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明就是抓住了他的心里,所以才会用这招。
不过他忘记了,已经过去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大家都在成长,就算没什么可成长的,也都在他的言而无信下有了进步。
尉念也只是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表情稍微有些变化,随后又恢复了往常,就算二花被撵走了,他也没说什么。
直到黎子明故意把自己说的太惨了,他才有了些回应。
“既然这么难找,那还找来做什么”。
“就算再难找,也是要找的,因为这里有让我一直放不下的人啊”。
黎子明笑着,脸上明显有疲惫之色。尉念看他这样,也没了跟他置气的心思。
“你的房间,一直没动过”。
“你一直为我留着吗”?
“不是故意留的,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精力多费口舌了吧,先去休息,晚些再去见师父们。”
尉念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但并不代表某人不知道。
“那怎么能行,首先要看你,若是看完你就去休息,你师父们会挑理的,我可不能毁了我大好的形象,这样得不偿失”。
嘴上这么说,心里美滋滋,主要还是因为尉念心里还是有他,见不得他受苦,所以才让他去休息的。
虽然刚刚见面的时候,黎子明是有些生气的,二花那丫头竟然像尉念表白!
一个黄花大姑娘,也不知道羞耻,竟然像一个男子表白。
不过要是表白尉念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他在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村里好几个姑娘都芳心暗许。
奈何尉念他心思单纯,一门心思的投身于学习当中,也没那个闲工夫与那些人接触。
偶尔见到也都是一笑而过,说话也说不上两句。
再加上后来有他在从中作梗,尉念的桃花更是被掐的一个不剩。
当初临走的时候,黎子明最担心的不是尉念不等他,是村里的那些花花草草。
要是单论长相的话,没一个人能跟他相比,但是那些人也是有着自己的优点的,他怕时间一长了,他们相处下来会日久生情。
但自己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了,这次来本就是意料之外,背着父皇还惹了皇城的皇帝和公主。
事情办的并不完美,事发突然,他没有时间多做准备,若是有人要细查,他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一开始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事情竟然会是他做出来的。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可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就像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感受的他,竟然会因为尉念的一举一动而上心。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在他心里却又是默认的事情。
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也很是惊讶。
也不是没有给自己做过思想工作,可是到了后来他发现,其实怎么都无所谓。
尉念只是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又有什么问题?
打开了心里的疙瘩,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从小到大,但凡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排除万难极力的去争取。
这次回去黎子明也是跟自己的父皇摊牌了的,皇位他要,尉念他也不会放手。
说他贪心也好,说他霸道也罢,反正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地被改变,以前是,现在也是。
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肯定要受罚,关禁闭挨打什么的多少是免不了的,谁曾想父皇的第一反应很冷静。
随后问了尉念的一些情况。
“他姓尉,还是隐居”。
“是的”。
“他长得有多俊美”。
黎子明想了想,他还真的找不到可以形容尉念好看的词汇,那些都太俗气了,配不上他。
“父皇,儿臣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是曾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儿臣之前不懂,觉得古人过分的夸张,但见到小念之后,儿臣算是懂了”。
黎帝看着儿子说尉念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又想起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心中竟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明儿,你说那还是姓尉,他今年多大?父母亲都是做什么的?可有什么显贵的亲戚?”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他觉得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若是旁人的话,他也许会用一些手段,让明儿忘记那个男子,或者对他死心。但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的话……
“实不相瞒,尉念跟皇城尉家有关,他和他的双胞胎姐姐一起被尉迟收养,却因他身体不好为由,送到了世外桃源,而且收养他的那两位,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当听到皇城尉家的时候,皇帝就有些坐不住了,但身为皇帝这么些年,装装样子还是能做的出来的。
并没有在黎子明面前表现得很明显,但也能让黎子明看出,他的情绪变化微妙。
“父皇,您对皇城尉家是不是……”
“他是尉迟收养的,那,是尉迟的儿子”?
被父皇突然打断,黎子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又说:“并不是,因为尉念和尉思两个人的年纪尚小,与尉恭的儿孙一般年纪,所以对外,是称作祖父”。
这就对了!对上了!
皇帝的心里激动,看着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父皇”?
在黎子明的提醒下,他才镇定下来,细细想着来由去脉。
“你说你心悦尉念,那尉念可否也心悦于你?或者你觉得他的长姐如何”?
小小鱼?黎子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尉兽那副死人脸,虽然不怕他,但那种人他心里清楚,就算不怕,也少招惹。
尉兽随他的名字,并不能用常人的思想去看他。
若是说他睚眦必报一点也不为过,有的时候他会更过分。
就像是一头野兽一样,你若动了他的东西,非要让你付出代价不可,就算打不过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垫背的。
这世上莽的人很多,但像他这种有实力还特别莽的人,还是少招惹比较好。
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小小鱼,就算是尉念的阿姐,可姐弟俩长得完全不一样,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回父皇,尉思已经成亲,儿子都生出来了,而且她与尉念虽是一奶同胞,两个人却完全不同。尉思这个人有心机,会耍一些小聪明,尉念却不会,他被保护的很好,人很干净,让人……让人不忍心对他使用任何阴谋诡计”。
听这话也能明白,黎子明是一门心思在尉念身上了,就算别人再好,也不会入他的眼了。
当年小鱼儿没有选择他,而是跟尉君悦浪迹天涯了,这是他这辈子的一块心病。
说是病也不全对,其中有大部分是不甘心吧。毕竟自己的条件也不差什么,要是非要严格来讲,他更为优越。
可小鱼儿却偏偏选择了尉君悦,不过尉君悦也算是应了他的承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是他输的理由,唯一的理由!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让他有机会弥补,也算是老天开了眼了。
皇帝想着,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就让我的孩子得到你的孩子吧。
“可以把尉念接到黎国来,这里的名医很多,若是两位大师也能一同前来自然是更好,若是请不动也无所谓”。
黎子明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会这么开明,一时有些喜出望外。
“父皇的意思是,同意了”!
“你喜欢就好,不过有一点,你必须依我”。
……
听到父皇的话后,黎子明自信的笑了。
“父皇放心,儿臣自然是堂堂男子汉,会对尉念很好的”。
“嗯”。
皇帝点了点头,算是放心了。
“那便把人接过来吧”。
黎子明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可他深知,就凭他现在与尉念之间的关系,把人接过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强行把人带来,怕是黎国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了。
李归旭一人毁一城,段行知,虽然知道他的人不多,但他做的机关可以说的上是巧夺天工,几十年前做的东西就算拿到现在也不会被淘汰。
而且江湖上让人仰慕的鬼手应该就是他了。
那双手真的是绝了,光是看尉念做的那些小玩应儿,就知道他的师父有多厉害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他刚刚回来,好多事情要处理,外忧内患的,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弱点带回来,这不是等着做案板上鱼肉嘛。
这么傻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就算皇帝有心护着他们,他也是不放心的。
而且父皇很奇怪,对这件事情的反应相当的奇怪。
是他没有表达清楚,还是父皇理解错误?
他坦言自己喜欢男子,对女子没有兴趣,这就意味着他可能,无法繁衍后代。
身为帝王,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孩子。这种事情父皇应该反应很强烈才对。
可他却没有,甚至还鼓励他迈出那一步。
是对他并不上心,没有过什么希望,所以如何都无所谓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跟尉念有关吗?听父皇刚刚的语气,似乎对尉念的身世特别感兴趣,尉念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总之有太多的疑惑是他一时半会都想不清的,所以他没有办法欢天喜地的去享受被接受的喜悦。
“父皇”,黎子明不得不实话实说。
“儿臣只是单方面的喜欢尉念,尉念从始至终都未曾给过儿臣任何的回应”。
其实也不完全,他离开的时候,尉念应该有不舍吧,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是感情,但至少两个人不是陌生人。
“什么”!
皇帝急得站了起来,随后又坐了回去。
他应该觉得可笑吗?应该可笑吧,自己的儿子与自己还真的是出奇的相似啊,就连感情上的苦楚都这么的一致。
不过他还没有变态到非让自己的儿子帮他达成自己的夙愿不可,当年的事情是他遇到小鱼儿的时机不对。
说白了都是孽缘,自己的儿子也是。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尉思,但若是早些遇到的是尉思,怕是情况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
两个人毕竟是双胞胎,再不像能不像到哪去,多少两个人都会有些相像的地方,尉念又是男生女相,这就更加说明了自己的儿子其实是喜欢女人的,只是因为尉念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才会被迷了眼。
若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他并不介意两个人在一起,反正时间久了也都那样了。
他这些年后宫也有不少,每次选的妃子都是按照林小鱼的模样挑的,虽然不及她万分之一,但有的时候看着某个部位像她,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
黎子明的母亲之所以能当皇后,是因为她有五分像林小鱼,尤其是背影,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
但独宠这么多年之后又能如何,年纪大了,皇帝不还是又找了新的替身。
人啊,都是视觉动物,喜欢的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事物,当再美好的事物慢慢腐朽凋零,你就算之前再喜爱,之后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自己的儿子他了解,绝对不是那种为了蝇头小利就放弃一切的人,他们是一样的。
“儿臣喜欢他,但是儿臣没告诉过他,一来是认识不久,直接说出来显得轻浮,二来是儿臣也不知道他的心思,若他没有……”
黎子明是怕说出来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与其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他情愿一辈子以朋友的身份陪着他。
不过这些都是最最最不理想的情况下,他还没有走到这么严峻的局面,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
可皇帝不给他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