（ju，四声）。

就在族中关于南下避寒的想法，逐渐有成为主流之势时，曾参与过黄河北岸伐木造船工作的，一名叫做林雨的族人，突然跑过来对后羿提醒道：“前些年，我们在这条大河北岸伐木造船之时，遇到过一个数量庞大的野牛群。若是可以虏获到它们的皮毛，不就可以解决掉眼下的困境了？”

因为后羿的弓法，早已大乘，自不必继续留在楚狐父的身边研习。

而守羿虽为族长，于弓箭之术上，却是个门外之汉。

商讨间，便决定由守羿留在族众聚居区内，随楚狐父学习弓术。同时也是为了，一并协同管理这些，从东夷族各处中，选拔上来的翘楚们。

因此，后羿便当仁不让地肩负起了，率领其它族人们，搜集物资的工作。

在林雨对他提醒牛群之事时，他正费力地从一只豺的躯体上，回收他刚射出去的箭枝。

看着那因多次重复使用，而变得有些钝化的箭头处，后羿不免叹息一声。

像是回复着林雨的提醒，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光是对付这些豺、狼、兔、鹿，我们这些所谓的族中精英，便已勉力维持了。若仅是三、五只野牛也就罢了，既以成群的话，我们怎么猎取？以命换命吗？”

这林雨虽不如望海那般痴迷，但于出海“寻日”一事上，比起族中其他人来，还是有着更多的向往之情的。

他的名字，就来自于一场暴雨中，为了不耽误造船出海之期，而毅然选择了留在林中，继续伐木之举。

“寻日”活动刚被叫停之时，林雨也曾差点就此消沉下去。但与后羿共事后不久，便被后者的勇武所折服。

所谓“寻日”，不过就是为了获得力量而已。

而林雨对力量所能期待的极限，便是有朝一日，可以如后羿这般，仅凭借自己的能力，即可纵横于天地之间，足矣。

他也知道，面对那些，有着远超其认知范围的数量的野牛群时，人类的力量，还是有些渺小的。

如果“弓箭”这种武器，已经在东夷族彻底普及了的话，或许尚可一试。

但就目前而言，除后羿外，仅有少数几十个稍有天赋之人，可以勉强使用这个“新式”武器而已。

其余的族人们，远程捕猎手段，还是只能以投石、标枪为主。近战则不用多说，石锤、石斧，仍是主流。

乍看起来，这东夷族群，或有十数万众。但经过与南方髳族人的长期战争，以及几十年跋山涉水的“逐日”之旅，特别是上次的“出海”之行后，还能游猎于山林之间，战斗狩猎者，满打满算，勉强能有万人。

若从中抽出精壮者，则不过三千左右。

再选出五百人，随楚狐父深造后，也就仅剩下二千多人了。

这两千多人，也就是有资格，对林雨口中的那个野牛群，发动“袭击”的全部人数。

因此，这也意味着，若是他们再有什么闪失的话，将会动摇整个东夷族族群的根本。

连“太阳”都不放在眼里，敢张弓去射的后羿，在将整个族群的命运，系于己身之时，会如此的患得患失，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淋雨见后羿尚且如此，便也不再多言。踌躇了一阵，就欲转身离开。准备另觅它处，寻找可以获取皮毛资源，供族人们过冬的野物去。

但他刚一迈步，却被后羿叫住了身形。

“你说的那个地方，远吗？”

听有此问，林雨心中一喜，连忙回身，嬉笑着回答道：“不远，只需过了这条河，基本上就算是进入到，那群野牛的活动范围了！”

（本章完）

（《周易·临卦》：

六四：至临，无咎。

象曰：至临无咎，位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