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审判 第249章 冰川里的生命

破败凄凉的街道在昏黄的夕阳下多了几分暖意，可这点温和的暖意被那来自北方的寒风一吹就消散了。

刺骨的寒风划过一段段损坏的房檐和那些碎裂的瓦片，在缺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给这无人的街口增添了百鬼呼啸的阴森。

这片街道已经废弃了十多年了，绝大多数的店主们早已陆续从这儿搬了出来，到现在也只有一家小小的占卜馆偶尔会开始营业。

一个黑发的少年作为这条街道上久违的来客，并未被街上的鬼祟之物盯上，他高兴的提着自己购得物品回到自己的住所，可谓是满载而归。

这算是难得的光景了，要知道真正热爱光顾这条街道的，只有那些拿着麻袋和撬棍的窃贼们，所以这街上的店面会如此破败，也并不全是风吹日晒的结果。

“嗯哼？走远了啊，那小子。”

摩耶娜将食指从太阳穴上移开，她能够用精神力探测到那少年的方位。在这街道上虽没有什么真正危险的东西，但依然有些不太友好的事物存在着，所以摩耶娜还是有点担心那名少年会不会遭遇它们。

现在看来是一切安好，这就省得她去劳神。

这里要再次说明一下：我摩耶娜·希思黎，伟大的精灵大魔导师，可不会在意一个普通人类的死活。我只是.....嗯，关心一下自己的仆从而已。

“那么现在就来干干正事吧。”

摩耶娜将手伸向了放在桌边的那个小水晶瓶，她用食指和大拇指夹着，将之靠在眼前，借着水晶灯的柔光，默默地注视着瓶中那些暗红色的液体。

测试属性并不需要抽血，只要本人将双手放在水晶上就能测试，少年之前察觉到的不对劲之处就是在此。

当然摩耶娜也不是故意要整他.....呃，虽然也不能排除或许真有这种想法在其中，但这个高等精灵需要少年的血样确实是有其他的理由的。

“颜色很深，虽说是静脉血，但依然比正常人类的要深上不少。”

果然是如此吗？

摩耶娜抓着这个水晶瓶从座椅上起身，只是这样看着，就算是她也没法从这瓶血样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她走向了占卜馆后侧的房间中，这个房间放着两个衣柜和一张简单的床铺，看起来就是一间普通的卧室。

“呼嘿！”

摩耶娜双手抵住左边的衣柜，用力一推以将这衣柜移开。地面一块安装了拉手的木板露了出来。

拉开木板，下面露出了一段梯子，摩耶娜一手抓住水晶瓶，一手撑着满是灰尘的地面，小心翼翼的踩了上去。

“诶，当初设计房子的时候，究竟是谁瞎搞的地窖啊。”

这是地窖，很多房子都有相似的设计，可以扩充房屋的空间，而且通道一般都比较隐蔽，对于生活在北境的孩子们而言躲猫猫去地窖可是相当赖皮的行为。

不过摩耶娜可不喜欢地窖，要不是这个房子实在没有别的房间比较安全，她也不会把自己的实验室放在这里。。

“又阴暗又潮湿，要不是修了通风口，不然还得闷死。”

但她还是得来这里，尽管距离上一次她下这地窖已经是三年前了。

啪!

在脚跟即将落在地面时，摩耶娜打了个响指，地窖中的魔法灯立刻亮了起来。

占卜馆的地窖当然不会放什么酒或者萝卜腌菜了，在这里面放置的是一套完善的炼金设备。

由于这地窖里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所以也没有老鼠窝什么的存在，这算是一件让摩耶娜欣慰的事了。

“还好这些东西大都能用。”

经过检查后，摩耶娜确定试管和烧杯什么的只是堆了点灰尘，炼金试验台上的调试器、刻制机等也是完好的，至于炼金储藏柜的试剂倒是有几种过期了不能用了。

不过眼下也不需要用到那些东西。

先把装有血液的水晶瓶放在台子上，再拿抹布随意擦了擦炼金试验台上的灰尘后，摩耶娜从储藏柜里取出一个大些的瓷瓶，在将瓷瓶里的无色液体倒在试验台中间的空池子里后，她再将少年的血液倒了进去。

接着摩耶娜从空间袋中取出一个长方体装的木盒。

木盒一拿在手上，一股寒气就从盒缝里透了出来，在将木盒放在炼金试验台上后，盖在试验台上的玻璃板立即结起了冰花。

常人的手要是和这寒气接触一点就已失去知觉，摩耶娜要不是先给自己的手上加持了抗寒魔法，也不敢直接空手去拿取这个木盒。

抽出木盒上的木栓，轻薄的木板四下倒去，木盒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也是一个水晶瓶，不过比装有少年血液的那个水晶瓶要大些，上面的花纹也更复杂，由于可以保护瓶内的物品令其不会腐化，因而这个水晶瓶也被称之为“永恒水晶瓶”。

数圈散发着寒气的魔法纹路在这个水晶瓶上来回游走，无杂质的纯净水晶是被视为“纯洁之物”，这种水晶的属性是不在六大属性之中的“无”，不会对魔法的释放产生干扰，因而纯净水晶成为了法师常用的法力媒介。

这个永恒水晶瓶的原理就是使用永久性的“寒霜法阵”来保证这个水晶瓶常年处于低温状态，从而达到令物品不被时间侵蚀的效果。

构建这种法阵对于身为大魔导师的摩耶娜而言也是一件相当吃力的工作，找到一块纯度如此之高的水晶同样并非易事，要把这个小小的水晶瓶放在市面上售卖，可以卖出五千金币以上。

放这个水晶瓶里的是小半瓶暗金色的液体，这暗金色的液体其实是某位存在的血液，普通人的血液在瓶中早该冻成冰块了，而他的血液却一直保持着液体的状态。

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可会用如此贵重的容器盛装的只会是更为珍贵的东西。

“冒犯了......嘛，现在我说的话你会听见吗？”

摩耶娜笑了笑，垂落的眼帘里有些晶莹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

摩耶娜的额头留着汗水，用微微颤抖的双手转开了瓶塞，再拿出注射器从中吸取了一点，接着再将针管里的血液滴入了那个池子之中。

当这滴暗金色的血液和少年的血液相接触的一瞬间，就像是往烧热的油锅滴了水珠一般，这池子立即沸腾起来。

“哇哦！效果还是这么立竿见影，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摩耶娜向后退了一步，以免自己被这些飞溅的水花碰上。

“当年的试验品居然能活到现在吗？”

看来当初那个疯子提出的异想天开计划，也不是完全的失败了。

不过那个小子居然会被自己在这里碰上，也确实是个巧合。

“嗯哼，这下正好可以好好观察一下了。”

摩耶娜哼着调子，将冒着寒气的水晶瓶重新装好并将之收回到空间袋里。

在她将试验台整理完毕准备回到地上时，左手碰到了墙壁上的一块石砖，从这块石砖上传来的独特触感令摩耶娜停下了脚步。

这块石砖表面凹凸不平，砖面上被刻着一个图案。

这个图案是个小小的圆圈，上面随意刻了几笔，看起来像是爪痕。

摩耶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指甲在石砖上画了画，便继续向上爬了出去，离开了这个地窖......

冰海上呼啸的寒风好像能让骨髓冻结，然而这里不存在所谓的四季，永远都是这般寒冷，这无尽的寒风吹起的暴雪可以冻死最耐寒的马匹，没有植物可以这这儿生长，冰层下的水域里甚至没有鱼虾。

几乎没人会来这种鬼地方。

破冰船麦加娜号的船长马蒂斯站在一位蓝袍神官的身后，以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先生，这太危险了。”

“这船不能前进了吗？”

身穿宝蓝神官服的男子看着远处的冰川，面具下的脸似乎就是这被冻结的冰海一般，依然是那般波澜不惊。

“不能了，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让船开到这种地方来，这里的冰层太厚，哪怕用全马力的破冰矛也撞不开。”

神官毫不犹豫的说道：“那就不用开船了，下船走吧。”

“呃？这怎么行？！这冰海上的冰层有许多深不见底的冰缝，上面还盖着积雪，一般人分辨不出来，乱走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啊！”

马蒂斯着急了，他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对象居然是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

话说回来，这船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半个月了，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冷，就算这船上船员们都是敢在结冰着的湖里游泳打球的北诺玛人，到了这里照样得穿上三层棉衣，还得戴上棉帽耳罩，最后将自己里里外外包成粽子。

而这位年轻的蓝袍神官居然到现在还是原来的装束，从未添过一件衣裳。

难道他有比在极地生活的北诺玛人还强大的御寒体质吗？

马蒂斯知道这个神官应该不简单，毕竟之前遭遇的深海帝王乌贼都被这位神官驱逐了，现在船上的食物储备仓里还有一条能让全船吃一个月的乌贼触须。

可是要继续前进下去的话，且不论船上的魔核还够不够返程，这块荒凉的极北之地也可能有着强横的极地魔物出没。

他，马蒂斯，作为船长，有必要保证全船人平安归港。

“你们不需要跟随我，只需要在此等待，若一周后我仍未归来，你们即可启程。”

然而蓝袍神官的固执超出了马蒂斯的预料，他从没见过敢独闯极北的人。

“您可是大人要求我们必须保护的人，我们不能让您只身犯险啊！”

马蒂斯可不敢让这蓝袍神官冒险，保护对象出事，他们这些办事的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唉.....可我必须去那儿。”

蓝袍神官叹了口气，他抬头看着天空飞舞的雪花，在这昏暗的天幕下是一望无际的冰海，世间可没有几人知道这冰海的尽头是什么，而他恰好就是知道那几人之一，现在他要去的也是那个地方。

“是必须的吗？”

“是的。”

“那我派一队人跟着您去。”

这是马蒂斯最后的让步，他并不想让任何人步入险境，但这神官一定要这么做的话，他也只能让一队精锐战士跟随，如有问题也好有个照应。

“好吧，你让他们准备一下，过会儿我们就出发。”

蓝袍神官点头同意的了马蒂斯的提议，只是语气里似有些无奈。

“好，我马上就叫人。”

马蒂斯立即行动起来，约莫半小时后，一队十二人的小队携带食物和行装集结完毕。

“路上一定要做好标记，指南针在这里没有用处，一望无垠的雪地会让你们迷失方向，切记要确认自己的位置再行动，沿路一定要布置好食物的储藏点以减轻负重......”

马蒂斯再三向这些队员们灌输着极地行动的注意事项，他究竟是有过在极地探险的经历的冒险者，话里无不是要点，他话里的内容听者要是稍有疏漏就可能在危险的极地丢了性命。

在马蒂斯看来，极地真正危险的并不是狼熊虎豹，而是恶劣的气候环境，恐怖的极端天气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取人类脆弱的生命。

交代的差不多之后，马蒂斯对他们吼道：“你们听明白没有？”

“明白！！”

“那就跟着神官大人，出发！”

“是！”

随后，这十二人便跟着那名神秘的蓝袍神官的脚步踏上了冰海的冰层，在茫茫大雪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人类还是太弱小了啊.....”

马蒂斯坐在船长室，双手端着冒着白气的热茶，透过结满冰花的窗户看着船边雪地上那些渺小的脚印。

又是一道狂风刮过，地上厚实的雪粒被卷在空中，好一会儿才落下。

待云淡风轻时，马蒂斯再转头看向窗外，外面那些脚印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雪地又变回了原本厚实平整的模样，就好像人类从未踏足过。

“尤其是.....在神面前。”